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們面面相覷。
剛還大肆讚揚,結果打臉的來的如此之快。
「小高同志!你是如何判定這台發動機報廢,更沒有維修的必要?你的科學依據是什麼。」
分管技術的副廠長開口詢問。
「憑發動機異響。」
「僅憑聲音就判定,你這小同志可要經驗主義錯誤啊。」分管技術副廠長再次開口。
在場其它領導沒有開口,廠長與書記更等著高曉光給出合理解釋。
臥槽!
經驗主義可特麼是一頂大帽子,這要被扣上了,再有人煽風點火,自己小身板可扛不住。
「各位領導,我是否判斷錯誤,打開發動機一目了然。
要是……我判斷錯誤,那請領導給我處分。」
高曉光立下軍令狀。
「……」
王民才拍著額頭,自己徒弟平時挺圓滑,還苟,今天怎就如此剛?
他悄悄的拽了拽徒弟衣襟,給徒弟使眼色。
高曉光不為所動,他可不想背上經驗主義錯誤的帽子。
「咱們講民主,講實事求是。」廠長開口給高曉光背書,他和煦笑著,「咱們某些同志可不能犯經驗主義錯誤,我看就打開發動機檢查。
如果小高同志判斷錯誤,本著治病救人精神,加強對小高同志的思想教育。」
「懲前毖後、治病救人」是組織一貫方針,不怕年輕同志犯錯誤,犯了錯誤改掉錯誤依舊是好同志。」書記一錘定音。
在場的領導紛紛附和。
分管技術的副廠長,訕笑幾聲化解尷尬,起身道,「廠長,書記批評的對,平時我經常警醒自己,可今天我也犯了經驗主義錯誤。
我向各位領導以及在場的同志們道歉。
今後我加強思想教育學習,絕不再犯類似錯誤。
還請各位領導,各位同志監督。」
在場其他領導立刻紛紛開口,要不是書記及時阻止,現場將成為領導們批評與自我評判的茶話會。
「能修好嗎?」
李德利顧不得賴紀良渾身沾滿黑色的油漬,他貼在小舅子一旁,低聲詢問。
「缸體嚴重拉缸,曲柄連杆卡死在缸體,燃燒室損壞,這……這台發動機的確已經報廢。」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李德利訓斥後,向領導們如實匯報。
白建祖、向永希等人紛紛暗自豎起大拇,王民才則將無意打了領導們臉的事告訴高曉光。
「……」
古人誠不欺我,真是禍從口出!
向希永奸笑道,「組長,你牛!」
「哥哥我以前佩服的人沒幾個,今兒……你老弟算一個!」白建祖打趣著。
高曉光拍了下額頭,見兩位組員幸災樂禍的樣子,他板著臉命令兩個組員,將發動機裝好。
並要求不准讓司機師傅們幫忙。
「組長,小的錯了。」
「認錯坦度良好,獎勵畫出發動機兩大機構,五大系統,明天交給。」
高曉光表面懲罰,實則在培養兩位組員。
發動機雖不如戰機複雜,可發動機乃至汽車,也是一門龐大的學科,他想在火紅年代提升祖國工業,就需要培養各類人才。
有了足夠人才,便能涉及更廣闊的科技領域。
比如坦克,半導體,航空,艦船、武器……
向希永,葛劍民兩人生無可戀的安裝著發動,並向司機師傅們講解不懂的地方。
高曉光、王民才等人則給領導喊了過去。
「小高同志,你剛才說……想修好這台發動機花費大,那麼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能修好?」
「能是能,但從我個人而言,真不如從新設計製造一款新的發動機。」
高曉光真看不上嘎斯一代卡車,嘎斯51載重只有2.5噸,6缸發動機只有130匹,他設計出的4缸汽油發動機,比嘎斯51領先一代半。
新發動機馬力強勁,載重5噸,並且衍生柴油發動機,搭載全新底盤,變速箱,將是載重更高達8噸的重卡,可用於軍事等多領域。
比如能改裝成消防車,救護車,起重車,指揮車等。
「小高同志,我不得不再批評你,國家目前非常困難,能挽回國家損失,卻不挽回,這就是犯罪!」
我尼瑪!
剛給老子扣個經驗主義錯誤大帽子,現在又特麼上綱上線!
這主管技術副廠長特麼懂不懂技術啊?
