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一個個丟了魂似的雄性,年荼都要忍不住同情他們了。
獸人的獸形和普通動物看不出什麼區別,她又是一隻混跡在狼群中的兔子,不怪他們認錯。
她抬爪在陸湛身上輕拍了幾下,讓他不要動怒,而後朝幾個陌生人友好地揮了揮爪子,「你們好,我是年荼,是阿湛的伴侶。」
「……說、說話了?!」
「啊啊啊啊!!!!」
「真的是雌性??!!」
幾聲驚呼接連起伏。
就算再不敢相信,事實擺在眼前,也由不得他們不信。何況阿湛並不是會開玩笑的性格。
那揚言要買下小兔子的人終於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些什麼,臉上浮現驚恐,「不、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要是早知道這是一個雌性獸人,而且還是阿湛的伴侶,就是再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萬萬不敢口出狂言冒犯她!
他會被阿湛打死的吧?!
「沒關係,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年荼搖晃腦袋,將這件烏龍事翻篇揭過。
她鑽出竹筐,跳到雪狼背上,又一路熟稔地爬上他的頭頂,居高臨下向遠處眺望。
約摸幾百米開外,有一大片平整的盆地,許多人影和各種動物在那邊來來往往,很是熱鬧。
「那就是大交易集市嗎?」,年荼指著那個方向。
「對」,陸湛穩穩托著她,將身體站得筆直,讓她能看得更遠,將整個集市盡收眼底。
這樣熱鬧的景象,幾年才能見到一次,大大小小几十上百個部落聚在一起,少說也有上千人。
「可是他們好像沒帶很多貨物啊……」,年荼眯起眼眸,只看到了像是擺地攤似的零零碎碎,沒看到什麼大型貨品。
不等陸湛為她解惑,那個其他部落的話癆雄性又按捺不住開口,「當然了!因為要走很遠的路啊!」
太重的東西背不動,過於耗費體力,影響趕路。而且,獸皮包裹也裝不了太多東西,所有部落都儘可能地帶上輕便小巧的貨物來做交換。
「我們剛才就想問了」,他繞著圈子打量狼族部落的行李,嘖嘖稱奇,「你們是怎麼做到的?竟然帶了這麼多東西來!!」
每隻狼的背上都背著一兩隻竹筐,裡面裝著輕便的行李,重物則清一色裝在小拖車上,大家合力拖行,能省去許多力氣。
無論是拖車還是竹筐,在外人看來都很陌生,雄性們以前從沒見過,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
他們互相對視,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震驚與茫然。
也不知狼族部落是不是有什麼奇遇,不僅從雪災中活了下來,一個個身體變得更壯實,精神也比從前飽滿了,還一口氣拿出了這麼多神奇的東西。
他們猶豫了半天,還是按捺不住,厚著臉皮詢問陸湛和阿漠,「那個……能不能借我們看一下?」
重要的事情由領隊決定,是每個部落的共識。阿漠卻下意識地看向年荼,等她決斷。
部落里的其他人也齊刷刷望向她。
那幾名雄性還以為他們在看陸湛,並不覺得奇怪。畢竟,陸湛一向很有話語權,比身為族長之子的阿漠更有領導力。
然而點頭髮話的卻是蹲在他頭頂上的小兔子,「可以。」
「……」
「???」
雄性們神情錯愕。
這是什麼情況??
他們一時懵住,不知該不該聽她的話。
「年年說可以」,陸湛重複了一遍,淡定宣布,「這些都是年年教我們做的,她允許你們看,你們就可以看。」
什麼?!
幾名雄性全都驚掉了下巴。
他們呆立半晌,環顧四周,發現狼族部落的其他人對此毫無反駁,說明陸湛並不是胡言亂語。
所以……這些東西,全都是一個小雌性教他們做出來的?!
又愣了一會兒,雄性們終於回過神,一擁而上,湊近竹筐和拖車,小心翼翼地伸手觸碰、摩挲,里里外外地端詳,仔細研究。
「怎麼樣?」,他們沒看出什麼名堂,一致看向那名話癆的雄性。
雖然這傢伙看起來傻裡傻氣,但其實是他們部落手最巧的工匠,不僅會製作各種石器,還會打磨骨刀骨具,在部落里和大交易集市上都非常暢銷。
若非有手藝傍身,讓他攢了不少家底,他也不會豪氣地願意出一整條羊腿來買一隻小兔子。
那名雄性臉上憨傻的神情褪去,變得嚴肅,鼻尖滲出汗珠。
好半天,他搖了搖頭,嘆一口氣。
他能看懂一點門道,但是不覺得自己有實力仿造出來。
「你太厲害了!」,他由衷地敬佩年荼,抬頭望向她,忽然覺得小兔子的身影變得無比高大。
「我叫阿峰,我能拜你為師嗎?」,阿峰目露崇拜。
拜師可不是嘴上說一說就能白學技能,而是要為師父幹活、供養師父直到師父離世。
他的同伴們頓時急了,生怕他一個衝動,跑到狼族部落去給小兔子當牛做馬,再也不回來了。
「……拜師就算了吧」,年荼輕咳一聲。
這些東西也不是她想出來的,她也是從別處獲取的知識,剛巧在這個世界能發揮大用處,就拿出來一用。
「我打算在大交易集市上把它們的做法教給大家」,她早就打定了這個主意,「不過,要收一點學費,不是無償的。」
她要對外象徵性地收一點小錢。如此,才能顯得狼族部落對她而言與眾不同,是自己人。
考驗不知何時才能結束,她要和阿湛在部落里好好生活下去,就要注重為人處世之道,和部落里的人保持好關係。
果然不出年荼所料。聞言,狼族部落的眾人臉上紛紛浮現感動之色,那幾名其他部落的雄性也連連點頭,「應該的!肯定要拿東西來換!」
年荼願意教他們,他們就該感恩戴德了。
得知自己有望學到新技能,阿峰渾身上下寫滿了雀躍。他抬眸看了一眼年荼,又忍不住再看一眼,紅著臉低下了頭。
這副害羞思春的模樣太過不加遮掩,陸湛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去,狠狠磨牙。
若不是年荼用爪子在他頭上拍拍打打、踩來踩去,安撫他的情緒,他幾乎要直接爆發。
「我們先走了。」
他冷冷道了一句告辭,帶隊朝大交易集市的方向走去,將那幾名雄性甩在身後。
直到踏入盆地,穿梭在人群中,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視線全都落在他身上、看向他頭頂的小兔子,他的心情終於舒暢起來。
雪狼心念一動,故意放慢了腳步。
「看!狼族部落來了!」
「那不是阿湛嗎?!」
「是我眼花了嗎?他頭頂上怎麼有一隻兔子??」
「……我也看到了。」
「什麼?什麼??」
「喲!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