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娘子,娘子香。」
這傻子一個勁的往她胸前鑽,沈南雁蒼白臉色中泛著難堪的紅。
身前衣衫散開,露出白皙的脖頸和嫣紅色的肚兜。
瞧著身上一臉痴傻的男人,她將早已握在手中的琉璃髮簪狠狠刺入男人後頸,利刃刺入血肉,溫熱的鮮血順著雙手流向她的臉頰和頸側。
身上的男人悶哼一聲,企圖抬起身子卻未成功,軟軟地癱在沈南雁身上。
她坐起身費力地將男人推向一側,看著自己的雙手鮮血,發出一聲嗤笑。
她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手腳都有些發軟,抬眼便看到了不遠處的一行人。
蕭晏清一身玄色衣袍站在中間,面如冠玉,眼神諱莫如深,嘴角微勾,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沈南雁心中一驚,微露在外的雪白胸脯隨著急促呼吸猛烈起伏。
她攥緊手中的染血的髮簪,猛地後退一步,卻忽聞身後傳來一聲聲叫罵聲。
「你個小賤人!站住!」。
沈南雁回身看見那婆子正急沖沖地往這邊追來。她呼吸越發急促,面色蒼白,眼前一陣陣發黑。
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倒在蕭晏清的身前,伸出沾滿鮮血的雙手,緊緊地攥住他的玄色衣擺。
「救救我......」
蕭晏清蹲下身,剛剛還面帶笑容的臉龐現在冷峻異常,漆黑的眸子猶如萬丈深淵。
「朕憑什麼救你?」
低沉的聲音仿佛從遠處傳來。
「你個賤人!你償命來!」尖銳刺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沈南雁倏地轉過身子,那帶血的琉璃髮簪已近在眼前,她瞳孔瞬間睜大,口中猛地發出痛苦的尖叫。
「美人!美人!」
沈南雁猛然睜開雙眼,胸廓劇烈起伏,心臟彷佛要跳出胸腔。她定定神,散漫的目光逐漸聚攏,暖杏色的帳頂以及一臉憂慮的玲瓏映入視線。
「美人可是又做噩夢了?」
沈南雁慢慢坐起身,剛要開口說話才發覺喉嚨幹得難受。
玲瓏趕忙遞了一杯溫茶,她喝下去這才感覺好了許多。
沈南雁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溫聲道,「我沒事,只不過被魘著了,不打緊。」
自從照顧沈南雁以來,已經見過好幾次她這般樣子,沈南雁不願多說,玲瓏也不敢多問。
「齊雲閣已經收拾妥當,宮闈局送來的東西也已經安置好了。美人要不瞧一瞧?」
今日是陛下回宮的第一天。
不過半日後宮中已經傳遍,陛下這次回宮從余州帶回一個女子,入宮便初封美人,賜住重華宮齊雲閣。
前腳陛下口諭傳到齊雲閣,後腳宮闈局的梁公公就譴了人來,送了賞賜又派了宮人,好一通熱鬧。
沈南雁剛從噩夢中醒來,也不願多動。
她往外瞧了一眼,日頭已經偏西,她這一覺睡了蠻久,怪不得身子乏得厲害。
「罷了,你瞧著便好。」
玲瓏心中嘆一口氣,「那奴婢吩咐人去提晚膳,今日事多,怕是要多等一陣子。美人想用些什麼?」
沈南雁哪知道這宮裡吃食,一時間也不知道要點什麼。「你瞧著安排就好。」
舟車勞頓半月,再加上天氣熱,她也沒什麼胃口。
「美人雖是身子好了些,但太醫說還是要小心養著,奴婢覺著不如讓膳房做些清淡的?」
沈南雁看了玲瓏一眼,笑了一下點頭說好。
說罷玲瓏便福身出去,吩咐門邊早就站著的一個小太監幾聲,那太監便快步出去了。
玲瓏轉身回到內間。
沈南雁腦海中不斷閃過夢中的一幕幕,暗自出神。
夢中那傻子叫李瑞恆。
就在一月前,沈南雁被她那個殺千刀的父親賣給了隔壁街的屠戶,給他家傻兒子做媳婦兒。
被屠戶那家拉走之後,沈南雁不吃不喝,足足熬了三日。
終於第四日的時候,她氣息微弱地叫外面看管她的婆子弄些吃食和熱水來。
那婆子一喜,以為沈南雁是想通了。
想通了才好,就像她當初勸沈南雁時所說,這屠戶家雖不是大富之家,可至少也有點家業,嫁過來做媳婦兒豈不是美哉。
沈南雁被放出來的當晚,就見到了屠戶一家人,包括李瑞恆。
沈南雁冷著臉,身子靠在椅子扶手上。
她看著面前渾身腱子肉的屠戶,還有一臉麻子佝僂著腰,不斷打量她的婆子。據說這婆子也是當初屠戶年輕時買來傳宗接代的。
沈南雁心中暗罵,不知道這屠夫做了什麼孽,買個醜媳婦兒生個傻兒子,真是呸。
「我本就自知逃不掉,又餓了這些日子,更是沒有力氣。你若真心想我進門,好好伺候你那傻兒子,就辦一場酒席。我好歹是正經人家的女兒,不做那名不正言不順的腌臢貨。」
說著沈南雁還瞥了一眼屠戶身旁的婆子。
那婆子倏地往前一步,表情猙獰,破口大罵,「你這小賤人!你說誰......」
屠戶吼了一聲打斷她滿口髒話,盯著沈南雁看了半晌,似乎在確認她說的真假。
最終,屠戶雖答應但卻依舊沒放鬆警惕,命那婆子始終牢牢看著他。
沈南雁也不在乎,每天一日三餐按時用,家裡有什麼活計她偶爾也搭把手。自她從柴房裡被放出來,李瑞恆每日總有一兩個時辰圍在她周圍。
沈南雁臉上端著笑告訴他,「想我做你娘子啊?那就讓你爹趕緊辦酒席,吃了酒我自然就是你娘子。」
就在辦酒席的三天前,沈南雁攛掇著李瑞恆,出去買成親穿的新衣裳。李瑞恆聽了瘋瘋癲癲地去纏磨他爹。
晚上那屠戶就同意了,讓那婆子跟著一起去。
那天是余州十日一次的晚市。
沈南雁和那傻子走在街上,身旁路過的人打量的、嘲諷的、可憐的眼神像刀子一樣落在她身上。
李瑞恆那傻子還一個勁兒的往她胸前鑽,嘴裡還嘟囔著「娘子香」。
那婆子也是臊得滿臉通紅,一邊嘴裡謾罵不中聽的一邊加快了腳步。
趁著那婆子看布,和店家為了兩分錢爭得面紅耳赤的時候,沈南雁偷偷解開縟杉,勾著那傻子悄悄出了晚市。
後面就如夢裡發生的那般。
沈南雁攥緊了拳頭,不過不同的是,夢裡的蕭晏清沒有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