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躁動熔爐
不萊梅陷入一種詭異的平衡和寂靜：
隸屬EBM的工業區一絲不苟，一言不發，與街上每天都有的遊行相比較完全是天壤之別。
這種熱情不止存在於街道的遊行隊伍，還存在於逐漸併入工人協會延展出來的工業生產聯盟中——
在這個聯盟中，生產技術和規範被統一，中小企業得到吉拉法集團的訂單，工人在從僱主那裡獲得薪水的同時還能額外從工人協會領一筆補助——
前者來自正常勞資關係，後者這筆錢來自吉拉法和歐共體贊助給專項整治委員會的錢。
雖然工作時長沒有減少，可是工資變多了，而且還有新的賽博調製器可以更換，同時還有另一個世界的大腦幫助分攤生產壓力
如果說從前的不萊梅，是一台冷冰冰的工業機器，殘酷又冷漠，燃料在燃燒室中默默的等待燒成灰燼的那一刻。
現在的不萊梅，就是一台火熱朝天的大熔爐，相比於冷冰冰的機器，這台熔爐旁邊開始有人操作了——
說出來有些奇怪，但之前的不萊梅感覺就是一台無人操作的工業機器，誰也不知道它要生產什麼東西，為誰生產，但人們一眼就能看出它將燒掉所有的燃料。
現在，或許燃料某天還是會燒盡，卻最起碼有人了。
柏林，太多人對近期發生的事情感到十分意外：福克斯通的事情只能說是一個聰明且有野心的官員、一個運氣極為不錯的工人抓住了機遇。
布魯日的事情就可以稱之為精彩：這個聰明的官員、運氣極為不錯的工人展現出了超強的毅力和執行能力。
隨著CINO公司將鯨魚投入巡遊，為這場浪漫的飄洋過海進行宣傳，這場運動的真實性和力量感開始凸顯——
絕大部分人，喜歡的都是乘風破浪的傳奇故事，而不是蠅營狗苟、見不得光的、複雜的、最終不得不妥協的「現實故事」。
而現在，埃略特和賽文斯彰顯的可不只是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了。
工人們備受鼓舞但看不到賽文斯和歐共體爭取權力的過程，看不到他為了機會向吉拉法許諾利益的過程，也看不到埃略特那副在災難面前膽小且猶豫的慫樣
看不到所有思考和為了最終行動做出鋪墊的行為，只有光輝的戰績。
歐共體真正的掌權者、公司投資人和高管們則不一樣，他們能看到這些堪稱冒險的計劃被完美的執行。
現在，除了彰顯出的「勇氣」、「捨己為人」這類東西之外，他們還能看到一個生產能力遠超EBM模式的工業生產聯盟！
他們看到的，是一個或許能持續更久，運行更好的運作模式——
但所有組織運作模式，在這個野蠻的世界中都要跨過最後一個關口，才能真正被認可：
當蠻不講理的先行者舉起武器露出獠牙的時候，他們真的還能繼續存活下去嗎？
颱風將近，整個歐共體不止受到天氣的影響，還在這場工人運動的風暴中逐漸開始停擺.
