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陪奶奶站著說話。」
「傷這麼重,張醫生說不準您下床,你能下樓已經不容易了,你奶奶這麼心疼你,才不會跟你計較。」
正要落座的孟老太總覺得蘭姨話裡有話,像是故意臊她。
可是看到孟糖那蒼白的小臉以及那些傷疤,原本想要說教孫女幾句的孟老太也只好閉嘴。
架子大就架子大吧,她老太太出馬她會跟她回去的。
「你都傷成這樣了,趕緊坐下!」她瞧著孟糖動作也虛弱,忍不住開口:「早知你傷的這麼嚴重,我和你媽上樓看你。」
「奶奶是長輩,哪有讓您去看我的道理,要是傳出去,會被人說不孝。」
孟老太欣慰道:「沒人這麼說,你孝不孝順我難道不知道,咱們孟家就數你最懂事,奶奶也最疼你,你不知道你受傷之後我有多擔心。」
孟糖聞言感動的眼眶微紅,語帶哽咽:「我就知道奶奶最疼我。」
「這幾日我都在養傷,閉上眼睛就會夢到八鼎山墜湖的事兒,我以為已經死在了那冰冷的湖裡,毀了容,斷了腿,我拼命喊著奶奶來救我,可怎麼也沒人回應,最後活生生淹死在了湖了,屍體都漂了上來,那樣子真是慘不忍睹。」
「就是回城了,我一直心有餘悸,害怕這一切都是不真實的,總以為是在做夢。」
「我盼著奶奶來看我,盼著窩在你溫暖懷裡,感受著你的慈愛 ,現在奶奶終於來了,我簡直喜極而泣。」
孟糖楚楚可憐的說著這些,眼裡滿是孺慕之情,看的孟老太一臉尷尬。
小姑娘用著最依賴的口吻訴說著她的虛情假意,仿佛一把軟刀子刮在臉上,徹底揭開了她的偽裝。
最疼她嘛?
那她三天未歸,她怎麼不過問?
明明知道她遇險,她都回城這麼久了,她怎麼遲遲不來看她,甚至連個電話都不打?
孟老太臉上火辣辣的,第一次感覺小孫女如此陌生,像是變了一個人。
「你這孩子,別說的這麼害怕,什麼屍體不屍體的,平安回來就是我們孟家的福氣。」
「奶奶要是早知道你這麼害怕,我就算前幾日中暑下不來床,也會撐著身子過來接你回家。」
她想和小孫女親近一些,伸手去抓孟糖的手,卻發現她手上包著一層厚厚的紗布,看著傷的很嚴重的樣子。
她只好把孟糖攬進懷裡,親昵道:「我孫女兒受苦了,奶奶這幾日心疼的覺都睡不好,這就接我們糖糖回去。」
孟糖身子僵硬,她實在不適應這突然間的親昵,感覺後背發涼。
如果沒有前世,她永遠不會知道自己親奶奶有多能言善辯,死的說成活的,硬生生演繹一出祖孫情深的戲碼。
不是擅長演戲嘛,那就陪你們演下去。
攥起拳頭指甲掐進手心,感受著刺骨的疼痛,眼淚隨即飆了出來,趴在孟老太懷裡哭泣出聲:「我也想跟奶奶回去,可是哥哥姐姐都不想要我,他們討厭我,想把我除之而後快,把我一個人扔在八鼎山,他們就沒想讓我活著回來!」
「我好害怕,我只要見到他們就想到一個人在冰冷的湖裡拼死掙扎,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可怕的場景。」
「我再也不想經歷一次了,與其回家讓他們害死,我還不如躲在這兒苟延殘喘。」
孟糖一席話,聽的孟老太和姚文月臉上黑一陣白一陣,姚文月更是惱羞成怒:「你胡說八道什麼,你哥哥姐姐怎麼會害你,你這是詆毀!」
「八鼎山墜湖就是一場意外,你哥哥姐姐也不是故意要把你扔下,還不是你太任性,惹得他們不高興了。」
「再說了,他們也不知道你會把車子開進湖裡去,誰讓你車技不佳呢,別遇到點事就往別人身上潑髒水!」
孟糖不敢置信的看著姚文月,這女人還是這麼強詞奪理。
不驚不懼的對上姚文月的視線,語氣冷然:「我才沒有胡說,八鼎山墜湖確實有隱情,就是我車技不佳,也不會把車子開進湖裡。」
「是有人在車上做了手腳,導致剎車失靈,這個人是誰,你們回去問問哥哥姐姐就知道了。」
「我手裡有他們害我的證據,人證物證都在,要是不想坐牢,他們知道怎麼做。」
「小賤人!我叫你胡說八道!」
姚文月怒火中燒,站起來就要扇孟糖,被孟老太一把拉住:「你幹什麼?」
「媽,你聽聽她胡說八道什麼,居然詆毀司延和雪凝加害她,我看她這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
「他們有沒有害我,你最好回去問問你的好女兒!」孟糖怒視著姚文月:「我不會無緣無故就詆毀他們,我說過,我手裡有證據。」
「只要證據往警察局一交,事實就會真相大白,你們如果不信 ,明天我就把證據交給警局…」
「閉嘴!」
孟老太感覺火氣直往頭上頂,打斷了孟糖的話,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她,語氣慍怒:「孟糖,你怎麼可以誣陷你哥哥姐姐,他們三番兩次請你回去,你不但不領情,還把他們羞辱一番,你媽雖然不該發脾氣,可是你也不能這樣冤枉你哥哥姐姐。」
「自打知道你出事之後,你哥哥姐姐悔恨不已,天天為你擔心,他們恨不得代你受過。」
「你從小和你哥哥一起長大,你哥哥的秉性你是知道的,他有多疼你這個妹妹,不用我說。」
「這事兒本來就是你考慮不周,害的司延被外人戳脊梁骨。現在外面的人對我們孟家指指點點的,你要是再受人挑撥,誣陷你哥哥姐姐,是要害死他們嗎?」
「親兄妹,親姐妹,有什麼深仇大恨,你怎麼可以這樣…」
「奶奶!」孟糖沒等她說完,猛地脫離她的懷抱,一雙杏眸里溢滿了淚水:「奶奶不信我?」
孟老太心中一慌,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孟糖傷心落淚,失望至極的看著她:「我沒有詆毀他們,更沒有要害他們的意思,是他們想害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