三個星期後,每節數學課都在重複著那個秘密小紙條。都在幫著同學們完成小秘密,除了紀秋明的有點意外,其他的基本都在慢慢完善。
紀秋言對桌子上的東西不明所以,但目光還是停留在桌子上的那個熱騰騰的包子和豆漿那,目光遲遲未離開視線。
剛來到教室的王毅翎就看到了坐在位置上乖巧可愛的紀秋言,視線也同樣留在了他桌子上的早餐,說:「這是哪個暗戀你的送的早餐?」
轉眼他就看到了從後門進來的成池,成池雙手插兜,不急不慢地走過自己的位置沒有坐下去,而是徑直走了過來。
王毅翎大概是猜到了什麼,就連滾帶爬的離開了紀秋言的位置上。走之前還留下了一句「記得吃早餐,別辜負了某人」,他怕被成池暴打,所以戰略性開溜回位坐。
「趁熱乎著,吃吧,不然待會涼了。」成池看著他坐在那裡呆呆地不明所以,想著再不動就冷了,冷了就硬起來了。
紀秋言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早餐是他給自己買的。他以為是哪個女生暗戀他呢?
成池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繞了一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坐下後,王毅翎才轉頭看向他,一臉:你怎麼回事?的表情。
王毅翎最終還是想試探他:「池哥,你剛剛怎麼回事?難不成你暗戀人家?」
正在吃東西的紀秋言聽到這句話差點沒噴出那一口豆漿。
什麼鬼?
難不成給我買早餐就是暗戀我了?
成池轉了轉筆,將手裡的筆停了下來,說:「哪有這回事,只不過現在是朋友。還沒到那一步。」
紀秋言吃在嘴裡的包子,差點沒把自己給嗆到。
窗外的陽光照打落在課桌上,教室里有著一點點陽光就很有青春的樣子。
上課後,成池還算聽一些,但聽到了後半時間就趴桌子睡覺了。
前排的紀秋言倒是挺老實聽課,該寫的筆記就寫,總體來說還算可以。
下課後,邱文宇就來找成池出去了。
「紀秋言同學,可以借一下你的筆記嗎?」那個女生也不忌諱,畢竟又不是做什麼違反校風紀律的事情。
紀秋言借給了她,接著對方拿著筆記就回位置上了。他則是打算起身去一趟衛生間。
去衛生間的路上,他看了一眼手機,看到了條消息。
爸:小言啊,晚上回家嗎?爸媽好久沒見你了,回來吃一頓飯吧。
紀秋言的確好久沒見爸媽了,自從他們去打工後就沒再回來過幾次,可他也不介意,畢竟爸媽的工作忙。
他出了衛生間,回教室的路上順便回復了他爸的消息。
jqy:回,我下午自己搭車回去吧。
他以為要等很久才有消息,沒想到他爸是秒回:爸去買菜,順便接你。
紀秋言倒是沒有推脫,而是給他發了他四點放學。就回班上了。
他上課倒是還聽上幾分,但成池好像一直都在看著他。
下午放學,班裡的人都走光了,紀秋言準備想走,才注意到成池也沒走。但他沒多想而是背著書包往教室外面走。
成池突然叫住了他說:「秋,要一起回家嗎?」
紀秋言一愣,他第一次見有人這般叫他的名字 不是叫全名,不是叫阿言,言言的。而是單字。
「不喜歡?那言言?」成池以為他是不喜歡別人叫他單字,所以他下意識換了一下問。
「沒事,隨便叫。」
「好,言言一起回去?」
「不了,我家人來接,不好意思。」
「嗯。」
兩人走出校門,紀秋言就看到了他爸爸在不遠處了,他朝成池說:「阿池,再見。」
他往他爸爸的方向走去了。
校門還停留著成池定定站在那裡。
他剛剛叫我什麼?
阿池?