高曉光無奈。
這個副廠長還真就不懂得技術,不單單機械廠外行領導內行,大多數廠都是外行領導內行。
這就是時代特色,高曉光也無法改變。
「領導!我同意浪費就是犯罪。
可是我要說,我能用維修的資金,製造一款性能更優越的發動機,您說你選擇維修,還是選擇製造新發動機。」
「當然是選性能更好的發動機……」
主管生產的郝廠長停頓片刻,訕笑道,「好你個同志,你這是拿話點我呢。
你要是能製造出性能優越的發動機……不,你要是能製造出同樣的發動機,我郝功臣一口吐沫一口釘,親自去部里給你請功。
並當面向你道歉!」
王民才,白建祖心中替高曉光捏了一把汗,這郝功臣可是出了名的笑面虎,表面要道歉,實則是將高曉光逼上梁山。
一旦高曉光製造不出新型發動機,那浪費以及不服從領導的大帽子扣實了。
「郝功臣同志!作為領導同志要愛護同志,培養同志。
小高同志肩負著組織的重任……你安排小高同志製作發動機,那工具機車間生產研發誰來干?」
廠長語氣平淡,表情平易近人,可話語卻處處透著批評。
「廠長我……」
「我知道你是位好同志,更是位好領導,可作為領導,咱們要有肚量,對於年輕人,咱們要引導,要教育,更要培養。
未來他們可是咱們得接班人。」
郝功臣羞愧的低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在場的眾多領導,心中想著如何與高曉光打好關係。
這位背後可站著書記和廠長。
他們不知道,高曉光背後還有一位總工大佬。
……
「各位領導,經過我們測試,車輛性能跟新車沒區別,非常好開。」白建祖從卡車上跳下來匯報。
領導們討論片刻,郝功臣宣布技術大比武技術科勝出。
「嘩啦啦~」
車場內響起雷鳴般掌聲。
「同志們,經廠辦研究決定,機修科今後不再負責全廠機修培訓工作,機修培訓工作交由技術科負責。」
廠長話音剛落,掌聲再次響起。
技術科一陣歡呼,向希永戲謔的瞅著賴良紀,李德利。
「同志們!技術科作為機械廠核心部門,肩負產品研發,專業技能培訓重任……經現場辦公會議決議,從即日起級別提升半級。」
賴紀良氣急攻心,姐夫不調離技術科去機修科,副處長就是姐夫啊!
姐夫當了副處長,怎麼著他也能運作個副科長。
一心想要去港島花天酒地李德利,不在乎副處長或者處長,他在乎的是如何將緊俏物資運進四九城……
……
技術大比武結束,向希永、姚雪梅兩人拿著高曉光撰寫的培訓大綱繼續給司機們培訓。
不是他不想繼續培訓,而是廠長就將他喊進辦公室談心。
從廠長口中得知,書記因工具機功勞,將調任廳局級軋鋼廠任廠長,他則升任書記。
廠長位置空缺,郝功臣升任廠長呼聲很高,一機部有些領導也有意讓郝功臣做廠長。
「臥槽!
高層鬥法,自己成池魚了。」
高曉光腹誹。
「小高!你老師來電話,他最近不在四九城,特意讓我轉告你,儘快去理工學院辦理入學手續。」
「廠長,那我現在請個假,就去報到。」
廠長點頭同意道,「這樣……在你上大學期間,早上來廠里工作,下午去大學或者跟著王總工學習。」
「謝謝領導!」
離開廠長辦公室,高曉光前往車隊,騎著寶馬R71偏三輪前往理工學院報到的時候,正陽門不遠處的小酒館內。
兩個男子邊喝酒邊小聲低語。
「禿鷲,上面責令一周內必須行動。」一個大眾臉的男子,警惕的環顧四周。
「蝮蛇,臨時上峰臨時更改任務,前期布置都集中的在特種車間,對方很重視工具機車間,保衛力量非常嚴密。
想要行動成功,需要十根大黃魚,並且此次行動後,我有暴露危險,需安排我離開。」
蝮蛇餘光思量掃視一圈,低聲道,「津冀經費渠道被GD破獲,短期內行動經費無法保證,此次行動資金,需要你們自行籌措。
不過我保證,行動成功就安排你們一家離開,先去港島在乘船去彎彎。」
「行動時間緊迫,對方胃口很大,此次想將他悄無聲息綁走,沒有大量資金打通運輸通道,任務完成難度很大。」
禿鷲清楚,這次不是偶然期間發現一位機械天才,讓他護送離開,想要撤離,做夢吧。
