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沒有認錯人,你真是苟蛋。」
這句話從陸夕檸嘴裡說出來,充滿了諷刺的意思。
苟睿波眸光微閃,他已經有幾十年沒有聽過這個名字,現在他出門得到的是別人卑躬屈膝的恭敬。
回過神來的他,立馬收斂了臉上的神情。
他已經不是過去的小司機,即便是寸土寸金的港城,早在幾十年前他就站穩了一席之地。
踩在厚厚的地毯上,陸夕檸將他迅速轉變的情緒看在眼裡。
苟睿波抬頭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與她對視時好似看到了當年威懾港城的風雲人物。
那個被黑白兩道都尊稱為「褚爺」的男人。
是陸夕檸的外公。
過去他連和那位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如今又被他的外孫女壓迫至此,苟睿波的心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在不斷發酵。
他想到曾經風華冠絕港城的褚家千金褚嫣,在褚家出事後便被秘密送出了港城,從此了無音訊。
所以她是隱姓埋名嫁入了陸家嗎?
莫名的惆悵感,在苟睿波的心裡無聲蔓延。
男人的眼睛似乎在透過她思念誰,看到他眼底令人反感的情緒,陸夕檸皺著眉頭後退了兩步,嫌棄的意味非常明顯。
這個老男人該不會在想她母親吧?
只要想到有這種可能。
陸夕檸就感覺有一種踩到髒東西的噁心感。
玻璃全部震碎後的窗戶,吹進來秋夜呼嘯而過的冷風,讓她心頭的思緒越來越清晰,大腦也愈發冷靜。
陸夕檸其實並沒有說錯。
苟睿波早在看到她照片的第一眼,就已經懷疑起了她的身份。
他安排了私家偵探秘密調查她和褚家的關係,但很神奇,愣是查不到一點關於褚嫣的消息。
這種情況的存在,只有一種解釋。
有背景強大到足以掩蓋所有相關蹤跡的人,在後方直接抹掉了有關褚嫣的一切。
這樣讓他內心的恐慌不斷放大。
苟睿波之所以幫著女兒處理那個兩歲的孩子,不僅僅是因為這是女兒情敵的女兒,而是因為他懷疑這是褚家的血脈。
「我褚家的東西好用嗎?」
「用了這麼多年,是不是也該還給我了?」
她的話如晴天霹靂,擊碎了苟杉苜剛剛甦醒時的理智。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苟家是我父親打拼下來的江山,和你有什麼關係?陸夕檸,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側面精緻的輪廓繃緊,若有似無的一聲輕笑,讓苟睿波的心臟抖了抖。
餘光瞥見她眼底似曾相識的嘲諷,他莫名想到了那個冷哼一聲都能讓港城抖三抖的商界霸主。
……褚湛!
陸夕檸冷聲道:「是我動手,還是你動手?」
還沒有聽出來她裡面意思的苟杉苜,撐著疼痛的身體還想要繼續,就被親爹一手刀砍暈了過去,
苟杉苜:「!!!」什麼情況啊!
耳邊刺耳的聲音沒有了,陸夕檸直接讓傅君珩把苟睿波綁起來帶走,她還有事情要問他。
但周家她已經不想再繼續待下去了。
離開前,她最後看了一眼沉默的周迦妄,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直接離開了周家。
傅君珩的人在這方面非常有經驗,一點指紋都沒有留下,動作迅速地跟著撤退了出來。
至於監控,早就被耗子破壞掉了。
沒有一起離開的季牧野,站在周家客廳燈光的陰影處,想到剛才陸夕檸離開時眼神都不給他一個的表現,眸色加深,無聲一笑。
王蛇有些心疼地看著自家老闆,忙活了一晚上,居然連陸小姐一個眼神關照都沒有。
這待遇也太令人唏噓了吧?
瞧瞧,都把他們老闆給難過的強顏歡笑了。
他用手肘戳了戳身邊同事的胳膊,「哎,你說,陸小姐咋不看咱們老闆一眼呢?」
馬塞無語地挪開半步,「你家住海邊啊?」
王蛇點頭看著他,說道,「對啊,你怎麼知道?我從小就在海邊長大,改天帶你去玩兩天。」
「趕緊收尾!」
「收尾就收尾,這麼凶做什麼……還是我老王溫柔。」
說完,他就一腳踩碎了地上的椅子。
-
翌日清晨。
一則爆炸性新聞震驚港城內外。
周家之主周震青死了。
周家老太太親手開/槍/殺/死了混帳兒子,為兒媳婦討回公道的消息。
港城媒體直接曝光周震青婚內出軌十幾年,和外面情人生了一個私生子,並企圖讓原配兒子賺錢養活私生子後半輩子的內容。
新聞一經爆出,就讓所有看客都瞪大了眼睛。
而周家老太太被捕的現場,有媒體拍到了賈允柔和周希樂的臉,他們四肢的傷口,也讓網友們感到頭皮發麻。
對周老太太大義滅親的行為,豎起了大拇指。
殊不知,周妮娟是有苦難言。
不管她怎麼辯解,都沒有證據證明事情不是她乾的,就連賈允柔和周希樂都臨時倒戈,說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她。
他們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
有兩年,周震青一直想和馮素蓮離婚,把賈允柔和周希樂扶正。
是周妮娟極力反對,覺得周家丟不起這個臉。
賈允柔和周希樂一直在心裡默默記恨,這次可算是給他們找到機會復仇了。
等待周妮娟的,是包吃包住的晚年生活。
而馮素蓮,自從吃下陸夕檸給的那顆藥之後,午夜夢回總是被心悸鬧醒,難受得用腦門撞牆。
周迦妄把周震青下葬,骨灰盒都選用的最次版本。
至於賈允柔和周希樂這兩個污點,他以婚內財產的名義,直接收回了周震青給她們母子倆的房子和車子,給他們留了看病的錢。
本就靠著周震青吃飯的賈允柔和周希樂,沒有存款的習慣,常年遊手好閒的結果就是,最後他們連一個護工都請不起,開始了乞討的生活。
這些後話已經不是陸夕檸關注的點。
她現在的重點都在女兒身上。
昨晚她回到醫院,就看到景徵在小糰子病床邊默默流眼淚。
一看到她哭得更凶、更狠了。
得,兩歲的女兒不需要她來哄,二十多歲的弟弟倒是上癮了。
她和景徵都守在病房等陸糯糯醒過來。
後半夜。
小糰子突然在睡夢中哭出了聲音,聲音一抽一抽。
「嗚嗚嗚,媽媽……」
陸夕檸急忙把孩子抱起來,在病房裡來回走動。
她輕拍著女兒的後背,邊走邊哄,「糯糯不怕,媽媽在這裡。」
「媽媽把壞人都打跑了,以後他們不會再傷害糯糯了。」
小糰子的手緊緊抓著陸夕檸的衣服,濃密的睫毛被淚水打濕,看起來格外惹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