啊啊,雖然沒成功,但有進展了。
很不錯。
回到了家,奶奶就不停的說紀秋言,他爸媽也叫奶奶別說了。他才多大什麼之類的話語。
但紀秋言就叫了爸媽好,沒叫奶奶什麼,沒說什麼,只是看向了爸媽說:「爸媽,我先回房間了,晚飯在叫我。」
紀父嘆了一口氣。
就不該讓小言一個人在家和奶奶的 這般有點……
紀父和紀母在廚房做晚飯,奶奶就在沙發上不停的跟紀秋明說話,一直在那裡說那個做哥哥的什麼不好。
紀秋言坐在書桌旁邊,有點愣神。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什麼。
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麼。
他看著初中和小學的畢業照發呆。
晚飯點,紀母叫紀秋言下樓了。
「都不懂叫人,真沒勁。」奶奶看到他就趁機說上幾句。
紀父嘆了一口氣道:「媽,您就別說了,人家小言他都快什麼樣子了。您就少說一點吧,我都能感覺到小言不開心了,您少說點,現在抑鬱什麼的挺嚴重的,這也是我們的孩子,我不希望他得上抑鬱。」
奶奶又更過分了:「什麼抑鬱不抑鬱的,我看他什麼事情都沒有。」
紀秋言根本不敢說話,他默默的低頭吃飯。
奶奶給她的寶貝小孫子秋明夾了一塊五花肉,又繼續調侃道:「現在年紀輕輕,別老是這樣有的沒的,搞得自己很牛逼一樣。」
紀秋言把筷子狠狠插進飯裡面,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又讓他奶奶說上幾句,但是不說話,奶奶又說他不會說話。
晚飯過後,紀父留在家洗碗,讓紀母帶著小言出去散心。
夜晚的街道上,昏暗的黃燈,撲面而來的一點點風,帶著涼意,但這燈光足以讓人有點暖洋洋的氣息。
「小言啊,如果你不想和奶奶住的話,媽給你點錢去外面租個房子住著也行。」紀母不懂如何安慰這種年紀的小孩了,但她也在試著給小言安慰。
「媽,不用,我高一的時候申請過宿舍了,我可以繼續住宿舍的。」
紀母一聽,見也可以,但還是想給小言點生活費,畢竟奶奶從小到大都不喜歡小言,小言也吃了好多苦了。
「那好,那你也拿點生活費吧,我怕你奶奶不給你生活費,留點生活費也是好的,以免以後考上大學了要的費用也多。」
「如果高考考不上,那我就不考了,如果考得上再說吧。」
紀母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孩子太懂事了。
不遠處突然出來一輛車,好像是汽車失靈了,正在往旁邊的過道上面撞。
紀秋言想護他媽媽,可他隱約聽到了他媽媽低聲說了:「乖,小言,媽媽一直都在,別自責,不怪你,是天命難違。」
就這樣一夜之間,僅僅一秒鐘,他還是沒握住媽媽,他一直在自責。直到路人撥打了120,他的意識又被拉回來了。
紀父聽到動靜就跑出來了,他不但不怪他,反而還說乖,小言,這不怪你。
奶奶從家裡一路罵他,罵到醫院。
最終選擇宣布無效死亡,請節哀。
紀父沒有多說而是坐在椅子上,抱著小言,沙啞的說:「其實你媽她,前不久就查出了癌症晚期,你媽說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你,沒能一直陪著你,她好想再見你一次,所以我和她選擇回來再見你一面。你也不要怪你媽媽,也不要自責,這不怪你,這是天命,她也好想不得這個,她也好像和你待在一起。」
紀秋言更坐不住了,他才沒見媽媽多久。他的眼淚直汪汪的往下掉,他還是不敢相信這件事,「爸,說真的我不怕,但就是這些年我都被他們說成沒有爸媽的孩子,我受不了……」
紀父愣住了,他真的不敢相信他的孩子經歷了什麼。
紀秋言從醫院出去,他跟爸爸說想出去散散心,說九點半前一定回到家,他爸爸也放心了。
他也沒去多遠,就在他們家旁邊的公園走走。
他好像看到一個身影,紀秋言仔細一看,感覺好像成池?
「言言?」他從紀秋言的身後出來,手裡拿著一杯熱牛奶。
紀秋言停住了腳步,被他那一聲言言,在別人嘴裡說出來,突然有一種無力感。淚水打濕了眼睛,他努力不讓他發現,緩緩抬頭看著成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