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第二百六十二 源陽府
只待回去，得到蘊含天罡力量、氣息的丹藥、異獸肉、先天物品等等，便可突破。
他欠了陳岳一個人情啊，天大的人情。
一定要好好感謝一下陳岳。
陳岳如此之強，如此年輕，以後的路勢必更遠，以後勢必更強，最好提前交好。
「嗯？我這是？」
狂喜下，閆廣桖神情一變，整個人瞬間陰冷下來，眸子裡，有血芒在涌動。
身上，魔性漸蘇。
「不行，不行……」
閆廣桖用力握住了拳頭，心神緊張。
可他的臉部表情，在扭曲，在獰笑，又在悲傷……
「好想……真的好想與他切磋一下啊。」
「好想，吃了他啊……」
閆廣桖身體在顫抖，不知是害怕還是興奮。
他用力握著雙拳，低著頭，咯咯的在笑著，神經質的在笑著。
嘩……
一道磅礴劍罡沖天而起，削掉了前方一棵樹冠。
真箇人如同一道人形長劍，穿過樹林，出現在榮年古剎門口。
站在了張鈤身側，背負雙手，陰冷魔戾的望向陳岳。
「又來一個！」
受到陳岳剛剛一箭之威的影響，莊睿抬頭斜了一眼。
先還不以為意，又來一個天罡又如何？
宰雞宰狗罷了。
但等他感受到閆廣桖身上那介於天罡一重天與二重天之間的強大氣息時，臉色瞬變，變得發白。
天罡他見過很多。
而且有父親的教導下，是極度清楚一重天與二重天的差距。
這種差距，不是地罡境初入與小成的差距，而是堪比地罡與天罡的大境界差距。
「這是天罡二重天，還是即將突破的一重天？」莊睿有些不敢確定。
如果是前者，還是來殺他的話……
那就麻煩了。
「天罡人魔閆廣桖？」莊睿看清了來人面孔，臉色更白。
怎麼是這個怪物。
五年前，閆廣桖還是先天地罡境時。
從先天地榜末尾，一路殺到了前十，再向先天地榜第九挑戰的過程中，突破到了天罡境。
很多人懷疑，閆廣桖若當時沒有突破，一路挑戰下去，先天地榜前三都不一定是他對手。
「這氣息？」張鈤猛地轉頭，不敢置信的盯著閆廣桖。
目中充滿羨慕、嫉妒。
剛剛還是同道，轉眼間，閆廣桖就要突破至天罡二重天了？
怎麼會這樣？
「是你？」陳岳認出了來人，饒有興趣的打量對方。
好像，閆廣桖比他剛見時更強了。
「是我，你很強，切磋一下？」
閆廣桖神情時而猶豫，時而陰冷，宛若一個矛盾綜合體。
就好像有兩個人在他身體內爭奪控制權般。
「我餓了……」
閆廣桖抹了一把嘴角留下的晶瑩口水，神態又變成了憨憨狀。
「有趣，儘管放馬過來。」聞言，陳岳笑了笑。
此人的性格著實有趣。
人魔？愛吃人的人魔麼？
等了一會，見閆廣桖沒什麼動作，他落下了黑木古弓，大步走向閆廣桖，主動走向閆廣桖。
黑木古弓落地，發出一聲悶響，將土壤砸的凹陷，穩穩立於地面。
「我們會再見的。」
閆廣桖見陳岳走來，目光快速閃爍了幾下，魔性消許，猛然張開了手掌，抓住了一側張鈤的左手腕。
然後，磅礴劍罡沖天。
「你……」張鈤一聲驚恐怒罵。
快，太快了。
如此近距離下，還沒有防備。
血液四濺，劍罡穿過了張鈤的肩骨。
一條臂膀順勢被閆廣桖扯下。
「閆廣桖！！你瘋了麼？」
張鈤抱著斷臂傷口，已然退離百米外，站在一棵古樹樹頂，怒吼質疑。
閆廣桖不敢惹陳岳？又壓制不了魔性，於是就拿他撒氣？
什麼道理？
想明白後，張鈤臉色一陣紅一陣青。
半突破的閆廣桖，他已不是對手，留在這裡只能徒增笑柄。
當即，身形一閃，消失的無影無蹤。
尋花問柳的尊號，強的不是廝殺，而是逃命速度。
如果他剛剛不是絲毫防備都無，還離得太近，還是探手可得的那種近，閆廣桖是抓不到他的。
更別說斷他一臂。
張鈤很是憋屈，閆廣桖他實在打不過。
閆廣桖在江湖上又惡名昭彰，沒有親朋好友，他想間接報復都找不到目標。
如果將閆廣桖與李無極對換。
他能將江北極樂門天罡之下殺得精光，藉此達到報仇的目的。
可偏偏是閆廣桖這個獨家寡人。
太憋屈，太無力。
……
「舒服了，咯咯……」
閆廣桖深吸了一口斷臂的淋漓血氣，肚子不受控制的『咕咕』叫了起來。
下一息，他施展輕功，消失在夜色中，消失在密林里。
「人魔都這麼膽小麼？」
陳岳停步，不再前進，幽幽嘆了一口氣，有些失望。
他故意扔下在別人眼中最有殺傷力的黑木古弓，就是怕嚇跑閆廣桖。
可還是嚇跑了。
只能說，閆廣桖對生死危機的感知能力太強，哪怕是魔性占據了上風的閆廣桖。
在岐山鎮城牆上時，閆廣桖就是如此，剛剛激發的魔性，被他一眼嚇了回去。
簡直太膽小了。
這些天罡武者的速度，也一個比一個快。
爆步，有些跟不上時代了。
短距離時還好，最多多吃一把丹藥，還是能追上的。
長距離時，就很無力了。
他急需一門輕功。
「前，前輩，您到底有多強？」
後方，莊睿顫抖的問話令陳岳回神。
陳岳轉身，一步步走向莊睿，一邊走，一邊撓了撓頭，「多強？」
「我也不知道。」
他回答的是實話。
天罡一重天，他一箭可殺，近身三拳也可殺。
天罡二重天，應該是對應他原本設想的天罡小成境。
沒有交過手，就不確定了。
或許土雞瓦狗一般輕鬆解決，或許會陷入鏖戰。
設想無用，一切以交手為準、為事實。
回答完莊睿後，陳岳也走到了莊睿身前。
下一霎那，他猛地伸出了手掌，擦著莊睿臉龐而過。
五指如鉗，牢牢鉗住了莊睿身側的無面女小茹脖頸。
而此時，莊睿還和無面女小茹握著手。
「前，前輩，您這是做什麼？」
莊睿大驚失色，只以為陳岳以為小茹是鼠妖殘黨，連忙解釋道：
「小茹是我兒時童伴，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她是被鼠妖強行留在了這裡，非心向鼠妖的，只要找到她的屍骨，就能送她往生輪迴，脫離鼠妖的掌控……」
「夠了。」陳岳打斷了莊睿的話，注視著小茹的無面臉龐。
「不要，不要，饒了我……」
「嗚嗚……」
小茹在哭泣，哭得很傷心。
「再不松掌，你的手掌可能就會沒有。」陳岳對小茹的求饒入耳未聞，只是提醒了下莊睿。
「嗯？」
莊睿眼神閃爍，他就是再對小茹有感情，見陳岳如此堅定，心中也會懷疑幾分。
沒有太多念頭，莊睿下意識就要聽從陳岳的指揮，鬆開手掌。
小茹牢握的手掌讓他發現，他……松不開了。
驚疑的同時，心中下意識浮現出三個念頭。
小茹的力氣，好大。
小茹的手掌，很冰涼。
為什麼他先前，沒有察覺到小茹的手掌這麼冰涼呢？
這種冰涼，不是手感上的冰涼，而是由外到內，直入心靈、腦海的冰冷，冰寒刺骨。
令莊睿瞬間清醒，如同醍醐灌頂。
