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2024-08-09 16:42:12 作者: 十銀公子
  第92章

  涼雪深第一次來飯店應聘的時候是周六下午四點半的樣子,那時候她還沒進店門,透過飯店的玻璃牆看到沐佳瑩一個人坐在一號桌低頭玩手機,臉上沒有什麼其他表情,唯一有的也只是認真。那時候涼雪深就在心裡想:這人可真奇怪,低頭玩手機竟然可以從她臉上看到那種對生活認真的神色。

  後來她才聽說,沐佳瑩是一個網絡寫手,也是一個古風愛好者,對生活的態度是無拘無束自由自在隨遇而安的享樂派。其實涼雪深覺得沐佳瑩同自己挺像的,只是對方要比她有趣得多。沐佳瑩有追求,有夢想,有朋友,可她都沒有,她們唯一的相同點就是對身邊的人和事都漠不關心。她也說不清,為何會覺得沐佳瑩同她是一類人。

  ——日日深杯酒滿,朝朝小圃花開。自歌自舞自開懷,無拘無束無礙。青史幾番春夢,紅塵多少奇才。不須計較與安排,領取而今現在。

  這首詞是涼雪深無意間聽沐佳瑩吟誦的,也是沐佳瑩最喜歡的詞,最嚮往的生活。沐佳瑩說她讀書讀傻了,嚮往陶淵明的生活,不惜一切代價的那種。涼雪深卻覺得挺好的,雖然她不喜歡和別人接觸,但是她挺喜歡這一類人的。

  事實上,涼雪深曾經鼓起勇氣試著和沐佳瑩做朋友,但沒有成功。沐佳瑩看上去平易近人,也偶爾嬉鬧,但總和別人保持著距離,不遠不近不悲不喜,心裡的那堵牆比她還高。有時候涼雪深分不清安靜坐在桌邊的沐佳瑩,和同別人笑談的沐佳瑩,哪個才是真正的沐佳瑩。

  涼雪深正思索著,沐佳瑩就進了廚房。

  女生梳著利落的馬尾,頭髮很直很滑,臉上卻沒有笑容,直到走到薛熙美身邊,沐佳瑩的臉上才帶上笑意,她拍拍薛熙美的肩膀開口道:「薛熙美,今晚的活動安排好了嗎?你訂包廂就早點定,否則等我們過去了就是原價。」

  「早就安排好了。」薛熙美回頭一笑,揚了揚手機,「九點半開始,九點下班我們應該趕得過去。」

  「嗯,只要不加班。」沐佳瑩附和一聲,便轉身離開。

  看著沐佳瑩離開,涼雪深心裡有些遺憾,收回目光繼續刷碗。

  沐佳瑩他們經常三天兩頭的有活動,邀請的人也就三個服務員加上副廚和涼菜師傅,涼雪深也想過要去,因為她對沐佳瑩這個女生充滿了好奇,她時常看著沐佳瑩便有一種看著自己的錯覺。聽說沐佳瑩是一個人來A市投奔朋友薛熙美的,聽聞沐佳瑩從六年級開始便是一個人生活,父母只是支柱她金錢而已。她們如此相似,可涼雪深靠不近另一個「自己」的身邊。

  飯店幾乎都是每天六點之後才開始來客人進入忙碌階段,生意比較好的時間也是周五到周六。

  涼雪深做完自己的活以後,便拿著小木凳一個人坐在後門口,聽著屋裡廚房的炒菜聲和樓上客人的討論聲,她安靜的看著後門外昏暗的巷子。這條巷子是后街,白天也不見得多少人,晚上更是人跡罕至。

  月亮掛在空中,像是被誰咬去一部分遺棄在那兒落了塵埃的餅,整條后街到了夜晚都充斥著蒙了塵的腐朽氣息,讓人無端的心生彆扭。那些小店零碎的燈光不能起到一點作用,只是讓這條街更顯陳舊。

  涼雪深的目光在對面的小店遊走,直到觸到一抹白色才停下。又是白日裡那白衣少年。那少年似乎一直都看著她,見她發現立刻朝她微微一笑,一步一步向她走來。她打算起身離開,卻只是站起來沒有動。

  少年手裡提著一袋葡萄,紫紅紫紅的,又大又圓。涼雪深並非對少年手中的葡萄眼饞,只是剛才她看到一輛開過去的電瓶車給少年讓路了。別人不是看不見他嗎?之前學校所有人都看不見少年,剛才那人看見了?


  「晚上好。」少年笑著朝她打招呼,將手中的葡萄放在她坐過的凳子上,「晚上的時候所有人都可以看見我,給你買的葡萄喜歡嗎?」

  「你為什麼要跟著我?」涼雪深皺了皺眉,看著對面的少年。少年除了有些詭異就只剩下優秀,這樣的人跟著她,讓她費解。

  「不知道,一種感覺吧,我們很投緣的樣子,你竟然白天也能看見我。我已經在這座城市遊蕩了兩天,你是第一個注意到我的人,交個朋友吧。」

  什麼第一個人?她並不想做這樣的特例,任何特例都會給她一種參假的感覺,說她奇怪也好,說她做作也好,反正她就這樣。涼雪深不想做什麼特例特別,她直接轉身往屋裡走。

  「等等!」少年隔著衣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很討厭我嗎?」

  「反正也不喜歡。」討厭?從什麼地方談起?只是覺得煩躁,莫名其妙而已。

  涼雪深掙開少年的手,頭也不回的進了屋。

  看著少女的背影,他抿了抿唇,順手拿起凳子上的葡萄跟進去。

  涼雪深沒有想到對方會跟進來,當拿在手裡的碗被一雙潔白的大手奪過之時,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漏了一拍,茫然的抬頭看向他:「你要幹什麼?」

  「你別緊張,我幫你洗碗而已。」

  「我不需要,還給我!」

  「……我覺得你應該學會接受身邊人的好意。」在涼雪深冰冷的目光下少年放下了手中的碗默默退到一邊。

  「不需要你教我怎麼做人。」她回頭看去,果不其然薛熙美和廚房的人都在看著她,可她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低頭繼續刷碗。

  但,其實這一刻她心中是委屈的。不需要對她好,憑什麼對她好?他是她的誰,他有什麼資格對她好?

  有人說,越是想要別人關心的人,越是會拒絕別人的好意,是就是吧,反正她有權利拒絕不是嗎?

  她不想做特別的人,也不想別人做她特別的人,說來也是可笑,如此奇怪的想法。

  廚房很安靜,幾乎沒有任何聲音,但涼雪深卻可以想像他們對自己議論紛紛的景象。最格格不入的人,永遠都是那些抱團的人議論紛紛交流感情的話題中心。面對別人的指手畫腳,沒有人會無動於衷,不過有一種東西叫做習慣,會讓人麻木。

  漸漸的,廚房裡有了清晰的交談聲,涼雪深知道話題已經從她身上移走。少年站在一邊看了她一會兒,便從廚房去了一樓的待客廳,她聽到少年點了三個菜:爆炒花甲、土豆肉絲、瓦塊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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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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