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問你的問題,你最好坦白回答」,陸湛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小兔子毛絨絨的腦袋,冷聲威脅,「不然,我就給你吃有毒的草,你會感覺到肚子很痛,還會死掉。」
說著,他再次敲了敲桌子。
幾棵奇形怪狀的花草擺在他的手邊。
乍一看,確實很唬人,然而年荼定睛細品,發現全都是無毒的草,甚至還是對身體有益處的藥材。
它們每一棵都水靈靈的,很新鮮,被仔仔細細清洗過,上面還掛著水珠。
年荼:「……」
仰頭望著拿這些東西一本正經威脅她的陸湛,她有點想笑,勉強忍住,低垂腦袋,渾身小幅度地顫抖。
見她如此反應,陸湛還以為她是害怕極了,微微皺起眉頭,補充道,「只要你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放過你。」
「是哪個部落派你來的?」
「找我有什麼目的??」
「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是誰告訴你的?」
一連串的問題砸過來,年荼一個也答不出。
她只能乖乖端坐在那裡,仰起小腦袋,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態度很好很聽話。
這不吭聲還惡意賣萌的模樣,看在陸湛眼中,分明是在故意裝傻。
……嘴還挺嚴。
更可疑了。
他隨手抓起一棵藥草,威脅地遞到小兔子嘴邊,「再不說,就把這個給你餵下去……」
話音未落,年荼乾脆利落地叼住草葉,咔嚓咔嚓,三口兩口吞下肚。
吃就吃。
正好她有點餓了。
變成小兔子以後,吃這些草一點也不覺得苦,反而很美味。
一棵藥草下肚,年荼意猶未盡,一頭扎進那堆藥草中,繼續咔嚓咔嚓。
她吃得香噴噴,陸湛卻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
回過神,他顫抖著雙手捧起年荼的小臉蛋,厲聲質問,「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就敢隨便亂吃?!」
幸好……
幸好他沒有真的拿出什麼有毒的藥草嚇唬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一想到那樣的畫面,陸湛的心底湧現出強烈的後怕。
年荼被捧著臉蛋搖晃幾下,嘴裡還嚼著草葉,滿眼無辜,「……不是你讓我吃的嗎?」
對上她圓溜溜的眼睛,陸湛泄了氣,無奈扶額。
算了……
看來真是一隻傻兔子。
說不定,她根本不是被誰派來的,更可能是因為太傻,被家人丟掉、被部落拋棄,流浪到這裡的。
至於她為什麼知道他的名字,大概是偶然聽部落裡面的人提起過。
短短兩分鐘內,陸湛已經自動為小兔子想好了所有理由。
「你叫什麼名字?」,他緩和了語氣。
這個問題年荼終於可以答上來。
「年荼。」
「你可以叫我年年。」
陸湛被她自來熟的模樣搞得渾身不自在。
才剛認識一會兒工夫,就叫得這麼親昵……不太合適吧?
他張了張嘴,幾番猶豫,還是妥協於內心真實的想法,低頭叫了一聲,「年年……」
「你記得家在哪裡嗎?」
年荼搖搖頭,又點點頭,開開心心地往他懷中一鑽,「就在這裡呀。」
阿湛的家,就是她的家。
「……」
陸湛陷入沉默。
紅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耳根蔓延到他的整張臉,又向下延伸到脖頸。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可能出了問題,胸膛里一直撲通撲通狂跳個不停,像是有一隻小兔子在裡面亂蹦。
好半天,他勉強恢復鎮定,將年荼從懷裡抓出來,放回桌上,向後退開兩步,「……不要胡說。」
他用冷靜下來的頭腦重新解讀小兔子的話,猜測她可能是想留在部落里,把部落當成家。
「這裡是狼族部落,但也有一些其他種族的獸人定居」,陸湛將話題引到正軌上,「你想留下來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狼族部落並不排斥外來人口遷入。
不過,那些其他種族的獸人,多是隨他們的狼族伴侶一起生活在這裡。像這隻小兔子一樣來歷不明,在部落里沒有任何熟人的,還是頭一例。
陸湛皺了皺眉。
為了部落的安全負責,不能讓她就這樣隨隨便便地留下,至少應該設置一段時間的觀察期,派人和她一起生活,時刻監督,確認她是否真的單純無害。
至於這個負責監督的人……
陸湛想了又想,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讓他能夠放心的人選。
「從今天開始,你就住在我這裡,不許到處亂跑」,他輕咳一聲,決定親自上陣。
既然是他把這隻小兔子帶回了部落,就應該負責關於她的一切事宜。
雖然是命令的語氣,一錘定音,但陸湛心底藏著忐忑,偷偷打量年荼的反應。
萬一她不願意……
年荼毫無意見,乖乖點頭,「好哦。」
出現這個結果,完全在她意料之中。
「我有點餓了」,她大大方方地翻出毛絨絨的肚皮,向陸湛討要食物,「有吃的嗎?」
剛才那幾棵草沒能讓她吃飽,反而起到了開胃的效果,剛到這個世界就經歷了兩次追殺,她消耗了太多體力,急需補充能量。
考慮到獸形體型太小,不方便乾飯,她努力醞釀了一下,試圖變成人形。
第一次嘗試,失敗了。
第二次嘗試,也沒有成功。
年荼翻來覆去,越是著急越摸不著感覺,煩躁得直蹬腿。
怪不得胖蛋小時候變不成人形急得哭唧唧。
「你怎麼了?」,陸湛發現了她的異狀,緊張地把她捧起來,「不舒服嗎?」
難道是剛才那幾棵草出了問題?
裡面真的混了有毒的草??
陸湛開始產生自我懷疑,一向冷靜的大腦此刻一片空白,鼻尖滲出冷汗。
「快、告訴我,哪裡難受?是不是肚子疼?」
「……」,年荼好不容易摸到一點感覺,分不出心神來回答問題。
她屏氣凝神,集中全部注意力,一鼓作氣——
「!!!」
猝不及防的,掌心輕飄飄的小兔子陡然變重,小小的體型瞬間抽條,變成人形,陸湛下意識將人摟緊。
毛絨絨的觸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綢緞般的滑膩。
或許是擔心摔下去,小雌性緊緊貼著他,兩條手臂摟著他的脖子,腿也用力將他纏住。
陸湛頭皮發麻。
用盡平生所學的全部語言,他也無法描述出這種感覺。
感受到雄性渾身變得僵硬,胳膊上的肌肉緊繃得像鋼鐵一樣,年荼抬眸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