一股股寒氣順著二人相握的手掌導入他的身體，令他身體無法自控的打顫子。
一雙眉毛，眨眼變白，凝結了一層白霜。
更為詭異的是，他的另一隻手掌，以自身根本反應不及的速度，如同鬼上身般，抽出了腰間的匕首。
乾脆利落捅在了陳岳的丹田處。
匕首上，有一層黑色的粘稠物質，尤其是匕尖，不斷堆積、重迭。
這粘稠物質散發的力量波動，竟然絲毫不比天罡罡氣質量差。
為同等層次的強大力量。
鐺！
這足以貫穿天罡護體罡氣的一擊，在陳岳身上失效了。
匕尖穿過了最外圍的天罡護體罡氣，也微微穿過一個匕尖……看似薄如蟬翼，實則堅韌如高純度鋼板的金鐘罩。
但那如同針尖一般的匕首尖，耗費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粘稠物質力量，扎在陳岳腹部皮肉上後，就再無寸進了。
連皮膚都沒有破開。
只發出一道如同金鐵撞擊的金屬脆響。
好像陳岳的肉身不是肉體凡胎，而是金屬打造。
「我，我，我……」莊睿看著那撞彎了的匕首尖，眼睛瞪大，又是驚駭又是恐懼又是不知所措。
「啊啊啊，這不是我，不是我乾的。」
「前輩，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手。」
陳岳沒有降怒於莊睿，只是饒有興趣的低頭觀察。
這？
就是妖怪最精純的妖力麼？
堪比天罡層次的妖力，果然不一般，質變了。
四周，夜風呼嘯，宛如無數厲鬼在嘶吼。
成千上萬棵樹在風中搖曳，無數枝條在亂晃，好似妖魔的一條條手臂。
天上，黑雲飄過，遮住了星月。
天地一片黑暗。
黑暗中，熟悉的童謠聲再度響起。
「咿咿呀呀……」
「選僕從，大丈夫，紅蓋一掀頭皮爛……」
「坑窪臉，蛆滿眼，白骨森森坐轎中……」
從遠到近，充滿童真。
不是一聲兩聲，而是成千上萬。
所有童聲匯聚一起，宛若奪命魔音，直鑽人腦海。
陳岳微微晃了晃腦袋，體內氣血涌動，內勁充斥整個身體，護體罡氣再度將身體包裹後，便無了感覺。
而不遠處，那些先天武者們，一個個軟綿綿跪倒在地。
面容露出提繩木偶般的微笑。
一模一樣的微笑。
身體上下顛簸，有節奏的顛簸，好像在坐轎子。
他們比莊睿還嚴重，已被妖怪完全控制了身體。
「這都是你搞出來的麼？」
陳岳低頭重新俯視被他握住脖頸的無面女小茹。
除了他外，沒有人知曉，無面女小茹在他掌心掙扎時，看似柔弱，實則掙扎的力量有多巨大。
這時，無面女小茹不再掙扎，也不再哭泣、求饒。
只是無面的臉上，出現兩個血洞。
血洞中心，有兩顆眼珠生長了出來。
這個生長過程，肉芽一點點萌發，黃膿伴隨流出，無比噁心。
這一雙眼睛，冷冷盯著陳岳。
裡面，無比怨毒。
咔嚓，咔嚓，咔嚓……
無面女小茹脖頸上，不斷傳出骨骼碎裂聲響。
「好硬的骨頭。」
陳岳握力已經接近全力，十龍十象百萬斤巨力。
可還是沒有握斷無面女小茹脖頸。
最多只是握裂。
這一瞬，小茹的腦袋，裂開了。
自眉心，自兩眼中心處開裂。
起伏曲線的胸膛中心跟著開裂，能看到白骨森森的肋骨。
下一瞬，整個人猛然撐大，好像一念撐大了五倍。
脖頸同樣如此。
一顆半米粗細，龐大的老鼠腦袋，從開裂的小茹身體裡鑽出，只是它的脖頸還被握在陳岳手中。
腦袋還在不斷變大。
隨著變大，陳岳的手掌就要握不住了。
就好像尋常人手掌抓大象腿一般無力。
「逃得掉麼？」陳岳抿了抿嘴唇，目光冷冽，欣賞著這頭老鼠妖的掙扎。
隨著巨鼠從小茹身皮內鑽出，還在不斷變大，陳岳也開始跟著變大。
「這，這，這，這……」
莊睿如同見鬼一般，瞠目結舌望著眼前一幕。
咯嘣嘣嘣嘣……
陳岳的如意黑蠶絲內甲被撐開，瞬化虎背熊腰。
一身青黑色皮膚，角質密布。
背寬胸闊，肌肉如鋼。
肌肉線條極為明顯。
粗大數倍的雙腿、雙臂上，一根根青筋鼓起。
似如樹根纏臂，又似妖魔血管在躍動。
青黑色肌肉虬結，蘊滿力量。
瞬化三米的身高，一米二寬的肩膀，一塊塊肌肉堆積。
光站在那裡，就令旁人呼吸下意識凝滯。
好似人形凶獸。
更比巨鼠妖還像妖怪。
鐵布衫第十五層！！全力激發狀態。
原本有些握不住的鼠頭脖頸，此時此刻，在陳岳比莊睿腦袋還大一倍的蒲扇巨掌下，輕鬆把握。
指掌間，猶有空隙。
夜風從這空隙穿過，令鼠妖略感涼意。
鼠妖早已煉化了喉嚨橫骨，可以口吐人言。
但此時被陳岳握住脖頸，一字一句都吐不出來。
醜陋的鼠臉漲的通紅。
猩紅的鼠目內，滿是驚慌。
身為『榮年大仙』，它第一次在自己身上看到了恐懼。
它第一次後悔，在見到陳岳時，為什麼沒有早早離開，非要躲在莊睿身邊，想要偷襲陳岳。
偷襲這個強大天罡。
悔啊！！
咯嘣……
陳岳另一隻巨大手掌落下，如同抓一顆球般，牢牢抓扣在了鼠妖的腦袋上。
粗大雙臂肌肉虬結，十龍十象巨力全力爆發。
一按、一擰、一提。
巨大鼠頭，就被這麼硬生生拔擰而下。
一股磅礴鼠血沖天而起，滾滾妖氣顯空又散去。
山林中，黑暗深處，一直吟唱的童謠聲截然而止。
然後就是大量『悉悉索索』的草木晃動聲。
似乎有大量的野獸在奔逃，在逃命。
陳岳將已經失去生氣的巨鼠頭丟在了地上，甩了甩手掌上的鮮血。
骨頭硬，握不碎。
不代表拔不下來。
陳岳低頭自視，他肚腹處，如意黑蠶絲內甲碎了大半。
這是他拔擰老鼠頭時，老鼠的兩條後肢瘋狂抓蹬造成的。
那兩條後肢蹬的太快了，就是一片殘影。
根本數不清老鼠蹬了多少腳，粗略估算，幾百腳是有的。
短短時間這麼多腳，可見其速度有多快。
速度快，力量大，妖力渾厚。
渾厚的粘稠妖力，絕對可以鎮壓一重天的天罡。
護體罡氣是擋不住的。
他也是護體天罡罡氣，加上金鐘罩，加上鐵布衫三重防護，才能擋下。
如何換成李無極，甚至閆廣桖在這裡。
面對老鼠妖『榮年大仙』狂蹬，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怪不得，這『榮年大仙』變化成無面女小茹的模樣，躲藏在莊睿身邊，見到三名甚至四名天罡當面還不跑。
實力代表著自信。
它有這份實力。
只是可惜……遇到了他。
說起來，如意黑蠶絲內甲是真的不錯。
不是說防禦力。
如意黑蠶絲內甲的防護力，在面對天罡罡氣時，比一張紙強不了多少。
但就勝在如意二字。
破碎也只是小區域破碎。
破損後，可以渡入內勁自行恢復，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很神奇。
對旁人可能無用。
