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
景文帝還在批閱奏摺,影八悄無聲息的進入。
「陛下,朱懷澈已經離宮,安全到達聶府。」影八道。
景文帝頷首問道:「她怎麼樣?」
影八帶著冷冰冰的面具,看不出神態,只有一雙眼睛露出來,略略低垂:「屬下不知。」
「只是朱懷澈看起來並不安分。」
影八將自己探聽到的關於朱懷澈想和明媚兒求官之事,簡單回稟了一遍。
他被景文帝安排親自送朱懷澈去永壽宮,並不單單只是為了確保朱懷澈和儷貴妃的安全,還有就是…窺探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這種隱秘不可言說的職能,幾乎是暗衛們與生俱來的本能。
不然他們花了十數年甚至更久學習鍛鍊的通天本領,將形同無物。
景文帝聽著影八的回稟,眉頭輕蹙,拿著毛筆的手也停下來。
「她什麼態度?」
影八:「儷貴妃娘娘很不贊同,但朱懷澈仍舊堅持。」
「……」
沉默半晌。
景文帝重新握好毛筆,繼續批閱奏摺。
「明日命聶襄帶朱懷澈入宮,先做暗衛,由…影三帶著。」
「是,陛下。」影八應下,不見景文帝再吩咐,便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御書房。
又是三日。
明媚兒才在影八的口中知道了弟弟被安排做暗衛之事。
「對不住了,是屬下對陛下說的。」影八抿唇對明媚兒說著,聲音有些低沉,戴著面具的臉看不出神色。
明媚兒本是輕輕蹙眉,但轉瞬間就明白了影八的意思。
「你不必對我說抱歉,這本就是你的職責之一,更何況你也是為了我著想,多謝你了。」明媚兒真心道謝。
影八與她也算是彼此了解,他既然聽得見她和弟弟的對話,自然他也知道前幾日她已經和景文帝鬧翻之事。
他料想她難以對景文帝開口,又可能會不忍心不滿足弟弟,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他便將這些事原原本本告訴景文帝,至於如何決策,就看景文帝的了。
總之無論景文帝同不同意,都不用明媚兒違心再去求一次了。
只是明媚兒沒想到,景文帝當真會同意。
影八:「不必對我道謝,這本來也是我的職責之一。」
「……」
屋內一時間有些安靜下來,自從這次回宮,明媚兒和影八之間來往次數銳減,彼此也都守著規矩,像是疏遠了一些。
但影八的眼神依舊時刻放在明媚兒身上,只是不再表露自己對明媚兒的關切和特殊。
今日影八來此,也是奉了景文帝的命,特來告訴明媚兒,朱懷澈入宮為暗衛之事。
因為朱懷澈體質虛弱,又不會武功,說是做暗衛,倒不如說是景文帝白養他。
在影三手下當個小暗衛,也是更多從事任務記錄這一類職責,偶爾跟著值夜。
還有…朱懷澈認字,更會寫字,說是起初被賣到一個富商家中,也學過幾年書,過了幾年好日子。
後來富商有了自己的孩子,這才將朱懷澈丟下,任由朱懷澈自生自滅。
「……」
「我定親了,是江月霜。」影八再次開口時,聲音低沉又乾澀,像是十分難以說出口,又不得不說。
明媚兒一怔,想起江月霜,很快又點點頭:「好,待到你們成親之時,我一定送你們一份大禮,希望你們舉案齊眉,百年好合。」
影八身形一僵,放在身體兩側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又鬆開。
本已經準備好脫口而出的解釋,全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處發泄,最後只能化成一口氣消散。
他是不是自願的,不重要。
他對明媚兒的心,不重要。
他和江月霜到底是不是情投意合,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和明媚兒,再也不會有他們的故事,這就是事實。
明媚兒也不想聽他的解釋。
所以那些與豐郎中和父母抗衡的過往,在此時,自然也不值得一提。
「娘娘,我先回暗衛所了。」影八起身和儷貴妃道別告退,離開的步伐略帶些匆忙。
仿佛只有快些離開,那些隱秘骯髒的心思,才會被衝散在風中,化成煙霧飄散,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明媚兒看著影八一瞬離開的背影,胸口微微有些發悶,但又說不出緣由。
最後只能歸結於,她或許也是話本子上說的那種,享受別人好成為了習慣,便受不了別人離開的那種人。
只是她給不了影八想要的,便不會拖累影八,至少她是真心希望他能過的好。
「娘娘。」小康子腳步略帶匆忙從外殿走入。
明媚兒看向小康子,小康子走的急,天氣又熱,他額頭上冒出些細密的汗。
「怎麼了?」
「娘娘,大皇子…大皇子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