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5章 放人
維克多利婭聽見身後的門重新合上，她明白這意味著她暫時被囚禁在了這裡。
她擼起袖子檢查了自己的左手，果然，晶片的位置已經被撬爛了，破壞者相當沒有耐心。
看來是不可能期待赫斯塔她們根據晶片找到這兒來了。
維克多利婭目光微垂，眼下應當怎麼辦？假意合作是不可能的，對方完全知道她的底細，也就明白以她此刻手中的權限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她要合作就必須向對方繳出足夠分量的投名狀——維克多利婭心念一閃就想到了好幾條極其危險的條件：譬如破壞母城，或是誘使佐伊、恩黛也前來此地……這裡面無論哪一條，都是她絕不會逾越的底線。
而拒絕深錨……其代價，或許就是她只能活到明天早晨。
維克多利婭發出一聲輕嘆，猛地撓了幾下頭髮：晚上就不該吃那麼飽啊！
眼下她必須想出第三條路，一個介於完全歸順與徹底決裂之間的選擇，才有可能突破這困局。
維克多利婭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
這真是……談何容易。
……
臨時工作里搭建起了簡易的手術台，幾個關著人的囚籠被拖到了一層，所有趕來支援的水銀針在赫斯塔的視線里平穩度過了她們的制約時間。
「維克多利婭呢？」佐伊起身道，「怎麼不見她人？」
「她被深錨的人抓走了。」
佐伊皺起眉頭，「什麼？」
赫斯塔講述了事情經過，佐伊甚至沒有聽完，就衝過來揪住了赫斯塔的衣領：「那你現在在這兒做什麼呢？去救人啊！」
赫斯塔舉起了雙手：「你先冷靜一下……」
「是你們的人是吧？」佐伊轉過身，徑直把手伸進了囚籠，將其中一個預備役的臉緊緊拽在了柵欄之間，「說！你們把維克多利婭帶到哪裡去了？」
預備役毫無防備地被人掐住了頸脖，呼吸一時凝滯：「……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那我就把你的手指一根根折斷，再把指甲一片片拔下來——」
「佐伊。」赫斯塔上前按住了佐伊的肩膀，「別亂來。」
「別碰我！」佐伊甩開了赫斯塔的手，「維克多利婭是跟你一起出來的，現在你好好站在這裡，她卻莫名其妙被一群預備役擄走了，你以為你就沒半點責任？要是維克多利婭出了什麼事，我跟你——」
「佐伊。」特里莎按住了佐伊的另一隻手，「先聽簡把話講完。」
特里莎看向赫斯塔：「接下來你打算……？」
「我打算放這兩個預備役走，」赫斯塔指著囚籠里的兩個高個子，而後又指向那個一直在哭的年輕人，「這個，還有手術台上那個，我暫時扣著，一會兒西莫婭來了，我們一起飛機飛回埃芒里亞。」
「放走她們？為什麼？」
「傳信，」赫斯塔答道，「讓她們回去告訴深錨，我願意跟她們做進一步接觸，只要放了維克多利婭，讓我看見誠意，接下來什麼都可以談——她們來定時間，地點，方式，我準時赴約。。」
「我不同意！」佐伊厲聲道，「要是她們就這麼跑了——」
「還有兩個人質。」特里莎在一旁提醒道。
「有多少個人質都沒用！」佐伊激烈地反駁道，「你們這是在拿維克多利婭的性命冒險。」
「那你想怎麼做？」赫斯塔問。
「把這三個人都交給我，」佐伊沉聲道，「過一個小時我就讓她們把她們的窩點都吐出來——」
「你想想，如果維克多利婭在這兒，她會願意讓你這麼做嗎。」赫斯塔也鎖起眉頭，「交換是一個可行的辦法，她們那邊的人也繃了很久，是時候松一鬆了。」
「你憑什麼——」
「她說得對，」特里莎道，「佐伊，如果維克多利婭現在還在這兒，她會同意赫斯塔的方案的。」
佐伊的怒火一點點積累，在此刻終於到了爆發的邊緣——赫斯塔身上那種理所當然要發號施令的態度進一步將她激怒。不要說前兩年她們還在同一支小隊裡相互配合著執行任務，就算眼下赫斯塔是什麼狗屁監察官，只要她不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兩人不隸屬同一支分隊，赫斯塔她就管不到自己頭上。
「你憑什麼——」佐伊狂怒地開口，然而話還沒有說完，就發現恩黛正望著自己。
從佐伊與赫斯塔開始爭吵的時候開始，恩黛就陷入了沉默。她微微張著嘴，目光里既有驚慌，又有疑惑，她就這樣望著昔日親密無間的戰友，聽對方說出一系列諸如「折手指」「剝指甲」之類的話，這些威脅讓她感到陌生——這些都是螯合物最喜歡的遊戲，但絕不是佐伊會做的事。
恩黛什麼也沒有說，可佐伊的怒火幾乎在一瞬間偃旗息鼓。一種莫名的羞愧讓佐伊無地自容，她還沒來得及從對維克多利婭的擔心中撤離，另一股洶湧的自我懷疑就像巨浪一樣迎面打來，她往後撤了兩步，低哼了一聲。
「……讓我一個人冷靜一下。」
「不要一個人跑出去。」赫斯塔拽住了佐伊的手，「誰知道旁邊還有沒有別的埋伏——」
「你少管我！」
佐伊還是跑出了房間，恩黛看了赫斯塔一眼，低聲道：「不用擔心，我去追她回來。」
房間又再度恢復了安靜。
「……你剛說的是真的嗎？」囚籠中的兩個預備役問。
「是啊。」赫斯塔轉過身來，「但要等我們離開以後，現在可不能放你們回去通風報信。」
兩個年輕人彼此看了一眼：「你為什麼……」
「我對深錨的了解還不夠，」赫斯塔道，「我不知道你們的目的，因此也很好奇，對你們而言，是否只有襲擊平民一條路才能夠實現貴方的政治綱領，不管你們的領導者是誰，能見一面總是好的。」
赫斯塔放了一張名片在身後的桌面上。
「上面有我的郵箱，如果你們想知道同伴後續的治療消息，拿這個聯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