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時歲心裡也是覺得狗了斃了,一群眼瞎的,看見像男生的就打。
一腳把擋著的人踹開,就看見風季,覺得晦氣,踹了一腳不夠她還想再踹一腳,幸虧有女生看見老師來眼疾手快地拉走她。
體育老師拉著臉走進籃球場,糾纏的眾人僵住。
靠,誰去告老師了?!
現場僵持了幾秒,顧清晏先站好,接著一串跟著站好。
體育老師抬了抬鴨舌帽,端著一派威嚴:「都很能啊,不是喜歡打嗎?打啊!怎麼不打了?誰先起的頭?!」
封谷嘉指著風季,「就是他,他自己技不如人惱羞成怒打人,然後他的一群小跟班就狗急跳牆亂咬人。」
六班男生臉色難看,他們才不是誰的小跟班,只是那一刻莫名覺醒了莫名的集體意識,頭腦一熱就跟著幹了。
很好,兩班參與打架的男生全部上操場跑十圈,風季跑十五圈外加班主任教訓。
六班跑得怨氣衝天,每個人臉上都是不服和怒氣,反觀四班,一個個朝氣蓬勃,跑在最前面,跑到一半還喊起口號:四班四班,一塊金磚,六班不服,給它一磚。
六班突然腳踩風火輪,發瘋了似的追四班。
因為一句口號引起的賽跑正式拉開序幕,跑在最前面的是龔賀,第二是六班一位面目猙獰的選手,顧清晏不快不慢的穩穩跑在風季前面,一直保持著一前一後的距離,氣得風季青筋暴突。
無論怎麼跑,他都沒法超越顧清晏,以前是,現在是,以後……
風季恍惚地看著前面跑得輕鬆的少年,可能風太大了,他眼睛被迷的有點酸,漫起水霧模糊了視線,心裡泛起疲倦,但是尊嚴讓他跑完了十五圈。
聞時歲坐在樹蔭下,旁邊是女生嘰嘰喳喳的八卦聲,她的視線緊緊盯著風季,但又好像盯得不是他。
聞時歲在風季身上看到了一點程河的影子。
她小時候特蹭,半點不著家,和她一起狼狽為奸的重要同夥就是程河了。
聞時歲和程河是在幼兒園認識的,那時候,程河一個小女孩被男孩壓在身上扯頭髮,聞時歲途經看不過,出手把他們拉開,揍了男孩一頓。
男孩自然不服,坐在地上扯著脖子大吼大叫,好像下一秒就要變異了。
聞時歲煩氣地皺緊小眉頭,沒想到原本坐在地上的程河撲到男孩身上又撓又扯又咬,頭髮,眼睛,嘴巴,脖子一處也沒放過,看樣子是想把男孩撕碎。
大概是年紀還很小,聞時歲第一次見到這一幕有些被嚇到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這時候,一個蘑菇頭小女孩領著老師跑過來,「這是怎麼了?」
程河站起來,低著頭不說話,老師若有所思,「歲歲,可不可以告訴老師怎麼回事?」
聞時歲板著小臉,指向男孩奶聲奶氣地開口:「我看見他在打她,我就把他揍了。」
蘑菇頭女孩舉手說:「老師,我明白了,歲歲她們是正當防衛。」
老師嘴角微抽,神他么正當防衛,現在的小朋友知道的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王子豪,你為什麼打程河?」老師面色嚴肅。
王子豪也嚇傻了,程河起來後他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聽到老師問他哇一聲哭了出來。
聲音尖銳,極具穿透力,聞時歲和蘑菇頭女孩捂起耳朵,連老師都差點捂耳朵。
聞時歲受不了,舉起小拳頭碰了一下王子豪額頭,「你再哭我就揍你!」
在老師的安撫和聞時歲的威脅下,王子豪哭聲漸小,最後掛著兩條大鼻涕抽抽噎噎。
總算不哭了,聞時歲舉著拳頭,「快說,你為什麼打,呃,程河!」
王子豪打著哭嗝:「她,她畫的畫比我好,我和,和她交換她不給我。」
一直透明的程河突然開口:「他撕了我的畫。」
老師找出被撕的畫,現在人證物證都在,王子豪小朋友榮獲找家長的「獎勵」。
上課的時候,小朋友們都開心地舉起自己的畫,程河坐在角落裡一聲不吭。
聞時歲偷偷和她旁邊的人換了座位,坐到她身邊,「你的畫可以給我一下嗎?」
程河把畫挪過去,聞時歲接過,認真的用膠帶把反面粘上,這樣正面就看不大出來破損了。
程河眼睛亮起來,這幅畫她畫了好久,別的小朋友畫的時候她在畫,在玩的時候她也在畫。
聞時歲看著粘好的畫,上面畫著一個用色塊組成的人,用色大膽,抽象,放初中也是一頂一的存在。
「你畫的真好看。」聞時歲真心感嘆。
「謝謝,謝謝你。」
兩個小朋友的友誼就此建立,堅不可摧。
聞時歲悠悠地看著操場上打鬧的少年。
不知道程河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還喜歡待在畫室裡邊畫畫邊聽歌,是不是又和別人比賽輸不起自己生悶氣,臭脾氣有沒有改一改,有沒有想她……
「顧清晏!」
聞時歲回神,目光一下就鎖定了聲音來源,風季胡亂擺動著手,秀了一番亂七八糟拳,惡狠狠地說:「你給我等著!」
顧清晏憐憫地看著他,哄孩子似地點點頭,「好好好,我等著。」
風季一愣,隨即氣得頭上毛都立起來了,幾乎是吼出聲:「顧清晏!我操尼瑪!你特麼……唔唔。」
他們班班長急急捂住他的嘴,把他拖走了。
……
周五放學去奶奶家的路上。
聞時歲拉著從顧清晏家拿走的行李,低頭盤著菩提,這串菩提手鍊還是程河給的,說無聊的時候可以盤著玩,今天想起來就翻出來盤。
「風吹雨成花~」
悠揚的歌聲傳來,聞時歲聽著熟悉的歌一顫。
悠悠地接了下一句:「時間追不上白馬……」
這是程河畫畫時最喜歡的一首歌,她在畫室陪程河的時候兩人總會一起唱。
「傻逼,抬頭。」
聞時歲抬頭,可能是太興奮,太不敢相信了,一時沒看清人,緩了一會兒,看清是那人癟著嘴開口:「程小河!」
程河就站在光明處,壓不下嘴角的笑,長長的高馬尾在風中飄揚,身上還穿著校服,正年少的模樣。
看聞時歲遲遲不動,臉上浮現不耐煩:「嘖,過來啊,真傻了?」
「你怎麼不過來,快幫我拿點行李。」聞時歲懟回去,「還對上暗號了,你不覺得很傻逼嗎?」
「傻逼你也對了。」
「怎麼過來了?」
「反正不是想你了。」
「哦~原來想我了啊~」
「邊去,我和你一起住奶奶家。」
「真的?你終於被開除了?」
「……只住兩天,星期一我再回學校。」
「哦……」
「你很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