對他的話，全力運轉鐵布衫時，巨大化撐碎外衣時，可以避免赤奔。
「沒事吧？」陳岳看見莊睿還有些呆傻，散去了鐵布衫第十五層。
恢復了常態化一米九三身高的同時，順手將莊睿扶起。
一臉笑容和聲和氣問詢。
手掌則在莊睿衣衫上左擦又抹，將鼠血殘留擦拭乾淨，恢復了本來肉掌顏色。
「沒，我沒事。」
詢問話語入耳，又嗅到自己衣衫上氣味很大的鼠血，莊睿清醒的很快。
清醒後，望著又恢復常態化的陳岳，莊睿下意識咽了一口唾沫。
他的腦海中，陳岳剛剛的樣子，一直繚繞不消。
估計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忘不了。
甚至幾十年內都忘不掉。
這到底是什麼武功？怎麼和妖功似的？
種種疑問徘徊在莊睿心頭。
他很想問，又不敢問。
怕問到陳岳敏感處，不為被外人知曉處，從而被殺了滅口。
陳岳自不知莊睿短短几息間，腦海里已經掠過了海量的內容。
質疑與否認，好奇與恐懼，甚至自我懷疑，種種情緒差些將莊睿憋瘋。
「沒事就好，走吧，我們該離開岐山山脈了，鼠妖的事已經解決，它死了。」
陳岳掃了眼周圍已經恢復，正癱軟在地上痛吟的眾先天武者。
這些人活到現在，真是命大。
這裡，只是岐山山脈的一角。
而岐山山脈，只是無量群山中的一條普通山脈。
從岐山山脈的危險，可見野外的危險程度，又可見整個世界的危險程度。
這個世界，很邪惡。
弱者難以生存。
即便他已天罡，但還是不敢放鬆絲毫，有任何機會，都會瘋狂提升自己的武功。
殺掉榮年鼠妖后，他的第三幅小拼圖，已經大亮。
在扶起莊睿的時間裡，已經化成了大量紅色氣流，只待他使用。
「小茹，就是鼠妖榮年大仙麼？」
莊睿眉毛的白霜，已經消融，再被體內內勁一衝，便沒有任何影響，恢復如常了。
他嘆息一聲。
他是真的喜歡小茹，否則不會涉險來這裡。
「你知道倀鬼麼？」陳岳解釋道：「傳說中，被老虎吃掉而變成老虎的僕役的鬼魂，會變得品性卑劣、陰邪毒辣，常引誘別人至，從而使其被老虎吃掉。」
「為虎作倀。」
「妖怪應該也是一樣，你所說的小茹，就是這頭鼠妖的倀鬼。」
「嚴格而言，它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或許有想像中的強者，可以將它們，逆轉一切，返倀為人。」
「但我們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
陳岳拍了拍莊睿的肩膀，「節哀吧，她死透了，不能再復活了。」
「我明白的。」莊睿面露悲傷，環視了一下榮年古剎，似想要看到小茹生活的痕跡。
但除了滿地殘害、屍體、人皮、鼠屍等等，以及與被血水浸透的土壤外，沒有任何生活的痕跡。
這裡簡直就是地獄。
如非陳岳在此，他看上一眼，怕都是會做噩夢。
城內與之相比，就是仙庭。
陳岳身形一閃，掠入山林。
再回來後，手掌中已多出一支破勁龍箭。
正是他射殺李無極的那一支。
天罡護體罡氣無愧此名，破勁龍箭的箭頭已微微發鈍。
但不打緊，鋒銳與否，在黑木古弓與十龍十象巨力下，都不影響它的殺傷性。
唯一的區別是……
鋒銳的話，死的無痛一些。
箭頭髮鈍的話，死的痛苦一些。
因為……
肉會炸的更碎、更遠。
陳岳將破勁龍箭插入箭壺，將地上的黑木古弓背在了背上。
將摸屍李無極來的靈石等寶物用布包好。
說是摸屍，其實是從碎肉與草植里刨出來的。
一沓金票，一枚武功玉簡，一塊已用掉七成靈氣的三烙靈石。
鮮血淋淋的。
三烙靈石上，有三個天烙印記。
從外觀大小上看，除了三個天烙，與二烙靈石一模一樣。
千百年來，從古到今，不管能不能兌換，初四烙靈石的表面兌換價格是，一千比一。
初四烙也稱下四烙。
這不是官府定的，而是由裡面的靈氣質量決定。
如它的名字，天烙。
這是天定的，沒有人可以更改。
也就是一千枚一烙靈石等於一枚二烙靈石。
一千枚二烙靈石等於一枚三烙靈石。
這枚三烙靈石裡面的靈氣只剩下三成，換算成二烙靈石的話，也就是三百枚二烙靈石。
也就是三十萬枚一烙靈石。
相當於一枚天罡丹。
當然，很少有人會傻的用高等級的靈石兌換低等級的靈石。
願意兌換的，大多是為了給子孫後代們練武。
高等級靈石內的天地靈氣，太精純了，也太難得了。
高等級靈石可遇不可求。
今日搶來一塊，雖然只剩三成靈氣。
心中算過後，陳岳眼睛都亮了。
好傢夥，還是搶天罡來錢快，經營天地門，收保護費哪有這合算？
有了這塊靈石，給他性命也多了幾分保障。
三烙靈石內的靈氣精純程度，在生死危機下，是可以當頂級的恢復丹藥來用的。
而且轉換內勁的速度更快。
除了生死危機，正常時能不能用來恢復內勁？
可以，但最好不要。
此物練武突破時使用，才是正途。
才是正確用法。
因為恢復內勁時用它，會導致靈石內的靈氣逸散八九成至九成九不等。
吸收入體的靈氣只是很少一部分。
大部分都逸散到天地了。
修煉內勁時，勻速慢速下，心神集中，大周天全力運轉下……
才可以將靈氣逸散量控制的很少，甚至達到幾乎不逸散的地步。
這樣才不浪費。
平時恢復內勁，還是用專門恢復內勁的丹藥來的合算。
他猜測，這塊三烙靈石內用掉的靈氣，應該都不是李無極用的。
李無極得到這塊高等級靈石時，裡面的靈氣應該已是這樣了。
天罡一重天修煉的話，有二烙靈石就足夠用了。
貼身攜帶，只為保命。
想法是不錯。
只可惜李無極死的太快，連用到它恢復內勁的翻盤機會都沒有。
……
「前輩，我們怎麼離開？」
「岐山山脈內妖魔遍地，每到夜幕降臨，就是它們群魔亂舞之時，榮年古剎只是一隅之地，比鼠妖更強的妖怪或許都有。」
「夜越來越深了，如果我們這時出行、出山，會不會很危險？」莊睿被榮年鼠妖搞小了膽子，將自己擔心的事如實告知陳岳。
「無妨，一切有我。」
陳岳將東西收好，回了莊睿六個字，然後一把抓住了莊睿肩膀。
就這麼身穿碎了一半的黑色內甲，一步踏出。
帶著莊睿已經躍入幾十米的高空，消失不見。
過了足足一息。
「太，太高了……」
空中才落下莊睿驚恐的尖叫聲。
讓留在榮年古剎內的其餘先天武者們，面面相覷。
對視間，一個個都看出對方的眼神意思。
他們都在羨慕、嫉妒莊睿。
嫉妒莊睿有一個好老子，有一個好背景。
能花錢買自己的命。
有岱仙商盟大力氣請人來救他。
如果他們是莊睿，有一個好的背景。
根本就不會進入岐山山脈涉險。
而是借用背景的資源，廢寢忘食的練武。
