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影和張大炮在門前等著,張大炮小聲問他。
「韓哥,為什麼你說往綠歌樓去,那龜公便肯為你請老闆來?」
韓影笑而不語。
其實說白了道理很簡單,方才他一路走來,只有紅袖招和綠歌樓最大最奢華。
有錢有勢的客官是有限的,這兩家怎麼可能不競爭,不互別苗頭?
再說,就算他猜錯了也無妨,大不了換一家繼續忽悠……不是,營銷,就是了。
紅袖招的老闆是位三十來歲,風韻猶存的女人。沒有像普通老鴇一般穿金戴銀,反而穿著一身淡灰色的道袍,頭上束著道冠。
當然,道袍可不是粗布的,而是薄如蟬翼的細紗。
嘖嘖,看來這位姐姐很有想法,頭腦不一般啊。
韓影打點精神,上前朝老鴇拱了拱手。
未及開言,老鴇擺手示意他不必廢話,直接說正事。
「你說你要和我做生意?什麼生意?」
看來還是位御姐范的女強人,我喜歡。
既然老鴇喜歡開門見山,韓影也不多費口舌,送肥皂遞了過去。
「這是我家祖傳秘方做出來的,我敢保證全大乾獨一份。姐姐看看,這樁生意做不做得。」
「姐姐」這個稱呼,讓老鴇皺了皺細眉,最討厭這種油嘴滑舌的男人,嘴上乖滑,心裡不定憋著什麼壞呢。
再看到包肥皂的紅紙,更是嫌棄得不行,俗,俗不可耐!
但,肥皂一入手,細膩的手感,清新的香味,讓老鴇的臉色緩和不少。
她六歲被賣進青樓,十三歲賣藝,十五歲成為花魁,到如今經營府城最大的紅袖招,見過的好東西不計其數。
打眼就能看出,這肥皂是樁好生意。
肥皂……這名字也不好,得改一個。
「你有多少,開個價,我全要了。」老鴇捨得投資,也有這個財力和底氣,「以後再弄出多少來,只管送過來便是,價錢我一定讓你滿意,但,只是賣給我。」
韓影卻搖了搖頭。
「這肥皂可是好東西,我正準備做大做強,銷往各地甚至番邦,姐姐想拿下獨家代理權,是不可能的。」
「當然,我與姐姐有緣,若姐姐只做府城代理,我可以保證供貨,但,姐姐也要向我保證,每月銷量可以達到多少,並且要交納一定的保證金。」
鬼才和你有緣。
老鴇瞪了韓影一眼。
很多詞彙她沒聽過,聯繫前後文,大概猜出韓影表達的意思,不禁有些躊躇。
生意是樁好生意,讓姑娘們哄著客官買幾塊不成問題。
但,說到底,紅袖招是青樓,不是雜貨鋪子,哪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賣肥皂。
若不做那個什麼獨家代理,家家都有的玩意兒,又難以賣上高價。
韓影似乎看出老鴇的顧慮,笑了笑,提出一個折中的辦法。
「這東西好雖好,卻不是人人都有姐姐的眼光,不如先在姐姐的地方賣上兩天。姐姐再決定要不要做這樁生意不遲。」
「這兩天賣出多少銀子,我和姐姐對半分。」
這個辦法倒是與老鴇的想法不謀而合,當即同意先試兩天。
韓影這次來,將家裡乾燥完成的兩百塊肥皂都帶來了,不過物以稀罕為貴,只取了二十塊送回紅袖招。
老鴇沒問本錢多少,只和他商量定多少價錢合適。
韓影想了想,湊到老鴇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老鴇眼睛一亮,仿佛看到金山向她招手。
滿意地朝韓影點了點頭,心情大好之下,賞臉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兄弟年紀不大,腦子倒很靈活,不錯,就照你說的辦。」
「我這就安排賣肥皂……這名字太俗,改叫……香皂吧。」
「你要不要到裡面坐坐,我請你喝兩杯?」
張大炮聽說可以進紅袖招喝酒,滿臉的激動藏都藏不住,喝不喝酒不重要,看看紅袖招的姑娘有多漂亮開開眼,若是能見上花魁,這輩子都值了。
韓影卻淡淡而笑,婉言拒絕了老鴇的邀請。
老鴇也沒深留,當著他的面清點肥皂的數量,約定明日午後過來取銀子,便往裡面去了。
張大炮氣得黑著臉,走出幾步到人少處,忍不住怨怪韓影。
「紅袖招可是府城最大的青樓,規矩又嚴,裡頭的姑娘比大家閨秀還難見,好不容易有機會進去坐坐,你為什麼不肯?」
「你是不是傻,沒聽出來人家只是客氣客氣?」韓影不客氣地懟回去,又自信滿滿說道,「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成為紅袖招的座上賓。」
張大炮覺得韓影在做夢,聽說哪位縣太爺的公子來紅袖招,都被拒之門外。
想成為紅袖招的座上賓,怕不是要下輩子才可以。
沒想到,第二天中午,紅袖招的老鴇就親自找上門來。
態度與昨晚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笑容滿臉言語溫和親切,妥妥御姐變親姐。
寒暄過後,也沒嫌棄客棧提供的茶葉粗陋,抿了兩口。
「小兄弟,我想了解一下,那個獨家代理,該怎麼做。」
看得張大炮一愣一愣的,懷疑眼前之人不是老鴇,而是老鴇的雙生姐妹,否則,很難理解一個人會有完全不同的兩副面孔。
韓影卻見怪不怪,細細向老鴇說明獨家代理的簽約方法。
「這獨家代理便是指府城,我只供貨給姐姐一人,任何人想買肥……香皂,都要從姐姐這裡進貨。」
「但,姐姐也要保證,每月可以銷售兩千塊。」
「兩千塊以內,我給姐姐這個價錢,超過兩千塊的部分,再讓五分利給姐姐。」
府城人口近五萬,約一萬戶,方圓五十里除時縣外,還有三個縣城,每月銷量兩千並不難完成。
這還只是初期,香皂的名聲打出去以後,各地進貨的商人前來,銷量會翻著翻的往上漲。
老鴇在心裡衡量一番,基本已經同意做這樁生意。
但,有個疑問不問不快。
「你為什麼選擇和我做這樁生意?」
「我說了,我和姐姐有緣。」韓影的笑容里多了幾分意味深長。「而且,我不過一介白衣,不找一棵大樹乘涼,怕是連秘方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