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侍衛緊張又糾結,額頭上直冒冷汗。
韓影也不催他,自顧自喝茶賞月。
「大人,我,我說實話。」
周侍衛糾結了半天,為了連老爺的冤屈能早日得雪,連思綺能早日過回正常的生活,還是決定說出事實。
願意說實話就好。
韓影笑了笑,示意他坐下慢慢說。
周侍衛背負著這個天大的秘密,背負了十幾年,也是真的累了,在他旁邊席地坐了下來。
「小姐其實不是老爺和夫人的女兒,她是,她是清平王的女兒。」
事情還要從二十幾年前說起。
清平王赫連鵬是前朝大長公主,也就是前太子的姑姑韓仙兒,合親後與胡夏王生的兒子。
後來胡夏王死於內亂,韓仙兒被胡夏王的弟弟擄走,不堪受辱自盡身亡。
死前留下一封血書交給赫連鵬,讓他逃往大乾尋求庇護,否則他的叔叔一定會殺了他。
赫連鵬歷練萬險才回到大乾。
當時正值大乾內亂,新上任的胡夏王趁機叩邊。
赫連鵬有一半胡夏人的血統,容貌與大乾人有所不同,差點被當成奸細殺了。
後來被前太子所救。
前太子心情純良,得知赫連鵬是韓仙兒的兒子,擔心他會被奸妃、亂黨利用,便將他帶在身邊,親自教他讀書、習武。
赫連鵬自父母死後,吃盡苦頭,只有前太子對他好,他便視前太子為唯一的親人和偶像,追隨他四處征戰。
和皇帝也是認識的,赫連鵬眼裡卻只有前太子一人,對別人都不怎麼理會。
後來前太子中了毒劍身亡。
皇帝也曾提出,將皇帝之位交由赫連鵬來做。
畢竟赫連鵬身上有一半韓仙兒的血脈,比他這個半點不沾邊的人更加名正言順。
赫連鵬卻不願意當皇帝,受種種禮儀約束。
前太子也不同意他當皇帝,說他性子太過憨直不懂變通。
其實是擔心他的一半異族血統被人詬病,還會有人利用這一點製造矛盾造反。
於是皇帝登基,封赫連鵬為清平王。
清是掃清戰亂,平是與皇帝平起平坐的意思。
對他十分優待,地方上進貢的東西,都先緊著他優先。
赫連鵬也是大乾唯一的異姓王。
時間推後幾年。
赫連鵬成了親,娶的正是公主的閨蜜,前朝太傅姜本的女兒。
姜本因不肯向奸妃屈服,被折磨至死。
姜夫人隨後也自縊徇夫。
公主的父親欽佩姜本的為人,收留了姜小姐,讓她與公主同吃同住,一起生活了三、四年。
之後天下大亂,姜小姐被外婆家接走避禍。
而公主則隨前太子四處征戰。
期間大軍路過姜小姐的外婆家,還曾邀請她來營中小住。
赫連鵬對姜小姐一見鍾情。
只是當時正在戰亂之中,擔心自己會戰死沙場,不敢誤了佳人終身,便沒有表明心意。
後來天下清平。
皇帝見赫連鵬年紀不小了,張羅著要給他說親,他才提出要娶姜小姐。
成親後夫妻恩愛,從來沒有紅過臉。
一年後生下一個女兒,取名一個霜字。便是連思綺。
赫連鵬正處在喜當爹的喜悅中,他的未婚妻卻突然找上門來,要求他兌現婚約。
這位未婚妻是韓仙兒的堂妹韓佼兒的女兒。
前朝最後那幾十年,皇室勢弱,大權旁落,各地叛亂不斷。
朝廷無力平亂,只能給予各種好處安撫。
也就封了很多藩王。
韓佼兒嫁的便是其中一個。
說的好聽是藩王,其實就是地方上大一點的土匪頭子。
不服朝廷,自然更看不起韓佼兒,將皇室宗親貴女,當成玩物一般。
韓佼兒不堪受辱,暗地裡勾搭上藩王的兩個弟弟,將藩王灌醉,抹了脖子。
之後又挑動他兩個弟弟內訌,打的你死我活。
這時候韓佼兒又站出來,證明是兩個弟弟為了奪權謀害了藩王。
到最後,兩個弟弟也死了。
韓佼兒在藩王的兒子裡挑了個年紀最小的,向朝廷申報繼承王位。
其實權力都握在自己手裡,小藩王只是個傀儡而已。
韓佼兒未出嫁時和韓仙兒關係很親密,在韓仙兒合親前,她們約定,以後生兒育女便結為親家,還交換了信物。
新朝以後,藩王的封號都被削了。
不過皇帝對前朝的皇室宗親,只要沒有參與亂黨的,都十分優待。
削了小藩王的封號,卻沒有抄家,韓佼兒依舊舒舒服服當她的「太后」。
這「太后」一定就是十幾年,直到小藩王長大了。
藩王的封號沒了,但偌大家業,數不清的良田、商鋪,白花花的銀山。
小藩王怎麼肯看得見摸不著,一輩子被後媽壓在頭上。
於是韓佼兒莫名其妙的生了一場風寒死了。
韓佼兒死前意識到自己是被小藩王害了。
拿出當年與韓仙兒的信物,細細把二人的約定告訴給女兒孫珍珍。
讓她拿上信物找到赫連鵬替她報仇。
孫珍珍雖是逃命,卻帶了不少細軟、銀票。
見到赫連鵬見他高大英俊,貴氣天成,便也沒提報仇的事,只說母親到死都沒有忘了與韓仙兒的約定,讓她進京與赫連鵬成親。
赫連鵬小時候經常聽韓仙兒說起未出嫁之前的事,自然也知道有韓佼兒這麼個人,是韓仙兒的好姐妹。
如今韓仙兒不在了,韓佼兒也不在了,死前把女兒託付給他,他怎麼忍心不照顧?
於是提出認孫珍珍為義妹,給她另尋一門好親事。
孫珍珍卻咬死了親事是二人的母親定下的,赫連鵬不兌現,就是對她不滿意,她也沒臉苟活於世,不如尋死去地下陪伴母親。
姜小姐聽說後,十分同情孫珍珍,勸說赫連鵬娶她進門。
並且主動讓出正妃之位。
原以為真心換真心,孫珍珍會與她和睦相處。
沒想到孫珍珍卻頗有心機,過門沒多久,就把府里姜小姐提拔的管事都換成了自己的心腹。
當著赫連鵬的面,孫珍珍對姜小姐一口一個姐姐叫著,又是噓寒問暖,又是送東送西。
背後卻經常指使管事剋扣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