莊睿現在才通體境修為，連先天都沒有步入。
真是白瞎了琉光宗這個背景。
相信莊睿吃一塹長一智，回去後肯定會瘋狂練武。
「我們怎麼辦？」
一名先天凝罡境小成武者說出第一句話。
「是啊？」
「榮年鼠妖死了，莊睿也被救走了，我們也該離開了。」
「我們一同走吧，一同出山，這樣安全些。」
……
有人接話。
有一名地罡境武者斥拒：「不行，夜這麼深了，你以為你是天罡呢？可以在岐山山脈內肆無忌憚的行走？」
「而且人家還不是一般的天罡。」
「在地罡境界時，就是先天地榜第一。」
「我們還是先在榮年古剎對付一宿，等明日天亮，一起攜手離開，一起出山。」
「這樣九成的人，都能活著離開岐山山脈。」
聽到這地罡境強者的勸誡，其餘人才如夢初醒。
他們看過陳岳殺天罡與鼠妖如宰雞宰狗後，不免下意識代入一些。
就好像見屠夫殺豬殺多了，下意識覺得自己上也行。
此刻才徹底清醒。
其中有部分不認識陳岳的，也才恍然大悟。
先天地榜第一，金鐘鐵布的名聲，他們是聽說過的。
在地罡境時，姬家偽天罡的水行長老，都被活生生打死了。
不過不是說？地罡境時期不管多麼強，與突破天罡境後的強弱都沒有絕對的聯繫嗎？
陳岳好像把在地罡境的強悍，順其自然移挪到了天罡境。
真不知平時是怎麼練武的，有什麼竅門？
還是純靠天才就能天才到這種地步？
一群人聊天接話間，沒有人發現，就在他們頭頂。
本應隨著榮年鼠妖身死，沒有磅礴妖力維持，就該散去的烏雲。
此時此刻，非但沒有散去，反而更為厚重了。
徹底將星光、月光遮蔽。
連零星星光與月光都沒有透下。
整片天地眨眼間，就黑成了伸手不見五指。
「怎麼這麼黑？」
「烏雲還沒散去麼？」
「有誰眼睛好，能看到我們麼？」
「什麼情況？大家往中間靠？是榮年鼠妖沒死麼？還是單純的天象異變？」黑暗中，有人嘶吼。
呱呱呱……
大量翅膀蒲扇以及烏鴉啼鳴在黑暗中響起。
然後就是一聲聲慘叫。
最終陷入了死寂。
隱約間，有一隻二十米長的黑影展開雙翅衝破了烏雲，沐浴在月光下，吞吐著月華。
黑影的嘴角，掛著長長的血絲。
那是……人血的味道。
……
嘭！
一個時辰後，明月如銀色圓盤，高懸天際。
兩道人影從山林中一躍而起，衝上了天穹。
銀色圓月中心，驟然多出了兩個黑點，然後這兩個黑點不斷變大，攜帶者風勢，落在了岐山城城牆上。
咔嚓。
城牆上瞬間密布大片的裂紋，還有兩個腳印凹陷。
正是陳岳與莊睿。
「出來了。」
陳岳鬆開了抓著莊睿肩膀的右手。
莊睿呆站在原地，雙腿微微下蹲，保持下落姿勢紋絲不動。
「喂，餵？莊大公子，我說，我們出來了。」
陳岳手掌在莊睿眼睛前晃動了幾下，略感擔心。
不會是光顧著趕路，沒有注意手上的力氣，將這小子抓死了吧？
「哦，哦。」莊睿呆呆點了點頭。
呼哧，呼哧……
三息後，他才如夢初醒。
猛地彎腰吸了一口氣，雙臂拄在自己雙膝膝蓋上。
然後大口大口喘氣。
就好像有三四天沒有呼吸變成了假死狀態，旋即猛地甦醒一樣。
莊睿對空氣的眷戀，絲毫不比瀕臨死亡的人弱。
「我們出來了？不用再往天上跳了？」
十幾息後，莊睿有了些力氣，臉色煞白的直起身體。
他胸膛依然快速起伏，但已不是那麼大口喘息。
他是自己深入岐山山脈的，知曉裡面凶機四伏。
很多地方，感覺上絲毫不比榮年古剎危險低。
可隨同陳岳趕路下，什麼危機都沒有。
就連路過三處，進入岐山山脈時，他們宗門供奉身隕的危險之地。
也沒有任何危險表露。
就好像裡面的妖怪，知曉陳岳要來經過，提前撤離的很遠。
要不是親歷過兇險，莊睿都會懷疑，岐山山脈是一座普通的山脈了。
而不是無量群山的分脈。
「對。」
陳岳有些無語，反應這麼大麼？
再沒上過天，也不至於如此吧？
莊睿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態。
但沒辦法解釋。
他唯有苦笑幾聲，掩飾自己的狀態。
六七十米的高空，跳上去，又掉下去。
還沒有任何防護。
心臟不好的人，在空中就死過去了。
莊睿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那裡沒有任何感覺，一片發麻。
用力掐了一下，還是一樣，麻如木頭。
陳岳的掌力，真是太大了。
怎麼會有人能將肉身練到這種地步？
完全非人類！
天罡武者肉身雖強。
但距離陳岳的肉身，也有很大的差距。
力氣什麼的，更不用說了，差距更大。
「劉管事！」
陳岳見莊睿沒事，天罡聚集在喉嚨部。
聲浪如雷，浩蕩席捲整個岐山城。
岐山城百分之九十九區域都是漆黑一片。
在陳岳一道聲音下，一盞盞燈火，一頂頂燈籠開始亮起。
半炷香間，幾乎全亮。
整個岐山城的人，都被陳岳驚醒了。
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一個個睡眼朦朧的走出家門，向聲音來源處望去。
屋頂上。
一道人影飛快掠過。
踩在屋瓦上，將一片片屋瓦踩的稀碎。
不知是輕功不到家，還是太過於著急。
此人掠過城牆地下最後一間屋子。
踩碎屋頂的同時，整個人飛升而起。
借力在城牆上半部分幾個踏步，大汗淋漓的躍上了城牆。
正是岱仙商盟的劉管事。
「誰？」
劉管事躍上城牆後，才有空喘了一口粗氣。
一邊出聲，一邊將視線投向陳岳、莊睿。
「陳戶統？莊公子？」
劉管事看清後，先是一喜。
然後似有些不敢相信，怕自己沒睡醒般。
用力用食指背部揉了自己眼睛幾下。
這才完全確定真是陳岳與莊睿。
「莊公子您沒事吧？」
劉管事快步上前，緊緊抓住了莊睿手掌。
然後鬆開，半喜半憂地在莊睿身上摸索起來。
他是在檢查有沒有缺胳膊少腿。
檢查有沒有隱晦的傷勢。
「咳，我沒事。」
莊睿後退一步，神情尷尬。
他與這劉管事只是有過一面之緣，並不熟絡。
對方又是一個男人，還不是他的長輩。
這麼摸索，他很不習慣。
「那這血跡是？」
劉管事注意到莊睿衣服上的血跡。
「反正我沒事。」
莊睿瞥了陳岳一眼，沒敢說實話。
陳岳將他衣服當成毛巾擦血，他敢說一個不字嗎？
「哈哈哈。」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劉管事心中憂慮消無，大笑三聲。
興奮下，在原地轉了一圈。
他的職位保住了，而且不止保住，定會升遷。
「陳戶統，只有你們二人嗎？其他人呢？閆廣桖呢？」
「有沒有碰到李無極？」
「極樂門派了幾名天罡去殺莊公子？」
