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孟母推門進來，「曉曉，你起床了沒有？」
孟蘇堤看了看手裡的手機，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道：「我先掛了，我媽媽來了。改天聊。」然後將手機鎖屏。
孟蘇堤回頭看向走進來的孟母，看著她端著一碗銀耳粥，「媽媽，你怎麼上來了。」
孟母走過來，將銀耳粥放到她的床頭柜上，看著孟蘇堤拿著手機，問道：「曉曉，在打電話呀！」
「嗯，一個同學看到了車禍的新聞。打電話來問我有沒有事。」孟蘇堤解釋道。
「哦，那你跟同學聊。」
孟蘇堤笑笑，回了一句「我們聊完了。」然後端起桌上的銀耳粥喝了幾口，笑著誇讚，「媽媽，你熬的銀耳粥最好吃。」
孟母抿唇，笑了笑，用一食指在孟蘇堤的額頭上推了推，「你呀，就是嘴甜。」
孟蘇堤笑了笑，繼續喝銀耳粥。
孟母看著她，關切地問道：「 曉曉，上午的事嚇壞了吧！現在睡一覺，感覺好些了嗎？」
孟蘇堤放下手裡的碗，看著孟母認真地說道：「媽媽，我真的沒事兒了。上午確實被嚇到了，不過現在緩過來了，對了，爸爸下午的飛機，走了嗎？」
「走了，你爸都快到駐地了。他走的時候見你睡得正香，擔心你因為車禍受了驚嚇，所以不讓我叫醒你，他走的時候來看過你。」
「哦，那我等會兒給爸爸打個電話。」
「別打了，這幾天你爸爸他們很忙。估計暫時聯繫不上。」
「哦。」孟蘇堤點點頭，然後繼續喝粥。
見孟蘇堤喝完了銀耳粥，孟母問道：「還想不想吃點兒，媽媽下樓去給你盛。」
孟蘇堤伸個懶腰說道：「不用了，媽媽。我已經吃飽了。」
「行，那媽媽下去了。你休息吧！」
「嗯。」
送走孟母，拿出手機才發現顧隨舟並沒有掛電話，她拿起手機對電話那頭問道：「顧隨舟，你還在聽電話嗎？」
顧隨舟低淳渾厚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在。」
孟蘇堤聽著他的聲音，心像是被電擊了一般酥酥麻麻地蔓延開來。她沉默片刻開口問道：「怎麼不掛電話。」
「忘記掛了。」顧隨舟語氣閒散地說道。
孟蘇堤聽到這個回答，突然有一種失落感，輕輕「哦。」了一聲。說完停頓片刻，「那掛電話吧！」
「好。」顧隨舟溫柔地開口。
兩人誰也沒有掛電話，都靜靜地聽著手機。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對方掛斷的聲音。
沉默半晌，電話那頭傳來顧隨舟的低笑聲，他的聲線清潤，說話時語速不急不緩，溫柔至極，「怎麼不掛電話。」
他的聲音像是清晨第一縷陽光，溫暖而明朗，讓人不由得耳熱，孟蘇堤低下頭，她的面頰燃燒著鮮艷的紅暈，眉毛顯得淡了些，她低垂著眼帘，長長的睫毛在輕輕撥動，「你不也沒有掛。」
顧隨舟輕笑一聲，「嗯，不想掛。」
孟蘇堤的臉更紅了，小聲問道：「你還有事嗎？」
「沒事兒，想跟你聊聊天。」
「哦。」蘇孟堤低聲應道。
「曉曉，是哪個曉？」
孟蘇堤怔了片刻，有些驚訝地看著手機，沉默不語。
見她不說話，顧隨舟輕「嘖」了一聲，「問你呢？」
「春曉的曉。」
「為什麼叫曉曉？」
「我出生在春天。我父親喜歡一句詩，蘇堤春曉雨如煙，子手相攜柳岸邊。剛好我母親姓蘇，所以我名字叫孟蘇堤，小名叫曉曉。」
「果然是個好名字。」顧隨舟笑著誇讚，說完又低喃，「曉曉。」
孟蘇堤臉上漲起的紅暈更深了，輕輕說了一聲，「你別這樣叫我。」
「為什麼不能叫？」
孟蘇堤有些害羞地說道：「我…我的小名只有家裡人才能叫。」
「是嗎？」顧隨舟聞言，嘴角的弧度微勾，帶著一絲微笑。
「你都知道我的小名了，你也要告訴我你的小名。」孟蘇堤抿著唇說道。
