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景文帝剛邁步走進乾清宮,奉西太后之令來的尚寢居喜嬤嬤便拿著《起居注》到了。
「奴婢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奴婢是奉西太后之令,特來記錄后妃侍寢起居注的。」
這是祖上的規矩,尚寢居按照早晚之分,派兩位嬤嬤,隨行伴駕。
專門記錄皇帝寵幸了哪些嬪妃。
哪些個嬪妃她們又是怎樣懷孕、誕下龍子等等,把這些細節再編成冊子,存入檔案,這本冊子就叫做起居注。
除此之外尚寢居嬤嬤還肩負著操心皇帝健康和後嗣的責任。
例如觀察帝王情事一次時間有多長。
若過短,需要聯合太醫院為皇帝調理身體。
若過長,則要時時提醒皇帝,保重龍體。
若寵幸妃子次數過多,責被提醒避免縱慾,寵幸妃子次數過少,則要規勸皇帝多多寵幸妃嬪,連綿後嗣等等。
這套細密的規矩讓歷代皇帝所不喜,但這是先祖定下的鐵律,他們也不得更改。
只有到了景文帝這裡才鬆弛停滯下來。
因為景文帝一心只有朝事,鮮少入後宮,就算入了後宮也絕不眷戀男女之情,尚寢居嬤嬤形同虛設。
後來景文帝又病重,直接就讓尚寢居嬤嬤不用來了,便算是半廢狀態。
如今太后重新啟用尚寢居嬤嬤,也未嘗沒有提醒監督皇帝的意思。
景文帝腳步微微一頓,看了汪公公一眼,便直接邁步進了永延殿。
汪公公先是安頓了喜嬤嬤,又去永延殿伺候。
「陛下,前些日子您讓奴才查的事,已經有眉目了。」
「曹貴人確實是誣賴明姑娘,她在自己宮中傷了自己,又去皇后娘娘面前告狀。」汪公公仔細說了一遍過程。
「曹德海留戀花樓已經不是秘密了,曹貴人入宮前曾被曹德海秘密送進賞春樓學習技藝,想來是在那裡遇到過明姑娘。」
「因此知曉明姑娘身份,又把曹德海之死算在了她頭上,故而做局針對。」
「宮內流言也是常春閣傳出來的,奴才審問了幾個,不過都是些以訛傳訛。」
「是曹貴人故意為之,想敗壞明姑娘聲譽,引得陛下殺她,為父報仇。」汪公公一邊為景文帝更衣,一邊把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又道:「今日暗衛去了賞春樓,可惜去晚了一步,賞春樓老鴇已經被殺,暗衛再繼續跟蹤調查。」
景文帝抬眸和汪公公對視一眼,汪公公繼續道:「奴才正在查。」
「恩。」
更完衣,景文帝直接邁步進了東廂房,汪公公守在門外。
不消片刻,喜嬤嬤也到了,守在另外一邊。
「奴/奴婢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明媚兒和李嬤嬤見景文帝入內,紛紛行禮。
如今景文帝回乾清宮都鮮少用太監通傳了。
景文帝坐在床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明媚兒略一遲疑就坐了過去。
李嬤嬤也漸漸退出去,守在外間。
「日後沒事少出門。」
明媚兒剛被景文帝攬在懷裡,就聽到這話,後背緊了緊,又裝作無事依賴在他懷裡。
「是,陛下。」
他解了她的禁足,卻讓她少出門。
這和禁足有什麼兩樣。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著,景文帝敏銳察覺到明媚兒對他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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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不自覺加重了摟著她的力道。
眸色也暗了暗。
「安置吧。」
景文帝說罷就自顧自上床闔眼。
沒有再看明媚兒一眼。
明媚兒看著他背對著自己的身影,眉眼微垂,也上了床。
背對著景文帝,兩人各執一邊、蓋著兩床被子、互不相擾。
明明就在一張床上,卻像隔了千百仗遠。
春風不斷吹拂在窗欞上發出「沙沙」響聲,屋內安靜得嚇人。
兩個人都沒睡,彼此心知肚明。
半晌。
一隻寬大的手掌,鑽進了明媚兒水紅色的鴛鴦被裡,又尋上了一方柔軟。
他整個人也漸漸擠進了她的被,把她整個人從後抱住。
粗重的呼吸響在她耳畔。
「用完就丟?」
「你怎麼想得這麼美?」
明媚兒的身子微微一僵。
怪她放鬆了警惕,就不願意應付了。
轉過身來主動進了景文帝懷抱。
「陛下,奴只是擔心您太累了。」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問題。」景文帝手從她衣擺下鑽進。
很快,明媚兒面色潮紅,摟著景文帝的胳膊也不自覺用了些力道。
情慾深切時,他說:「以後該解釋就解釋,別什麼都應下。」
「是,陛下。」
明媚兒一個吻輕輕落在景文帝嘴邊。
第二日。
前朝後宮皆下了旨意。
廣平侯曹德海私德不撿,褫奪爵位。
曹貴人宮內傳播流言蜚語,以致內廷動盪不安,即日起打入冷宮,參與者皆仗殺。
明媚兒聽到這個旨意時正在吃飯,擺擺手。
「李嬤嬤,不吃了。」
「姑娘,陛下不處死曹心婉也是另有原因的。」
「曹心婉的祖父畢竟是救過先帝的人,如今曹家削了爵位,再對曹心婉趕盡殺絕,名聲終究不好聽。」
「只要被打入冷宮,死是早晚的事。」
明媚兒微斂神色,點點頭:「我明白。」
「我想去見見曹心婉,有辦法嗎?」她抬眸看著李嬤嬤問道。
李嬤嬤想了想,向門口看了看,確定無人,才點頭:「可以。」
「陛下的旨意剛下來,常春閣那邊應當是正在宣旨拿人,姑娘若是過去,還能見她。」
「若是想和她單獨說話,也是有機會的。」
少不了用銀子開道。
明媚兒理了理衣服:「李嬤嬤,那我們出發吧。」
《襄陽記》曾說:「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
讓曹心婉自己找死的方式,有很多。
「是,姑娘。」李嬤嬤說著快速為明姑娘更衣,兩人抄近路去了常春閣。
還離得遠,就聽到常春閣嘈嘈嚷嚷。
「陛下,本主要見陛下!」
「你們沒資格拿本主,本主是陛下的女人!」
「滾遠點!」
「陛下,妾身有話要講,有冤情要訴啊。」
越走越近,嘶喊聲便越大,宛如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聲聲刺耳。
明媚兒剛走近,就看到原本還有些氣派風韻的曹貴人,釵環散亂,衣衫凌亂像個瘋婆子。
幾個大力嬤嬤一起拽著她往門外拖,幾次都被她掙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