「你們怎麼從天罡手下逃脫的？」
「是閆天罡幫你們擋住他們，讓你們二人趁機逃離岐山山脈的麼？」
……
劉管事興奮過後，問出了自己關心的問題。
一個又一個。
莊睿眼神閃爍。
又回想起陳岳殺天罡與殺榮年鼠妖的手段，不由暗暗打了個寒顫。
抿了抿嘴，在劉管事期盼的目光下，他沒有說話。
沉默了。
「閆廣桖變成了人魔狀態，不知所蹤。」
「李無極則是死了。」
「其他人的話，死了大半，剩下一點點活人，還在岐山山脈。」
「他們只要不傻，今晚肯定不會趕路，明天會出山的。」
劉管事問題太多，陳岳挑選了幾個回答。
回答後，不等劉管事再問，他詢問道：
「劉管事，我與你們岱仙商盟的交易已經完成。」
「從今以後，這一套破勁龍箭，與你們岱仙商盟再無半點瓜葛。」
「如果你們再拿破勁龍箭與我說事，別怪我翻臉殺人。」
陳岳語氣森森，毫不客氣。
「莊睿也在此刻完好交於你。」
「之後，莊睿的安全，再與我無關。」
「如果再需我出手幫助，那就是另外的生意了，你可明白？」
「明白。」
劉管事雖然心中有些不爽陳岳的態度。
但陳岳先天地榜第一的身份，以及完美的任務完成度。
讓他不得不擠出一抹笑容。
「陳戶統，我們岱仙商盟有良好的信譽，不會有你擔心的情況的。」
「合作愉快，我派飛行坐騎送您回去？」
「以飛行坐騎的珍貴，我需要調配一二，今夜您先在岐山城休息一晚。」
「最遲後天早上，飛行坐騎必至。」
「到時候有一兩個時辰就將您送回章豫郡南嘉府了。」
「您意下如何？」
陳岳不假思索拒絕道：
「不必了，其實隨你來江北時，我就令我們六扇門的飛行坐騎跟來了。」
他取出令牌，往裡面渡入一道內勁。
十幾息後，天穹上傳出一道尖鳴。
隨狂風至。
裹挾著一身星輝。
正是裂風鷲。
在二十米空中不住打轉，等待陳岳上去。
「飛行異獸。」莊睿看到，目顯羨慕。
他們琉光宗雖然強大，但也沒有馴養飛行異獸的手段。
有這等手段的，他知曉的大勢力。
除了六扇門、斬妖司等朝廷直面武林、妖魔的勢力外。
也只有岱仙商盟這個遍布大焱皇朝的龐然大物了。
「答應我的靈石不要忘了。」
陳岳盯住了莊睿。
一雙眸子很是平靜。
但在莊睿感知中，壓力極大，冷汗瞬出了一層。
莊睿強笑一聲，抱拳道：
「前輩後會有期，答應前輩的靈石。」
「待我回宗後，會儘快送去章豫郡南嘉府。」
「至於答應前輩的那一門武學，就需要前輩親自來我們琉光宗學習了。」
劉管事在一旁聽到莊睿與陳岳還有旁外交易。
神情微微一變。
聽這意思是保護費？
他有心提醒一下陳岳……
陳岳與他們岱仙商盟合作，拿了好處去救莊睿。
就沒道理再多收莊睿一重錢。
可想到陳岳先天地榜第一的身份，大焱皇朝天罡之下第一人，便沒有開口。
不好得罪啊。
反正陳岳將莊睿完好帶出來了，其它都是細梢旁枝，不用太在意。
「可以。」對於親自去學習，陳岳沒有異議。
一門宗派的武學，不是血脈世家那種只能他們自身血脈修煉的特定武學，大部分旁人都可以修行的。
很是珍貴。
而且他要選，肯定是選鎮宗級別的武學。
這樣級別的武學玉簡，琉光宗一定不允許被別人帶離宗門。
這是立宗之本。
尤其是天罡專用的內功心法，這是重中之重。
不過他不需要琉光宗的內功心法，六扇門的天罡內功心法，應該比琉光宗的好。
到了天罡境後，內勁修煉、回復、提升等等。
原來的內功心法便跟不上了。
就好比一輛小汽車的發動機裝在了一輛十二輪大卡車上。
比喻或許不恰當，但大致意思相近。
他需要一門新的內功心法。
每一名天罡，到達天罡境後，都須如此。
否則進無可進，無法再進一步，一生止步於天罡一重天。
天罡的內功心法，郡城六扇門內應該有，不過需要貢獻點兌換。
貢獻點的話，雖然現在不多。
但他滅掉了姬家，讓南嘉六扇門戶統殿在南嘉府紮下了根。
如此大貢獻，肯定會有大量貢獻點獎勵。
「你答應我的靈石，我不要一烙靈石，全部二烙。」陳岳補充了一句。
「啊？」莊睿沉思一二，咬牙保證道：「宗門內二烙靈石很緊缺，不過我會盡力的。」
陳岳向二人抱了下拳，微笑道：「二位，山高水遠，後會有期。」
嘭。
一腳踩踏城牆地面，陳岳沖天而起，落在了裂風鷲背部。
裂風鷲一聲嘶鳴，斜翅入天，穿過一朵朵雲紗，消失不見。
雲朵被裂風鷲翅膀一斬為二。
速度極快。
無愧裂風之名。
「走了。」莊睿重重鬆了一口氣。
站在陳岳身邊，壓力太大了。
「莊公子您這是？」
莊睿的鬆氣動作太明顯，劉管事有些好奇。
陳岳雖然是先天地榜第一，但也不應該讓有一個天罡父親的莊睿如此壓力大吧？
以莊睿的身份，可以隨意行走江湖。
放眼天下，又有幾人敢惹一名天罡子嗣？
「劉管事，你不懂啊。」莊睿苦笑。
「莊公子，裡面在岐山山脈裡面到底發生了何事？其他人呢？」陳岳不在，劉管事開始詢問莊睿。
「這……」莊睿有些遲疑。
「我需要具體情況來回稟上面，莊公子您懂的。」劉管事如實告知。
「世事難料，基本都死光了……」聞言，莊睿便沒有再隱瞞，從頭到尾，以他的視角，將一切經歷說出來。
劉管事聽的很仔細，聽到一半時，心中嘆息。
這個世界不公平。
那麼多先天武者，都是岱仙商盟萬一挑一，耗費巨大代價請來救莊睿的。
一個個自身修煉不易。
芸芸後天武者中，才能出一名先天武者。
卻都為了救莊睿這名後天武者，而葬身岐山山脈，一切名利轉成空。
真是家世決定一切。
有一個好老子，比什麼都強。
天罡二字。
凝罡境，地罡境，天罡境。
先天三境之巔。
光是聞其名，便壓得無數人喘不過氣來。
劉管事繼續傾聽，然後神情從訝然，到錯愕，又道臉色煞白，身體微顫。
這些情緒的變化，將他的內心反應得很明顯。
最後，劉管事面露麻木，似如石人。
「一箭殺一天罡？」
「箭殺極樂金剛李無極？」
「閆廣桖意思突破至天罡二重天？魔性大發，隔空凝劍罡斬斷天罡強者張鈤一條臂膀？」
「最核心的是，也最不敢相信的是，如此實力還是不敢對陳岳出手？」
「身體皮膚發黑，好像變成了鐵皮？」
「然後變大成三米高的巨人？」
「妖怪？還是武功？」
「輕鬆滅殺堪比天罡層次的榮年鼠妖？」
「榮年鼠妖還是疑似天罡二重天或是接近天罡二重天層次的強大妖怪？」
劉管事一條條消化，消化了很久。
良久他才回神，用力揉搓著麻木的臉蛋。
莊睿看著劉管事愣在原地，理解的同時感到有些好笑。
這反應其實很正常。
他即便親眼所見，當時都自我懷疑了一陣。
更不用說沒有見過，只是聽他敘述，全憑想像情景、畫面的劉管事了。
