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扒拉了五六個野洋芋,陌錦初取了菜刀在空間內將肉和菜都洗乾淨切好,這才出了仙泉洞府。
等忙完這幾日,讓大哥二哥進來幫著搭建幾座木屋才好。
有了木屋,他們還可以抽空來空間內歇息。
她也曾想過帶著家人就在空間內生活。
但五葉草說,除了她可以在空間內來去自如,不受任何限制。
她的家人每日只能在空間內逗留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也夠了。
大哥二哥都是行事穩重之人,等買了糧種,還得靠他們進來種植糧食呢。
若是靠自己一個人,還不把她累死?
收斂思緒,陌錦初提著籃子上了山。
山林里還有不少的野雞蛋,她又撿了一籃子出來。
家裡人虧空太多,哥哥弟弟又是長身體的時候,每人每天一個野雞蛋是不能少的。
至於會引起家人的懷疑........
命都保不住了,還考慮那麼多幹什麼?
總之自己的家人,不會將這件事拿出去四處宣揚便是了。
想了想,陌錦初來到了耳房的門口。
她知道,大哥和兩個弟弟都在裡面。
她想起前世,家裡不管多苦,只要有一點精細糧食,都是先顧著她。
就是兩個弟弟也只能吃她剩下的。
而大哥,自從斷腿後便一直鬱鬱寡歡,沉默不言。
家裡人或許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但陌錦初知道,大哥的腿是被大伯傷到的。
他的本意是想要讓大哥頂替他的兒子去服兵役。
但大哥不同意,那人就拿著棍子逼迫大哥就範。
結果一失手,不知傷到了哪根筋骨,大哥從此便不良於行了。
那時候,爹爹已經離開了洪灣村。
一家弱小上門取理論,卻被那老太婆給轟了出來,還說他們一家都是喪門星,殘的殘,傻的傻,都是他們活該。
壓下心中的戾氣,陌錦初並未進門,而是隔著門帘喚了一聲:「大哥。」
屋子裡,長相俊逸,但神情萎靡的陌大郎聽見門外的喊聲,眉宇間籠上了一絲寒氣。
陌大郎久不見天日的蒼白面容上沒有一點生機,乾瘦的手指放在自己的雙腿上,緩緩收緊。
妹妹在叫他,但他,不敢應聲。
他是家裡人的拖累,即便是妹妹喊了,他也幫不到妹妹什麼。
「大哥。」
陌錦初又喚了一聲。
陌大郎抬眸,打滿補丁的門帘將二人分隔在了兩個世界,一人身披炎陽,一人被清冷孤寂所籠罩,陰鬱而絕望。
他就是一隻躲在陰暗裡的鬼,不敢見光,只縮在自己的方寸之地間,絕望面對自己的殘缺與苦痛。
裡面沒有一點回應,陌錦初喉嚨有些哽咽,眼眶也瞬時泛紅。
二哥沉穩話少,大哥活潑開朗。
哪怕家裡再窮,他的臉上總洋溢著自信的笑容,從來不會愁眉苦臉。
他曾說,一定會好好努力,努力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可是現在........
可是現在,那曾經明亮的眼眸里再也沒了光。
「大哥。」
陌錦初一連叫了三聲,眸光深深凝視著屋內那道看不見的身影。
「我知道,大哥就是天上的月亮,只不過有雲霧籠罩住了你的光芒,總有一日,你會綻放出自己身上的璀璨。
大哥,我很慶幸我們都還活著,只要活著,一切,便就會有希望。
我們都很堅強,並沒被苦難壓彎我們的脊樑。
大哥,白天會有太陽,晚上會有月亮。
只要驅散烏雲,它們依舊會高掛在天上,照亮我們腳下所要走的每一步路。
大哥,今晚不是十五,估計出的會是殘月。
但無論圓缺,只要它一直亮著,就能給我無限的光明與力量。」
陌錦初眼眶微紅,但聲音沉穩,一點都沒恍惚。
她知道,大哥在聽。
「爹不在了,這個家,我需要大哥幫我。」
她會保護著大哥以及家人好好活著,不會讓大哥再像前世那般,死在陰暗與苦痛之中。
說完這句話,陌錦初便去了廚房裡。
有時,她討厭這世界的黑暗,也討厭人們的嘴臉。
他們不會去厭惡討伐那些作惡的人,卻是會用這世上最惡毒的話去中傷那些不如他們的人,以維護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心與滿足感。
看,總有人活得會不如自己。
重活一世,她不會再讓大哥以及家人重蹈覆轍,她一定會讓大哥重新振作起來的。
即便是沒了雙腿又咋樣?
只要活著,就有機會改變命運,只要活著,希望就永不磨滅!
屋內的陌大郎聽著離開的腳步聲,放在腿上的雙拳猛然間就握緊了。
眼中似是進了沙子,磨得他的雙眼有些刺痛。
她沒有進來,恰到好處維護住了他的最後一絲尊嚴。
可是初兒,大哥已經是一個廢人了,大哥能幫你做什麼!
我也想為你扛起一片風雨,可是大哥,做不到啊!
垂暮等死的陌郎大死寂已久的心在這一刻突然就又恢復了感知,無盡的痛苦迅速將他淹沒,讓他很是窒息。
初兒,大哥,還能像以前那樣護著你們嗎?
陌錦初收拾好心情回到廚房。
低矮破舊的廚房四面透著風,碗碟都是缺了口的。
筷子是從樹上折回來的樹枝製成的。
唯一全乎的,便是灶上的那口大鍋。
可再破敗,也是陌錦初覺得最溫暖,最踏實的地方。
手腳麻利地往鍋里添上了仙泉水。
她知道,這仙泉水不但清冽可口,還能強身健體,讓家人多食用沒有任何壞處。
家裡沒有什麼調料,連鹽巴都不見一粒,倒是在屋後找見了一把半死不活的小蔥。
等水開,陌錦初將兔肉盡數放進了鍋里慢燉,又上鍋蒸了一鍋的野洋芋。
多半留下剝著吃,陌錦初挑了幾個個頭小的壓成泥,裡面加上了雞蛋以及野菜沫烙了一笸籮的雞蛋餅子,看著就很有食慾。
誘人的肉香味讓耳房裡兩個孩子有些痴呆的眸子漸漸有了神采。
他們爬下炕,循著香味來到了廚房門口。
「姐.......姐.......」
瘦弱不堪的孩子嘴角留著口水,一人巴著一邊門口,眼巴巴地看著陌錦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