他們要駐足欣賞這場爭鬥。
砰！
工廠聲如雷鳴，三個臨時僱傭的傭兵躺在手術台上，接受歐共體最先進機器的植入——
軍用義體的植入往往不只是部分替換，假設想要有強健的力量，只植入手臂是不夠的，還需要強大的下肢力量作為基礎；
想要擁有敏捷的速度，僅僅是斯安威斯坦也只能帶來反應上的迅捷，傭兵還需要協調的身體，超出常人的機體力量
雖然義體已經在這個世界上出現了百餘年之久，可是開膛破肚、切開脊椎的植入方式對普通人來說還是太過於血腥。
【埃略特：大哥，這真能行嗎？她不會得賽博精神病吧？】
【埃略特：這樣的手術那些完全換掉身體，不留下一塊肉的人還能算人嗎？簡直是完全拋棄了生理功能，在生理上已經不能算人類了吧.】
里爾沒回復，不過他感覺埃略特似乎對這傭兵女人有些感情。
村正則是默默吐槽：這種「人」，你腦袋裡就有兩個。
賽文斯撇了一眼埃略特，沒說什麼，但他們身後的卡爾就不一樣了——這個大老粗直接哈哈一笑拍上埃略特的肩膀：
「老弟，喜歡就要上，這可是個大美妞，而且我看得出來，他對你也有意思！
這年頭，願意為了保護一個人進行這種程度義體改造的女孩，可以算是好女孩了。」
埃略特的臉瞬間飆紅撓了撓頭：「你在說啥呢」
才說一半他就愣住了——
卡爾是和他一起從福克斯通工廠中走出來的好兄弟，並且在海上，也是他用力把自己拉了上去，免於被泡水裡拖到岸邊。
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在路上是被泡水裡的，長時間泡海水必然導致義體和生理系統受損。
所以卡爾現在的義體化程度並不低：呼吸系統幾乎完全重塑，污染的海水腐蝕了他的皮膚，所以大片皮膚都已經換成了聚合物皮屑，正好可以應對惡劣工作場所。
腰部肌肉和下肢肌肉在甩動中壞死，只能替換為義體，雖然他們現在不缺那點錢給他換個好的，但他堅持換上了更利於工業生產的搬運下肢，腰部人造肌肉還留了接口來載入外骨骼。
同時脊柱也因為狂暴的大海衝擊大面積碎裂，不得不替換成人工脊柱
其實他這個好兄弟早就進行了不低的義體化改造，只不過不是軍用義體。
埃略特捏了捏好兄弟的人造胸肌：「改成這樣不難受嗎？」
埃略特先前的思考同樣也受到社會現狀影響：高度義體化的人實際上是遭受排斥的，最起碼找老婆老公這塊不是很容易。
卡爾嘿嘿一笑：「干難受的活才難受，沒活干也難受，這可是工人力量！」
說著他還秀了秀自己手臂上的塗鴉紋身——
眼尖的埃略特驚奇的發現這紋身還有點漢堡元素！
「你也看漢堡王？」
「以前不看，現在看，那擱以前誰知道會有現在這些事，現在看看感覺還挺帶感的。」
一旁的賽文斯忍不住插嘴道：「你最好還是別植入新義體了，你的改造面積其實比他們的還要高一些，我們聲勢浩大，不缺你那胳膊腿的。
等我們搞完這些事情，你也不可能還是個打工仔，學點別的吧。」
卡爾想了想：「但我覺得我就是幹活的料，以後也得找個喜歡幹活的老婆，到時候就是夫妻搭配，幹活不累！
雖然幹活累，但有活幹才踏實，真讓我躺著收錢，我覺得我肯定守不住錢。」
賽文斯扶了扶額頭：什麼先天打工聖體。
嗤——
隨著最後一塊皮下裝甲安裝完畢，人造皮膚被蓋上，義體手術台完成了義體手術台，發出泄壓聲。
商業層面上，EBM已經完全失去了在不萊梅一言堂的地位。
但軍事層面上
漢堡派遣軍隊到不萊梅只需要幾分鐘就能到達。
這是賽博精神病專項整治委員會停留在不萊梅的最後一天。
【布萊斯：看來EBM下狠心了，他們既然在前幾天一點小動作都沒有，那就意味著他們打算來一波大的，放開手腳搞定。】
【布萊斯：你確定能頂住嗎？那可是EBM】
【里爾：我預測EBM會使用特殊手段讓城市電子信息系統停擺，但是線路不可能被全部燒掉。】
【里爾：我在我們這邊的設備中裝載了備用伺服器，我需要你黑進去啟動裡面的備用驅動。】
【布萊斯：備用驅動？你來干不行嗎？】
【里爾：城裡一共有17台吉拉法仿生工程機器人，我準備了軍用驅動。】
【布萊斯：啊？但那時吉拉法的東西，你是怎麼】
【里爾：必須由你來釋放病毒，別忘了網絡監察在盯著你。】
【布萊斯：不是，那我被盯上了我怎麼跑路呢？】
【里爾：照做就是了，我會幫你，你不暴露我就要暴露了。】
藏在不萊梅的布萊斯回復完之後才後知後覺地加了一條回覆：
【布萊斯：什麼叫你就要暴露了？】
不過通訊已經中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