「陳岳居然是天罡武者？隱藏得如此深。」
「真是好深啊！！」劉管事臉上苦笑浮現。
他與莊睿對視，苦笑更甚。
「好陰險啊。」劉管事搖頭。
說完後，他有些擔心的朝天上看去，怕說陳岳壞話，被陳岳聽到。
那樣就完犢子了。
敢當面說一名天罡壞話的人，他還沒見到活著的。
「呼……真是好險。」
劉管事又想到了剛剛，陳岳向莊睿討要額外答應的靈石時，他還有心質疑一二，出聲一二。
不由臉色煞白，伸手撫搓自己的胸膛，給自己順氣。
這要是質疑了，要是語氣還不好的話。
他現在還能活著站在這裡麼？
幸虧當時認為陳岳是天罡之下第一人，覺得不值得因此出聲得罪，從而沒有質疑。
如果他被陳岳殺了。
一名小小的管事，江北與他一樣級別的管事，太多太多。
岱仙商盟是決然不會因為一名小管事，去向一名天罡報復。
「賺了，賺了啊。」劉管事轉念一想，原本他們還在為請陳岳出手，花費了堪比天罡的代價，而感到有些肉疼。
此刻再看，完全是大賺。
……
清晨，第一抹天光落下。
天際盡頭，青冥未退。
章豫郡南嘉府。
南嘉府城胭脂坊，陳堂。
裂風鷲落下，輕輕落在了陳堂後院，落在了那棵柳樹下。
側頭用鳥喙梳理羽毛。
陳岳進入屋子，換來三名侍女洗漱了一番，換上了一身舒服的白色寬袍。
「大人，有急信。」一名天地門留守大頭目出現在敞開的門前。
「進來。」陳岳正喝著熱茶，舒緩身心。
「是秦二大人從源陽府通過八方樓傳回來的。」大頭目進入屋子，半膝跪地，將信封舉過頭頂。
陳岳接過信，先檢查了一遍火封紅漆。
確定沒有開封后，這才拆開查看。
「老大，源陽府的血脈世家、武林門派齊聚源陽府，都在搶奪現銀現金。
我們在源陽府受各方掣肘，官府、各大幫派等等，我們該如何行事？
——秦二。」
看過後，陳岳微微沉思。
岱仙商盟應該是在各地都找了一個核心勢力，告知了大焱皇朝銀票體系即將崩潰的隱秘。
好讓這些勢力去收集白銀、黃金，然後找岱仙商盟兌換靈石。
以岱仙商盟的體量，應該找的是各地前三體量的勢力，甚至最強勢力。
比如，如姬家一般的七大血脈世家之一。
現在，七大血脈世家剩下六家了。
不過無所謂，不管是誰，該衝突就衝突，該解決就解決，該殺就殺。
身為南嘉府戶統殿正戶統，身具天罡修為，他有直面任何麻煩的底氣。
利益為先。
他想要重鑄鬼頭刑刀，就需要很多錢。
天罡境的修煉、恢復消耗，所需靈石資源也很恐怖。
都是錢。
念頭至此，陳岳吩咐道：「取紙墨筆硯來。」
門外，有天地門幫眾立即去辦。
跪在地上的留守大頭目，不敢移動分毫，靜靜等待。
不知為何，在他感知中，他們門主身上的氣息，越發像一名普通人了。
越來越難感知了。
很快，筆墨紙硯被取來。
陳岳提筆寫了八個字，這是給秦二的行動方針。
「無所顧忌。」
「一切有我。」
寫完後，吹了吹，將信紙上的墨汁吹乾。
最後收入信封，交給手下。
「封上火封后，交給八方樓，讓他們以最快速度將信交給秦二。」
天地門外出擴張以及收斂現銀、黃金。
第一站就是源陽府。
其實按照距離來看，盛產破勁礦石的明豐府就在南嘉府的隔壁，與南嘉府接壤。
又近又有破勁礦石，章豫郡五府中，它乃是當之無愧第一富府，還有一條靈石礦脈。
就算要去，第一站也應該去明豐府才對。
可最終選擇，還是先去源陽府。
這是有過綜合考慮的。
其點有幾。
第一：
除了南嘉府姬家外，另外六大血脈世家都還強盛，別說內亂，連一丁點虛弱都沒有。
而這六大血脈世家裡，也是有差距的。
章豫郡核心地的穆家、莫家，還有明豐府的水家最強。
這個，早在還未了解章豫郡武林時，在南嘉府二會三大幫與南嘉地盟組成天盟那一日，他就了解了。
是他滅掉天門後，柯瀚義親自向他介紹的章豫郡七大血脈世家。
事後通過六扇門的情報網絡加深了解了一下，發現確實如此。
而除開這三家，源陽府的朊家，江寧府的黎家，崇日府的竇家。
三家裡面，最弱的就是源陽府朊家。
姬家若還在時，最弱的也還是朊家。
姬家全盛時，是在朊、黎、竇三家之上的，只在核心地穆、莫二家，明豐府水家之下。
可惜內亂，巔峰戰力被邪異吞噬一空。
在自家邪異面前，不管多強，都無用。
逃脫不得。
既然源陽府朊家最弱，那就柿子先挑軟的捏。
第二：
五府各有特色，明豐府的破勁石礦脈，南嘉府的鐵木林，源陽府就是章豫郡最大的黃金礦脈！
黃金礦脈之豐富，堪稱一最。
江寧府雖然有全郡最大的白銀礦脈，但比之黃金礦脈，自然是先選價值更高的黃金礦脈。
第三：
章豫郡核心地另一側的另外兩府，江寧、崇日，目前並不平靜，亂的嚇人。
或許是崇日府竇家也收到了岱仙商盟的消息，根據八方樓的情報，崇日府竇家以最快速度，最強勢力。
在府內其它武林門派未反應過來時，摧枯拉朽進入府城，將境內所有白銀、黃金現銀，搶奪一空。
為此，章豫郡六扇門派遣了不少捕快、密探、武捕進入府城維穩。
甚至有可結軍陣的強大郡軍進入崇日府。
崇日府竇家則沒有理章豫郡六扇門與本地官府，將府內所有武林門派、血脈世家匯聚一堂。
大小不論。
然後大舉私軍避開郡軍，直入接壤的江寧府。
與被章豫郡核心地隔斷的源陽府不同，崇日府與江寧府，就如南嘉府與明豐府般，完全接壤。
南嘉府與明豐府還有無量山脈一條支脈阻隔一部分，算是天險。
而崇日與江寧，跨過一條江，就輕鬆過境。
江寧府有著全郡，最為豐富的白銀礦脈。
可以說，地下遍布白銀礦脈，儲量豐富。
在絕對利益下，以前各種潛規則統統不作數了。
崇日府聯軍在竇家的帶領下，與江寧府黎家展開血斗。
一是倉促應敵，二是竇家有崇日府大小血脈世家、大小武林門派的幫忙，黎家必然不敵。
江寧府原地下的白銀礦脈，有不少都被黎家私自開採。
雖然皇朝不會同意，但在江寧府百姓心中，大部分白銀礦脈，就是黎家的私產。
現今，有崇日府聯軍這群飢餓的野狼環伺。
黎家也顧不上不舍了，也聯繫了境內各大小武林門派、血脈世家。
告知了它們皇朝銀票體系崩潰的隱秘，又分配出大量利益。
寧贈武林門派家奴，也不贈它府血脈世家。
暫組江寧江湖盟。
然後與崇日府聯軍展開廝殺，寸銀不讓。
雙方殺得難分難解。
這種情況下，天地門不適合橫跨核心地，躍過核心地的眾武林門派、血脈世家。
長途疲乏去與崇日聯軍、江寧江湖盟廝殺。
吃力不討好。
第四：
就是最近的明豐府了。
五府中，明豐府是最亂的。
明豐府內是有一條靈石礦脈的。
如果其它府，岱仙商盟是通知給了其它大勢力。
那麼明豐府，就是岱仙商盟親自動手了。
不止是岱仙商盟，看南嘉府八方樓給的消息，亂的可怕。