「我沒有小名。」
「那你家裡人怎麼叫你。」
「叫名字。」
「叫全名嗎？」
「嗯。」
「我怎麼有些不相信呀！」
「真的。我母親一般叫我小舟，算小名嗎？」
孟蘇堤想了想回答，「算是吧！」緊接著低聲喚了一聲，「小舟。」說完孟蘇堤又覺得這樣叫顧隨舟有點兒不合適，於是她繼續說道：「我這樣叫你，好像怪怪的，還是像夏夏一樣叫你舟哥。」
女孩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輕輕在傳到他耳邊，她的聲音如同春日裡細細流淌的溪水，清脆悅耳，滋潤著乾燥的心田，舟哥兩個字也被她咬得特別輕，軟綿綿的，讓顧隨舟心尖在發癢，他淡淡開口，「你別這樣叫我。」
孟蘇堤愣了片刻，鼓了鼓腮幫子，不高興地問道：「為什麼？夏夏他們都能這樣叫你。」
「反正你不行。」
顧隨舟內心想著，你是不同的，你做什麼對我來說都是特別的。
孟蘇堤以為他生氣了，輕輕「哦」了一聲。
「隨便你吧，你想叫就叫。」顧隨舟有種妥協的語氣說道。
兩人就這樣聊了好久，孟蘇堤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9點多了，她對著顧隨舟說道：「舟哥，下次再聊吧！我明天要早起去練琴。」
「好。那你早點兒休息。」
「再見，舟哥。」孟蘇堤輕聲道。
顧隨舟對著電話說了一句，「晚安，曉曉。」
孟蘇堤怔了片刻，掛斷電話，看著手機，心裡有種說不清楚的情愫，像是平靜的湖面被人扔下了一塊石頭，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顧隨舟掛了電話，感覺女孩的聲音在自己耳邊縈繞久久不能平息。他的思緒有些混亂，心臟跳竄得厲害，感覺呼吸都不能自已。
他從褲兜里掏出煙，含在嘴裡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房間昏暗，他半闔下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彌散的煙霧裡。他神情不定，從一旁的抽屜里掏出一個黑色的筆記本。
寫下：蘇堤春曉柳如煙，子手相攜柳岸邊。
想起女孩那張充滿陽光的小臉，他忍不住輕聲低笑。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打斷了顧隨舟的思緒，門外傳來徐敏的聲音，「小舟，你出來吃點兒東西，你一天沒有怎麼吃東西了。」
顧隨舟滅了煙，起身打開門，就看見一臉愁容的徐敏站在門口。
她一臉擔憂地問道：「小舟，你沒事兒吧？」
顧隨舟今天快中午的時候回來，全身濕透，一雙眼睛猩紅，一句話也不說地進了房間。
徐敏在外面敲了好久的門，他都沒有開，她還以為他回來的路上遇到要債的人了。打電話去問了梁勁，梁勁說他沒事兒，過一會兒就好。
徐敏還是不放心，今天米粉店都沒有去，就在家裡守著顧隨舟，他一直到晚上都沒有見他出來，做好的飯菜熱了又熱，實在擔心他出事，徐敏才又去敲門。
看著徐敏紅腫的眼眸，顧隨舟輕聲說道：「媽，我沒事兒。」
徐敏臉上艱難地露出了一個微笑，「小舟，那你吃點兒東西。」
顧隨舟為了不讓徐敏擔心，點了點頭，往飯桌邊走去。
徐敏看見兒子終於肯吃飯了，她的心也放心下來，看著桌子上已經冰冷的飯菜，她伸手去端，「媽媽給你熱一下。」
顧隨舟攔住她，「媽，沒事兒，就這樣吃吧！」
「不行，這麼冷的食物吃了，胃會受不了的。」徐敏說完端著飯菜去了廚房。
顧隨舟望著母親的背影，突然覺得她老了很多。心裡一股酸澀感涌了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