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急忙點頭,「陛下說,可以不簽訂十年條約,用貴朝大皇子換我朝奉國公主。」
獨孤玥睜大了眼,不斷搖頭,被封住的嘴發出嗚嗚的聲音。
沈清河一點也不驚訝,早已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微笑地轉頭看了一眼著急的獨孤玥。
隨後轉頭看向使臣,臉上恢復了冷靜與威嚴,她微微點頭,「我要見北翟皇帝。」
使臣聽見沈清河的回應,心中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正想說些什麼,就聽見沈清河堅決的聲音。
「你去回稟吧!他一定會來的。」
說罷,沈清河起身擺手,示意士兵將獨孤玥帶走。
獨孤玥的臉色蒼白,她不斷掙扎,試圖擺脫士兵的束縛。
但繩子太緊,掙扎的結果便是在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長庚站在營帳外,見獨孤玥被押出去,連忙進了營帳。
「娘娘,北翟皇帝可答應了?」長庚問。
沈清河輕輕點頭,「召梵榮回來,今夜守好獨孤玥。」
長庚聽後,明白了沈清河的意思,表情嚴肅起來,「是,娘娘。」
轉身出帳,長庚心中卻有些複雜。
來之前,獨孤稚交代過,萬事以沈清河的安危為重。
可沈清河的吩咐卻又是最利於扶風的,他最終還是決定尊崇沈清河的意見。
不知不覺,他又想到那個哭得像是小兔子一樣的少女,他真的很想保護她,庇佑她不再受傷害。
心中暗下決心,這次回去一定要表明心意。
想到這些,他不禁加快了步伐,若獨孤玥被劫走,便所有一切都毀了。
夜色漸深,營帳中的燈火通明。
沈清河坐在案前,手中拿著一本謀策,仔細看著。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士兵匆匆進來,跪地稟報導:「啟稟娘娘,北翟皇帝已至營外,請求覲見。」
沈清河聞言,微微一怔,他那麼著急倒是出乎意料!
她緩緩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淡淡道:「宣。」
不多時,梵塗在幾名近衛的簇擁下,走進了營帳。
看到沈清河,梵塗表情一僵,帶著無盡的厭惡,十分不客氣,「皇后娘娘,別來無恙。」
沈清河點了點頭,隨意的坐下,半分禮貌也未曾給他。
「宣梵榮。」
外面士兵去請梵榮的間隙,梵塗也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氣氛一時有些沉默。
梵塗先開口道:「獨孤玥呢?」
沈清河淡淡地說:「別急啊,你一會就可以見到她了,不過是死是活得看接下來你能不能讓我滿意了!」
梵塗眼中閃過一抹殺意,狠厲道:「你若是動她一根汗毛,我覆了江山也要殺了你。」
沈清河眉頭微挑,「可惜了!」
梵塗凝視著她,被這一句可惜了弄得一頭霧水。
「可惜什麼?」
沈清河笑意盈盈,「可惜了玥兒的心放錯了地方。」
梵塗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他的聲音也帶上了幾分怒意。
「朕不在乎,她要的東西朕都可以捧到她面前,只要她開心。」
沈清河不動聲色,沉聲道:「為了她不惜殺了親妹,只為了將她送到別的男人床上?」
梵塗站起身,聲音激動,「只要她開心有何不可?」
沈清河也站了起來,抬起手來拍了拍,「北翟皇帝當真痴情,這番深情,你的心上人如今已知道了,不用感謝本宮。」
在梵塗震驚的目光中,沈清河輕拍手。
營帳的簾幕被掀開,幾名士兵押著面色蒼白的獨孤玥走了進來。
見到她身上殘留著掙扎的痕跡,梵塗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梵塗的目光緊緊的跟著獨孤玥,眼中除了心疼,便是憤怒。
他猛的站了起來,似是是想去解開她身上的繩索,卻被面前的梵榮緊緊攔住。
「我的好哥哥,這就受不了了?你殺你親妹的時候可是眼睛都不眨呢!」梵榮的聲音嘲弄,卻絲毫勾不起梵塗的愧疚。