其它郡的大勢力都有摻和，強者跨郡而來。
官府自然不用說。
本地官府不夠格，郡城又分不出多餘力量來。
是朝廷親自派下強者。
直屬朝廷的六扇門在插手此案，事關靈石礦脈的安全，一條都不能丟，丟一條銀票體系就可能崩潰。
朝廷不敢賭。
各方強者雲集。
先不說天地門的體量夠不夠格，這樣的亂地，天地門為什麼要去插一腳？
比較起來，性價比最高的，就是擁有大量黃金礦脈的源陽府了。
……
「是。」留守大頭目不敢多呆，接過信連忙離開。
直到離開後院，留守大頭目這才重重鬆了一口氣。
門主雖然身上氣息越發不可捕捉了，忽略其魁梧外觀似如一名普通人。
但帶給他的壓力不知為何，卻越來越重。
……
關閉屋門，陳岳盤膝坐地。
地板是天然石板，被侍女們擦洗的乾淨、光滑如玉。
心念一動，拼圖顯空。
算上第一張邸報的話，這算第五張大拼圖了，組合起來，是一個不認識的異獸圖案，異獸背部的長刺，好像一柄長刀。
光看圖，都能感受到鋒銳感。
此張大拼圖被分解成五塊小拼圖，打斷了順序。
其中第三幅小拼圖，是一座古寺，不是破敗的古寺，很繁華，香客不絕，看起來很是祥和。
正是榮年古剎。
已然全亮，上面繚繞著大量的紅色氣流。
境界、武學。
境界：天罡一重天
……
武學：
蠻虎般若功
魔刀
品階：無/禁功
分級：共四層
狀態：第二層（可提升）
……
鐵布衫
品階：玄級初品
分級：共五層
狀態：第十五層
……
爆步
品階：黃級初品
分級：共一層
狀態：第十一層
……
吹風掌
品階：黃級初品
分級：共一層
狀態：第十層（可提升）
……
金鐘罩
品階：玄級中品
分級：共六層
狀態：第十二層
……
龍象鎮獄功
品階：玄級中品
分級：共六層
狀態：第十二層
……
擒龍指
品階：玄級中品
分級：共三層
狀態：第四層
……
「這一次，只有兩門武學可以提升麼？」吹風掌直接被陳岳掠過，他盯在了魔刀上面。
隱隱有些激動。
終於可以了，終於可以了麼？
魔刀三斬，他一直只能用出第一斬。
這禁功，也無愧禁功之名。
不是一般的強大。
他弱小時，用魔刀解決過很多對手，也解決過妖魔、邪異。
第一斬就如此強大，那後面呢？
「提升！」陳岳心念一動。
大量紅色氣流被消耗，消耗了大半。
一股特殊的力量，流入他的身體。
陳岳身體震顫，滾滾血氣升騰，氣血充斥全身。
他不受控制的膨脹開來，變成了三米高的鐵布衫全激活狀態。
這種狀態，他稱為……
鐵衫巨態。
如同一棵千年藤樹，盤坐在地面，肌肉虬結如藤，發青發黑。
如同藤上披了一層鐵皮。
一雙眸子半開半合之間，血芒滋生、匯聚。
變得妖異起來。
若有外人在此，會覺得陳岳此時的狀態，有些類似妖魔。
……
兩日後。
源陽府。
火蠶幫，總舵主府。
火蠶幫是源陽府第一江湖幫派，傳言與源陽府第一武林門派火蠶門有染，是火蠶門先天弟子所創建。
平時在府城地界，為火蠶門收集各種物資，用於門派日常所需。
甚至火蠶門與源陽府官府聯繫，也是通過火蠶幫。
總舵主府邸，人來人往。
作為源陽府三大江湖幫派之一，而且是力壓其它兩大幫派的那種第一，占據了源陽府府城百分之八十的地盤。
火蠶幫的實力，比曾經的天地門高得不是一星半點。
隱隱有逼近曾經的章豫郡第一大幫，赤日幫的層次。
或者說，已經不差多少了。
火蠶幫總舵主榮弦，不喜歡別人稱呼他為幫主，總覺得被稱呼幫主不吉利。
十個幫主九個死，剩下一個是殘廢。
便讓人稱呼他為總舵主。
以期想退卻江湖時，可以圓滿結束，金盆洗手。
不過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榮弦少時濫殺無辜，帶領火蠶幫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現年過六旬，行事變得很是低調。
好像隨時會金盆洗手。
榮弦越發低調，可他的兒子、女兒在源陽府卻極為高調。
行事無所顧忌，藉助火蠶幫的勢力，結交官府權貴子嗣後，更為張狂。
開始欺男霸女。
幾個兒子當街強搶民女已經不是一回兩回。
其中三兒子，已經娶了第二十二房小妾了。
而榮弦的獨女榮欣懿，家中排行老末，就是精神不太好。
不發病時與正常人無異，發病時以虐殺面首為樂，以此為解藥。
雖然才十六七歲，家中卻已養了十幾個面首，一年換一茬。
或者死光了就換。
主要看榮欣懿發病多否。
……
總舵主府門口。
一名佩劍少年靜靜等著。
少年長得十分秀氣，皮膚白皙，五官精緻。
雖是一個男人，卻嘴不點而含丹，眉不化而橫翠。
皮膚如雪，說是冰晶玉骨都不為過。
一頭黑髮束成一束。
他掌心盤著一枚不起眼的石頭珠子。
這石頭珠子為水藍色，很是粗糙，屬於丟在地上，都沒有人撿的那種東西。
少年名烏燾。
是一名逃難者，曾經的家在章豫郡核心地。
他手上的水藍色石珠叫水移珠，是他家祖傳寶物，在他們這一代時，消息意外泄露。
被章豫郡七大血脈世家之下的最強血脈世家闕家得知，從而被滅門。
只剩下他一人持寶逃出。
逃出後，一路顛簸來到源陽府，受盡苦楚。
最終加入火蠶幫，練武天賦被挖掘，一路突破至淬骨境巔峰。
又得總舵主的獨女，火蠶幫的小公主榮欣懿看重，前途光明。
雖然榮欣懿有養面首的習慣，但與他無關，榮欣懿對他從未發過病。
二人關係極好，雖然身份差距大，但他當榮欣懿是妹妹看的。
就這麼一步步成長。
說不定有朝一日，可以通過火蠶幫進入武林門派火蠶門修行，那時，報仇就有希望了。
而且，他還有寶物相助，希望更大。
水移珠的效果就是極速，攜帶著這枚水移珠，內勁渡入其中後，可反哺自身，令自身速度變快。
那種感覺，就好像突然大圓滿了一門輕功。
他正是靠著這枚水移珠，才躲過了闕家的追殺。
「等著急了吧？烏哥哥？」一道黃鸝般的好聽嗓音從門內傳出。
接著，一名身著黃衫的輕靈少女，小跑著出現。
一出現，就抱住了烏燾的手臂。
「我等大小姐多久都可以。」烏燾露出微笑。
「走吧，去茶館。」輕靈少女榮欣懿眨了眨眼，吐了吐香舌，臉上擠出一個小酒窩。
鬆開了烏燾，調皮的跳步向茶館。
背迭著手。
一左，一右。
跳的好開心。
這樣看似天真無邪的榮欣懿，誰能想到，是一年殺十幾個面首的女魔頭呢？
每天這個時候，二人都是去茶館，喝茶聽說書。
都是武者，走的不慢。
拐過兩條街道，茶館很快就到。
這條街道只是普通民街，不算有多繁華，只是有很多有錢的鹽商在這條街上有房子，都是九進九出的大宅院。
