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珠聽完沈微慈的話笑道:「沒想到妹妹還了解這些。」
沈微慈含笑:「貼身用的東西,我不過小心些罷了。」
楚玉珠便道:「原來這香還有這功效,明兒我親自去鋪子裡瞧瞧,看還有別的香沒有。」
沈微慈笑:「姐姐要是選著心儀的,也來告訴我一聲,我也叫人留心。」
楚玉珠點頭:「那是自然。」
「我最是喜歡妹妹性子,往後我就與妹妹結交,我們多來往便是。」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婆子正彎腰追著一名三四歲蹣跚走路的小公子進來。
那婆子見著楚玉珠忙道:「少夫人,小公子非要往這兒來找您,老奴也沒法子。」
楚玉珠擺擺手,彎腰將小傢伙抱進懷裡,對著沈微慈笑道:「我家這個淘氣的,一日裡沒得歇。」
沈微慈瞧著楚玉珠懷裡的小東西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往她身上好奇的看過去,便笑著伸出一根手指頭過去,那小傢伙肉嘟嘟的小短手便捏在了沈微慈的手上。
楚玉珠在旁邊笑:「瞧著喜歡你呢。」
沈微慈笑著便試著伸出兩隻手要抱他,小傢伙就不怕生的要往沈微慈的懷裡去。
另一頭宋璋與裴湛站在閣樓外的廊上,透過鏤空的雕花窗就可以看到屋子內的場景。
宋璋目光放在懷裡抱著小傢伙的沈微慈身上。
秀美的身子微微彎著,眼裡笑盈盈,說不出的柔軟溫婉。
就連鏤空窗外照進去落在她身上的光線也跟著柔和,她身後那隻天青色松柏紋的舊窯大花瓶,也與她相得益彰。
宋璋看得愣了愣,恍惚想到他當初第一眼見她的模樣。
她那身半新不舊的衣裳,還有她從轎簾里出來那雙看過來的眼睛。
如化過一縷春風。
他情不知所起,那一眼後後知後覺的放在心上。
他越靠近她,就越欲罷不能。
她一如尋常世子會琴棋書畫,又有不同於尋常女子的溫柔。
那種溫柔細膩是深埋進骨頭裡的,是跋山涉水追尋的那一抹輕煙,攏在手裡如無一物,身邊卻纏繞著一縷縷煙白霧氣,如墜夢中。
旁邊裴湛見宋璋痴痴望著沈微慈的側影出神,不由推了他一下:「怎麼,羨慕我有兒子?」
宋璋回過神對著裴湛挑眉,但裴湛說到這裡,他說不羨慕是假的。
他與沈微慈成婚快三月,她的肚子還是沒動靜。
但宋璋自然不承認:「你放心,我後頭兒子比你多。」
裴湛笑:「那十年後咱比比?」
宋璋卻垂了眼帘沒有應下。
他知道生子幸苦,下意識的不想讓沈微慈受苦。
裴湛看宋璋這不吃虧的性子現在居然沒搭話,不由湊上去看著他小聲道:「外頭還傳你喜歡男色呢。」
「你該不會真有那嗜好,對女子沒興致吧。」
說著他湊到宋璋耳邊小聲道:「皇帝這麼突然給你賜婚,是不是也聽了這些傳言。」
「只是她身份……」
他話還未說完,便見著對面宋璋冷下來的臉色,忙住了嘴。
宋璋看了裴湛一眼:「娶她是我心之所向,不關乎身份。」
裴湛聽了這話心頭跳了跳,不由透過鏤花窗看進去,只見屋內的沈微慈正拿著個小玩意兒逗他兒子,眉眼溫和,笑意湛然。
丁香色側影看一眼便移不開眼。
那一身從頭到腳的細膩白淨,連旁邊京城美人的妻子都險些比不上。
他忽然心頭閃過什麼,忙回頭看向宋璋:」當初你在船上失意,該不會就是為了沈三姑娘吧……」
宋璋斜斜看了裴湛一眼,目光又看向湖水裡的鯉魚,不說話卻是默認了。
裴湛恍然大悟的一拍腦門兒:「我就說皇帝賜婚一個你不喜歡的,依著你的脾氣還不得鬧?」
「你不喜歡她,今兒八成你也不來了。」
「難怪,難怪。」
說著又疑惑的問:「不過你喜歡人,怎麼從剛才到現在,我瞧人家都沒看你一眼,過來路上賞花的時候,你們還站一處呢,怎句話也沒說。」
宋璋微微一皺眉,卻低聲道:「她好些日子沒理我了。」
裴湛一聽瞪大眼睛:「這不反了去了?」
「從來妻為夫綱,哪有夫人敢不理夫君的。」
宋璋聽到這裡冷笑一聲,看向裴湛:「那你倒是拿個表率出來,我怎瞧著你在你夫人面前大聲說話都不敢?」
「我可沒你這麼窩囊。」
裴湛被戳到痛處,敗下陣來,卻又狡辯:「我不過不與她一般見識罷了。」
宋璋挑眉,唇邊冷冷勾著一絲諷刺,連開口都懶得開口。
裡頭的楚玉珠出來看向宋璋:「我養了幾隻百靈鳥,邀著宋夫人一起去看看,一會兒再回來。」
「你們先留在這兒吧。」
宋璋目光往裡頭獨自坐著的身影看去,鼻音里嗯了一聲。
沈微慈懷裡的小傢伙被婆子抱走,沈微慈與楚玉珠挽著手出去。
宋璋看著沈微慈露出笑意的臉頰,又看她與楚玉珠聊的投機,忽然看向裴湛:「你怎麼這麼怕你夫人?」
裴湛唉聲嘆息:「成婚近四年,一未順著她心,輕則冷眼挖苦,重則追著打罵。」
「動輒不許上她的榻,還有套家法家規,不從就要鬧得天翻地覆去。」
「我與她自小青梅竹馬,兩家情誼深厚,本以為她是個可心的,誰料想成婚後竟成這樣。」
宋璋的眼皮子一跳,握住裴湛的手臂問:「她們去哪兒看鳥?」
裴湛疑惑:「女人看的玩意兒,我們去什麼?」
「還不如我現在叫人上兩壺好酒,再去請樂坊幾個身段好的來作陪,那樣不更好?」
「今日你來了,稍放縱些,我家那個不敢說什麼。」
宋璋卻拉著裴湛往外走,叫他趕緊帶路。
他是不願讓沈微慈與裴湛家的那個呆在一處了,本她現在都不怎麼理會自己,萬一再跟她學了那些習氣,往後也不叫許上榻,動輒挖苦諷刺他,他能怎麼辦。
沈微慈就是塊薄玉,他都得好生護著,哪裡敢反抗。
只能從現在掐斷了可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