梵塗雙拳緊握,表情憤恨都只是為了面前這個毫不在意他的女人。
被梵榮攔住,他咬牙切齒地瞪向沈清河,「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了她?」
沈清河輕描淡寫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滿是輕蔑,「我要的很簡單啊,放了乘兒,割讓歷城以北三城,寫退位詔書。」
梵塗臉色一僵,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瘋了!這不可能!」
這幾乎是將北翟的心臟放在扶風的手邊,只要扶風開弓,北翟必亡。
沈清河卻笑得風輕雲淡,「既然不可能,那就沒什麼好談了。」
她轉向獨孤玥,輕聲細語,「玥兒,你說世間沒有真情在,或許說得對呢。」
被放棄,獨孤玥眼中沒有一絲難過,反而是異樣的興奮。
於她而言,重傷沈清河是她最大的快樂,即便付出生命。
沈清河難過,她就開心。
梵塗望著士兵們粗魯地推搡著獨孤玥出去,咬緊了牙關。
來之前他從未想過,獨孤稚會那麼狠心,真的任由沈清河對她做什麼。
但此刻,他親眼看見她身上的傷痕,看見士兵動作的粗魯。
他終是猛地跨步向前,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等等,難道皇后娘娘就不擔心朕殺了大皇子?」
沈清河腳步一頓,微微側頭,眼神冷漠如冰,「乘兒被擄走那幾天,我就想過他會死,也做好了他死的準備。」
沈清河說得堅決,可只有身後的長庚知道她言不由衷。
來之前甚至一度想以自己的命換乘兒的命。
可梵塗什麼都不知道,他終究還是無法舍下獨孤玥。
「我答應你。」
沈清河轉過身來,似乎早已猜到了梵塗的答案,唇角勾起,聲音悠揚,「那便祝皇上與本宮都能得償所願。」
夜色如墨,沈清河站在營帳外,和被緊緊捆綁住的獨孤玥並排站立。
梵塗的回了營帳後,必第一時間將乘兒完好無損的帶回。
於他而言,獨孤玥太重要了,為了她,他不惜放棄江山,背叛臣民。
如今自然是不肯獨孤玥再吃一點苦的。
「扯下她嘴上的布,本宮想與她說幾句話。」
微風輕輕吹過,帶起一片沙塵,也吹亂了沈清河的髮絲。
她站在月光下,輕輕抬手,將散亂的髮絲攏至耳後。
看著一下午都沒有再掙扎的獨孤玥,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她緩緩靠近,輕聲說道:「如今看見梵塗放棄的一切,可還堅定內心想法?」
獨孤玥抬頭看著她,眼中滿是恨意和不甘,卻也有一絲難以言說的痛苦。
「沈清河,你不會一直贏!」
沈清河微微一笑,並不在意獨孤玥的怨恨。
她輕輕抬起手,指尖在獨孤玥的頰邊划過,留下一陣冰涼。
「本宮知道,你還有那筆數額驚人的銀錢,可如今兩國盡在本宮掌握,你翻不了身了。」
沈清河轉身,衣袂飄飄。
「這一次,本宮失算,只能讓你活著去梵塗傘下,可下一次再交鋒,就是你死我活。」
許野的命,她必須親手向獨孤玥討回!
「是嗎?那皇嫂可要小心了。」
獨孤玥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遠處,馬蹄聲急促而有力,沈清河的心猛然一緊,是梵塗帶著乘兒回來了。
很快,一隊人馬出現在視線中,為首的正是梵塗。
他被粗壯的繩子捆綁,雖然害怕卻沒有流淚,這是獨孤稚教他的堅強。
梵塗策馬而來,在沈清河面前停下,決然地將一塌厚厚文書和遞給沈清河。
隨後吩咐屬下將乘兒抱過來,遞在沈清河手上,聲音沙啞道:「還望貴朝皇后按照約定,將奉國公主還給我。」
沈清河接過乘兒,緊緊抱住,心中的重石終於落下。
她認真的翻看了一眼梵塗遞來的文書,將聖旨和玉璽交給梵榮。
隨後微微頷首,示意士兵鬆開捆綁獨孤玥的繩索。
梵塗見狀,心中五味雜陳,為了獨孤玥,他幾乎是放棄了所有。
深深看了一眼兩人離去的背影,沈清河轉身走向營帳。
「榮親王就不必回我軍營帳了,回北翟收拾爛攤子吧,附屬國條約明日便會送到您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