進入茶館，小二給安排到靠窗位置。
這個座位是榮欣懿專屬的，這個點，不留給別人。
茶水很快泡上。
還有一炷香時間，就到了說書人說書的時間了。
榮欣懿向烏燾說著一些小事，藕臂拄著下巴，撐在木桌上，一身合勁境巔峰修為，毫不掩飾。
烏燾一邊回復幾句，一邊望著窗外。
烏燾雖然話不多，但沒說一句，都說到了點上，似撓在了榮欣懿的咯吱窩上，逗的榮欣懿咯咯直笑。
笑得花枝亂顫。
除了烏燾外，茶館內再無人敢欣賞這個靚麗少女。
火蠶幫附近幾條街上的住戶、商戶，幾乎沒有不認識榮欣懿的。
老百姓過日子，可能不認識府城大官，但江湖幫派的人，是鐵定認識的。
避免平時走街串巷間，無意把對方得罪。
茶館對面，是一家富戶，柳家。
這是此條街道上第一鹽商的府邸。
一街首富。
高門大院，門口有外院保護。
街上，有悉悉索索的踏步聲出現，不算整齊，但大勢相同。
越來越近，越來越多。
「出事了。」
茶館內有人聽到了響動，都趴到其它無人入座的窗前，看起熱鬧來。
有危險？
烏燾微微蹙眉，長久以來的跑路，讓他很是警惕，當即握住了榮欣懿的纖細手掌。
榮欣懿手掌被握住，微微一愣，也沒有抽離。
看似大大咧咧被烏燾握著，脖頸無人能看到處，紅暈已經微顯。
街道上，有大量身著黑衣，手臂上綁著白色幫條的持刀漢子出現。
幫條與其它幫派的繡字幫條不同，上面無字。
一個，兩個，三個……
成百上千。
一邊前行，一邊用一條白布，將手掌與刀柄綁死。
最後繫結時，用牙齒咬住一側布頭猛拉，十分牢固。
有上千名持刀漢子湧入這一片，將街道圍堵的水泄不通。
每一個高門大戶，都有持刀漢子進入。
砰砰砰……
砰砰砰……
敲門十下，不開門就是砸門、翻牆而入。
「那是李員外家。」
「那是方員外家。」
「那是趙員外家。」
……
茶館內的百姓們，很快發現，這條街上，只有一家沒有進去。
那一家，是許家，有名的樂善好施，喜歡救濟窮苦人。
每天都在府城難民區域施粥。
米粥稠稠的，筷子插上去，立而不倒。
在源陽府城很有好名聲。
而茶館對面的首富柳家，就是反面教材了，經常利用自身的優勢，將一些曬鹽工強行轉成奴籍。
不幫柳家幹活還不行，世世代代、子子孫孫都逃不掉，衙門也不管。
在源陽府城中，惡名昭彰。
「這是哪裡的幫派？不是我們源陽府的三大幫派吧？」
「我們源陽府的幫派，和這些鹽商勾結得很深，根本不可能上門找他們麻煩，就算找，也估計只找不與他們勾結的許家麻煩，怎麼會反著來？」
「你們沒有聽說嗎？有南嘉府的過江龍來了我們源陽府。」
「聽說了，南嘉府第一大江湖幫派，天地門！」
「這些人是天地門的幫眾？」
「一門二會三大幫，裡面任何單獨一個幫派，都不比我們源陽府除了火蠶幫的另外兩大江湖幫派差，可全被天地門滅了。」
「南嘉府天地門清一色。」
「這樣的過江龍來到我們源陽府爭地盤，不知道火蠶幫扛不扛得住，受不受得了？」
「狗咬狗，一嘴毛。」
「也不能這麼罵，天地門在南嘉府不比本地官府做的事少，本地名聲很不錯。」
「名聲再好，也是個江湖幫派，殺起人來，那也是血流成河。」有睿智的老者茶客嘆息道：
「一個混子、青皮組建的勢力，是很混亂的，人心很雜，本地名聲好，也只是他們高層有絕對的力量鎮壓一切，令他們短時間不敢作亂。」
「但天地門如果不對外擴張，最遲三年，就鎮壓不住了，天地門必然內亂、四分五裂。」
「必須通過對外擴張，建立新的利益點、晉升點，將內部矛盾引導出去。」
「所謂死貧道不死道友，就是如此。」
……
「老人家的話，有道理。」有茶客沉思後，豎起了大拇指。
「老人家思路新穎。」
「大實話。」
……
榮欣懿聽到有人敢議論她們火蠶幫，柳眉一簇，就要發怒。
但隨著烏燾手掌一緊，她便啞然了，沒有出聲，向外望去。
天地門的人麼？
她很討厭。
聽說這個勢力很強，是南嘉府第一大勢力，猛龍過江，是有危及火蠶幫地位的能力的。
「你們幹什麼？你們想要做什麼？」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有沒有王法了？」有府邸衝出了大量手持刀棍的護院武者。
管家站在眾護院身後怒罵。
天地門幫眾最前，一名臉有三道斜疤的光頭漢子，一身淬骨境巔峰的氣息涌動，毫不掩飾。
正是一名帶隊大頭目。
他惡狠狠往地上唾了一口唾沫，豎臂往前一揮，聲音冷冽。
「砍死他們。」
嘩……
大量天地門幫眾一擁而上。
一名煉體六重的精英幫眾快步上前，三刀斬出如匹練，將三名護院砍倒。
然後幾步躍起，躍過數人，狠狠砍在驚恐藏在後方的管家脖頸上，將對方脖頸削入了大半，血水噴出。
噴、滋了這名精英幫眾一臉。
幫眾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抽刀殺向其它人，模樣猙獰如同惡鬼。
同樣的場景，在一個個府邸門口、府邸院內出現。
慘叫聲不絕於耳。
茶館內，滿場寂靜。
望著這血淋淋的一幕，不少人身體顫抖，面露害怕之色。
「惡人自有惡人磨啊。」先前出聲的睿智老者，長長嘆息。
柳府。
黑衣大漢聚集成群，黑壓壓一片。
街道兩側的樹木，葉子一片金黃，片片被風吹落。
其中一片，落在了最前方，一身紅衣背著手的秦二肩膀上。
秦二將肩上的金葉彈落，面容冷冽地下令：
「給了機會，既然不願意與天地門做生意，不願意兌換白銀，還殺了我天地門勸說的幫眾，那就這輩子都不要兌換了。」
「殺光吧。」
此話一出，不少天地門幫眾面露興奮，持刀就準備往裡沖。
「等等。」鮑冬喊住了所有人。
「鮑百戶有何指教？」秦二略有不滿，他指揮的是天地門的人，又不是六扇門的人。
「秦兄不要誤會，我只是略有疑問。」
鮑冬好奇問道：「我們異地行事，源陽府不比南嘉，地頭蛇無數，武林門派的高手也不斷入城，正是多事之秋。」
「這柳家與源陽府城主牽扯很深，柳家家主女兒，更是嫁給源陽府城主為妾。」
「我們滅了柳家滿門，源陽府城主一定會找我們麻煩。」
「這會不會影響戶統大人的換銀大事？」
「無妨，大人一切盡在掌握。」秦二從衣襟內取出一張信紙，任它隨風抖動。
下一瞬，他鬆開了手指。
信紙飛空而起，直入蒼穹。
鮑冬手握腰間修羅刀刀柄，仰頭望去，以他的視力，輕鬆看清了上面的字跡。
蒼勁有力，罡氣橫生。
八個大字。
「無所顧忌，一切有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