「我這裡能籌措3根大黃魚,晚上老時間老地方你去拿。」
兩人接頭時,高曉光駕駛偏三輪來到武玄區的理工學院。
「小同志,請出示你的介紹信。」
「大爺,我是來學校報到的新生。」高曉光說著掏出入學證明。
門衛大爺警惕的接過介紹信,並打電話確認後,將介紹信還給高曉光。
「進門向左直行,見到紅色教學樓,向右走3里樓,就是教師辦公樓,你上二樓找羅校長。」
「謝謝大爺!」
羅校長親自辦理入學手續,手續很快辦完,因高曉光情況特殊學校並未安排宿舍。
也不享受大學生補貼。
57級大學生被安排到西山為期一個月軍訓,高曉光帶著白底紅字校徽,拿著新鮮出爐手寫的學生證在校園逛了起來。
林蔭道、樹林裡到處都是捧著書本學習的學生。
進入靜悄悄的圖書館,大家看到身穿工作服的高曉光,微微有些詫異,但並未開口詢問。
從書架上隨意抽出幾本機械書籍,掃了幾眼,暗自嘆息,書里的技術相當於美帝二三十年代。
英文、俄文原版書籍科技,更是與鷹醬當下科技相差近三十年。
作為穿越者的高曉光,大約記得美帝已經立項第二代F-4鬼怪戰鬥機,明年也就是58年,第一架原型機將試飛。
並搭載AIM-9也就是俗稱的響尾蛇近距離紅外製導對空飛彈。
要知道,此時老大哥以及咱們戰機還是以機炮近身格鬥為主。
可見美帝在掠奪了日耳曼技術,整合後,軍事技術碾壓一個時代。
製造工藝更甩老大哥幾條街。
而我國百廢待興,不說航空航天,汽車船舶,就是工業母機工具機,國內還是萬國牌,美帝已經研發出電晶體的數控工具機。
半導體、通訊領域更是領先數代。
「唉~革命還未成功,同志們還需努力啊!」
想要抄襲美帝,手搓二代機、手搓飛彈,必須要有一個經得起推敲,經得起嚴格審查的履歷。
趁著北極熊還有一年多全面撤走,是要從北極熊那找個工具人,不然手搓發動機,手搓卡車就是作死。
……
雨兒胡同。
四合院,後院。
高曉珊將父母小妹安頓好,就前往棉紡廠報到,這幾天就住廠宿舍。
「當家的你快來看。」
正在房間給兒子收拾房間的劉翠蘭驚呼出聲。
「孩他娘,你一驚一乍的要嚇死個人。」
高繼祖含著旱菸,走了過去,映入眼帘的是四根小黃魚,小黃魚旁邊放著幾份文件,他拿起小黃魚含在嘴裡咬了咬,嘴裡有些發甜。
牙印淺淺的印在小黃魚上。
「當家的,你說二小子,那裡的這麼多金子,該不會是……」
高繼祖匆忙捂住媳婦的嘴巴,「你小聲點,等老二回來,問問不就清楚了。」
不怪兩口子緊張,經歷過黑暗年代的他們,認識的字不多,但那旗他們可清楚。
「你說這兔崽子,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怎麼就……」
「你別瞎咧咧,我相信咱們家老二不是特務。」知子莫若父,高繼祖堅信自己兒子的為人。
「可……可當家你的看,這又是金子,又是白狗子旗幟的文件,我能不多想嗎?」劉翠蘭雙眼含淚,哽咽道,「要是老二真是特務,今後日子可咋過啊!」
「哭哭哭,就知道哭。」
高繼祖吧唧吧唧抽著旱菸,來回在房間踱步。
不同於屋內,屋外聽牆角的人露出一絲得意,小子,老子看你還橫的起來不。
旋即敲門。
「篤篤篤」
突兀的敲門聲響起,嚇的手中的小黃魚跌落在地,不等他撿起地上的小黃魚,房門被推開。
劉翠蘭眼疾手快撿起小黃魚,躲在高繼祖身後,可兩隻手僅僅抓著口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貓膩。
「叔,嬸,高技術在家嗎?」高曉光恰巧抱著書籍走到後院,就聽到江強的聲音。
這個莽夫怎又上門了?
「高技術你回來了,方便借一步說話?」江強見到高曉光回來,朝劉翠蘭鼓鼓的口袋掃了眼。
高曉光順著江強目光看去,見老娘神色慌張,雙手又緊緊抓著口袋,心裡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