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愉快。」
陸夕檸指尖虛握了一下他的手，起身去門口開門。
她過去的時候，商律行主動走到了門口視野的盲區，避免被人發現他在她的屋子裡。
「誰？」
陸夕檸沒有直接開門，透過門上貓眼看向外面的走廊，發現是一個穿著工作服的船艙服務生。
「你好，貴客，有人給您送了份禮盒，需要您簽收一下。」
這個時候有人給她送禮盒？
越是置身危險境地，陸夕檸便越冷靜。
一般人或許直接拒收了這個東西，但對方既然能夠知道她在這裡，還知道她的具體房號，顯然一直在暗處盯著她，這讓陸夕檸想到了之前那道若有似無的視線。
她打開門說道：「給我吧。」
面前的服務生有些高，她只能抬頭看著他的眼睛。
對方穿著遊輪上統一的男士工作服，戴著聯絡的藍牙，手上戴著白色手套，能夠被選上皇家遊輪的服務人員，外貌必然也不會太差。
服務生恭敬地將東西遞給她，「請拿穩。」
陸夕檸：「多謝，麻煩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臉頰上，眉眼有些似曾相識。
「不麻煩，能為貴賓們服務是我們的榮幸，東西已經送到，那我先走了。」
在她的注視下服務生心裡有些緊張，見她拿穩東西後，他趕緊轉身大步朝著電梯走去。
陸夕檸若有所思看著他的背影，還是覺得有些眼熟。
但又記不起在哪裡見到過。
走到電梯門前的服務生，猛地鬆了一口氣。
他微微側頭，用手擋著嘴巴，以防被走廊的健康捕捉到唇語，壓低聲音對耳機那頭的人緊張說道，「馬哥！好險！我差點以為自己被發現了。」
馬塞特意在手下裡面挑了個生面孔，沒有在陸夕檸面前出現過，想著這樣就不會暴露身份，但這小子的性格實在是太跳脫了！
大概是第一次執行任務。
他從登船開始隔十分鐘就給他匯報情況，聲音里都是興奮。
「東西已經送到陸姐姐房間，沒有在裡面看到其他人，好的，明白，我會時刻關注陸姐姐動態。」
陸夕檸沒有直接打開收到的禮盒，也沒有關門，轉身對上商律行的眸子。
她的舉動明顯是送客的意思。
商律行從她身邊路過時，聽到她說，「讓耗子和家裡人報個平安。」
家人……
他腳步一頓，轉眸看向旁邊靠牆站著的女人，五官精緻，氣質清冷，是在百花齊綻的美人堆里也能一眼驚艷的存在。
知道她口中的家人，是傅君珩和景徵他們。
商律行鄭重道，「好。」
「陸夕檸，我很感謝你們將他當成家人對待，這件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他是真心把你們當成家人和朋友，請你……你們不要怪他。」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姣好的臉龐看起來很平靜，開口道，「嗯。」
只要是人，便都有秘密。
她有，傅君珩和景徵有，耗子自然也可以有。
那些藏匿心中不能被說出口的秘密，才是一個人內心最掙扎的存在。
剛知道耗子失蹤是一個誘她入局的陽謀時，她也曾在黑暗裡感到失落和難過，但思來想去還是選擇了入局。
耗子幫過她很多。
如果這是他不想暴露自己身份的選擇，那麼她尊重他，同時她也想看看，這些隱藏在黑暗之後的人到底想要什麼。
商律行漆黑的瞳仁里，凝聚著對她越來越濃郁的興趣。
他依舊好奇她是怎麼知道耗子和他的關係，可想到她前面說的話，也就沒有再繼續追問。
朝她點了點頭，商律行徑直回到了對面的套房。
兩扇正對的房間門，他們背後的房間好似鏡像了一般，格局都是對稱設計。
陸夕檸和商律行隔著一條走廊的距離。
四目相對，雙雙關上門。
她拿著禮盒回到了客廳，打開了手裡的白色盒子。
盒子的分量並不重，可看到裡面的東西，陸夕檸有一種重若千斤的感覺。
她知道了那個服務生為什麼會覺得眼熟了。
回憶將她帶回至……
和季牧野隱婚的第三年冬天。
她記得那天是一個聖誕節，也是京州的第一場初雪。
雙胞胎被季老爺子接回老宅玩兩天。
季牧野又是出差。
她一個人呆在家裡覺得很無趣，便想著出門逛逛。
路過某條巷子時，聽到了好似小貓咪受傷的哀嚎聲，天寒地凍，擔心小貓撐不過去的陸夕檸，剛準備過去看看，就被一個少年拽著手拉著跑了好長一段路。
他鬆開她的手，喘氣解釋道，「姐、姐姐，不能進去，那邊有人故意用小貓咪騙好心人！」
「巷子裡面的監控壞了，小貓咪是巷子裡的老頭老太用來騙人的，你只要進去救小貓咪，就會被老頭老太訛錢，他們已經用這種辦法騙了好幾個好心人。」
彼此的京州溫度已經零下。
陸夕檸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可少年卻只穿了非常單薄的衣服，他的臉頰都已經凍得發青，身體也是邊說邊發抖，可那雙眼睛非常乾淨澄澈，讓她想到了季朝和季則。
「謝謝你。」她和少年道謝。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說了不用謝後就準備離開。
「等一下。」陸夕檸拉住少年的手。
就當是給雙胞胎積福吧，她想給少年買件禦寒的衣服，卻被路邊停下的黑色邁巴赫攔住。
後側窗降下，露出男人立體精緻的俊臉。
季牧野看了一眼她拉著少年的手，面無表情道，「上車。」
「你能等一下嗎？我想帶他去買幾件衣服。」
可男人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後，直接升起了後車座的窗戶。
馬塞從副駕駛位置下來，說季牧野讓她上車。
當年的陸夕檸，並不感反抗季牧野的決定，彼時身上也沒有現金，她便把季牧野的副卡塞給了馬塞，讓他帶少年去買幾件衣服。
給卡的時候，她明顯能感覺到有一道銳利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但並沒有多想。
可回到家的季牧野，就跟吃錯了藥般對她……
想到這，陸夕檸恨不得過去把那個時候的自己扇醒，怎麼就看不清當時的情況呢！
她視線重新落回到禮盒裡面，有一顆陸糯糯最愛吃的糖果。
還有一柄精緻小巧用來防身的小武器。
把盒子放到面前的桌子上，陸夕檸腦海里閃過剛才那個服務生的面容，沒想到當初萍水相逢的少年，竟然一直跟在馬塞身邊做事。
從他眼裡並未散去的明淨，不難看出這些年他過得還不錯。
所以是季牧野讓他跟著馬塞做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