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鋒芒

  胸膛的心臟在瘋狂跳動，血液沸騰。

  是了，背不能彎，那承載著希望和責任，背部的每塊支撐著我們的椎骨都是先輩和親人給予的。

  而我們需要挺起他們。

  台下安靜了好一會，有些人臉上是呆滯的，恍惚的，敬佩的，甚至紅了眼，淚珠在眼眶打轉，心裡卻是痛快，是酸澀，是醒悟。

  也有少數人在嬉笑，臉上是「陰陽怪氣」和滿不在乎。

  聞時歲鼓掌，聲音在這偌大的廣場上小的不能再小，但後面聽見的人也跟著鼓掌，以此往前，掌聲大起來，到最後的轟動。

  穆夏轉頭看向旁邊偷偷抹眼淚的級部主任，默默從口袋裡掏出一卷衛生紙，撕了兩圈，把最後一張遞給了他，剩下的自己又放回兜里。

  級部主任接過，眼淚流得更厲害了。他一邊擦眼淚一邊拿起話筒，聲音難掩哽咽：「同學們，正如你們自己寫在作文里的，我們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人民有信仰，民族有希望，國家有力量！我們生逢盛世，更該明白這盛世的來之不易，做一名合格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我們雖要以鋒策己，以鈍示人，但當你受到嚴重迫害，舉起你們的拳頭，拿起你們的武器，去反抗，任何人都沒有私自傷害他人的權利！」

  聞時歲望著升旗台，那裡，級部主任在鏗鏘有力地喊話，穆夏站在旁邊，十三四歲的少年因長期壓迫有些消瘦，像紙疊的人，風一吹就倒了，但你觸及他的眉眼，他的堅韌和銳利便會讓人覺得，這其實是一把劍。

  經歷風霜的吹打被淹沒在地下，現在長劍破土而出，削薄的劍身在陽光下鋒芒畢露。

  穆夏似有所感，視線穿過人群與她相交，有些驚訝和不自在，但很快就掩蓋下去。

  級部主任在上面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等到結束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

  聞時歲早便站在台側的隱蔽處等候。

  級部主任下台後一邊走一邊拍著穆夏說：「我們通知了你監護人，她應該過會兒就來了，給你請好了假，回去休息幾天，好孩子，別多想。」

  穆夏卻驀地停住腳步，轉頭看向一邊，「我監護人已經來了。」

  級部主任四處看了看，有些疑惑，哪啊？他怎麼沒看到？但是有個很漂亮的女生……

  嗯？

  級部主任大步走到聞時歲面前，覺得既面生又面熟，疑惑問道：「同學，你幾班的，怎麼沒穿校服？」

  聞時歲張了張嘴，指了指自己，「任主任，您不認識我了？我是穆夏……監護人。」

  任主任恍然想起，有些不知所措地笑笑，「啊，想起來了，以前是……」

  他突然頓住，有些不好開口，只好轉移話題：「那你接他回去吧，吭，這事我們堅決走法律程序。」

  聞時歲點點頭，明白他的意思，以往不是沒有這種事發生，但是為了學生的前途，學校都是勸家長私下解決。但是，誰都沒成想那些小兔崽子心黑成那樣，眼也瞎。

  這事要是不走法律程序他枉為一名人民教師！

  「主任再見。」

  任主任回過神來時兩人已經走遠了。

  出了校門，聞時歲拍了拍穆夏的肩，把自己捂熱的圍巾給他圍上，一邊整理一邊說：「沒吃飯嗎？」

  穆夏搖搖頭，剛想說吃了，就聽一聲清脆的響指聲，聞時歲搭上他的肩膀，順手摸了摸他的頭，笑著說：「巧了不是？我也沒吃，走走走，下館子去。」

  穆夏有些沒反應過來地跟著聞時歲走，突然靈光一閃，明白過來，自己這是被她繞進去了。

  說是下館子，但聞時歲暫時沒那個經濟實力，回程票還沒買呢，為了省錢，就簡單找了一家麵館。

  這個時候麵館沒有人，聞時歲裹了裹外套，看著一牆的麵條種類和配菜，側頭看向穆夏：「點吧。」

  穆夏要了一份紅燒牛肉麵，聞時歲要了份炸醬麵，加了兩個煎蛋。

  面不一會兒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