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流言

2024-08-07 09:48:24 作者: 亘古的夢
  韓影打了關胖子,心裡多少有點擔心會遭到報復。

  正好眼下沒什麼必須出門要辦的大事,便安心待在石頭村。

  帶人做做豆腐,做做肥皂,有空時去看看荒地的開墾情況。

  晚上再和媳婦們交流一下人生和理想,日子過得不要太愜意。

  縣令的日子就沒有那麼舒服了。

  本來韓影為他描繪的三年發展藍圖,令他信心倍增,似乎看到了大展抱負,光耀門楣的希望。

  為了早日將希望變成現實,縣令起早貪黑,處理完本職工作之外,還要關心各村養豬、種花的情況。

  忙是真忙,累也是真累,但累得充實。

  這一忙就忙了小半個月,從鄰縣採購回來的豬娃都送到了願意養豬的人家。

  韓影給的姜花種子也都種下了。

  縣令總算可以緩一口氣,想著哪天有空把韓影叫來,商量一下重開官學的事。

  沒想到卻在這個時候,收到頂頭上司,也就是府尹的信。

  府尹在信中措辭十分不客氣,對他勸說農戶養豬之事大加斥責。

  暗示他收受韓影的賄賂,不把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

  就差直接說他不務正業,濫用職權,以權謀私了。

  縣令委屈極了。

  他做這些哪一樣不是為了百姓著想?

  再說,他的本職工作可半點都沒落下,派出去採買豬娃的衙役,他也額外給了賞錢。

  府尹連具體情況都不了解,就指責他,太冤枉人了。

  縣令書生意氣一發作,就想衝去府城與府尹理論。

  被張書吏極力攔了下來。

  縣令平時很少到外面走動,還沒聽說那些關於他和韓影的流言。

  張書吏卻一清二楚,沒敢再給縣令火上澆油,讓張二炮跑去石頭村把韓影找到家裡來,說起這段時間的流言和府尹對縣令的誤會。

  韓影哭笑不得。

  也不知這流言是誰想出來的,想像力不是一般豐富,編的有鼻子有眼的,連他都差點信了。

  不過,流言就是流言,邏輯再嚴謹也處處都是漏洞,稍有腦子的人都能分辨出是假的。

  韓影謝過張書吏,去縣衙見縣令。

  開門見山把流言之事向縣令說了。

  「流言不值得一提。但,敢編派您的流言之人,想來也不是什麼善類。」

  「學生以為,府尹大人對您產生誤會,定然也是小人饞言所致。」

  縣令被府尹無端指責,已經委屈至極,再聽韓影所說,有人編造這般不堪的流言破壞他的聲譽,委屈之外又多了幾分羞憤。

  當即便要去找府尹大人表明自己的清白。

  韓影和縣令說這些,是想讓他知道,兩者之間存在必然聯繫,甚至有可能是同一波人。

  而不是讓他去找府尹自證清白的。

  造謠動動嘴,闢謠跑斷腿。

  何況這個時代沒有監控設備,想找出造謠之人幾乎是不可能。


  「大人,您先別衝動。」

  韓影攔住縣令不讓他出門。

  「這種撲風捉影之事,您要如何自證?一死以證清白?」

  縣令自然是不想死,但,文人風骨高於一切,甚至比生命更重要。

  「如果我一死能洗清我身上的污名,死又有何懼?」

  韓影更不能讓他去了。

  「大人大人,為這點事一死實在不值得。」

  「您想去見府尹,沒問題,不過卻不是自證清白的,而是去辭官。」

  辭官?

  縣令聽完韓影的話,漸漸平靜下來。

  「韓影,你可知你是在用本官的前程在賭?」

  韓影淡然一笑,躬身行禮。

  「大人若想從此沒有後顧之憂,就值得賭上一賭。」

  縣令思考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把縣裡的事務暫時交給張書吏,帶著師爺去了府城。

  馬車上,師爺不無憂慮的勸縣令。

  「大人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些流言早晚不攻自破。」

  「便是府尹大人誤會於您,您好好解釋一番,自然就沒事了。」

  「真要聽那韓公子所言,萬一被府尹大人誤會您用辭官要挾上意,豈不是後患無窮?」

  師爺所說的,縣令早已思考過幾遍。

  如韓影所說,府尹大人遠在府城,因小人饞言便誤會縣令收受賄賂,誰能保證以後這個小人不再說別的?

  更重要的是,誰又能保證,府尹不會再聽信小人的話?

  疑心生暗鬼,饞言聽的多了就變成事實。

  到時縣令再想解釋,便是一身是嘴也解釋不清了。

  只有在第一次受冤枉時,及時做出反應,打消府尹的誤會,才是最有效的辦法。

  同時也能讓府尹明白,小人的話不可信,以後小人再在府尹耳邊嚼縣令的閒話,府尹也不會輕易相信。

  與其被人牽著鼻子走,一次又一次自證,還不如按照韓影所說,賭一賭。

  如果,賭輸了,證明府尹是非不分,有這樣的頂頭上司壓在頭上,想出頭也難。

  還不是如早點回家種地去,好歹落個安生。

  縣令已經打定主意,擺手示意師爺不必再說。

  見到府尹後,縣令往地上一跪,官帽一摘,便痛哭失聲。

  誰說讀書人就不會撒潑打滾那一套?

  讀書人發作起來,引經據典,博古論今,比市井無賴更讓人招架不住。

  縣令邊哭邊細數自己到任以來,微服私訪了多少村鎮,風裡來雨里去,被野狗追丟了幾雙鞋。

  順便哭窮,百姓吃不上飯,一年有半年靠野菜樹皮充飢,男人瘦,女人更瘦,瘦得連娃娃都懷不上,懷上了也多是死胎。

  官學不收學費都無人報名,百姓連飯都吃不飽,又有幾人用得起筆墨紙硯。

  最後縣令瞪著哭得紅腫的眼睛,扯著嚎得沙啞的喉嚨問府尹。

  「下官身為一縣之父母,看著子民受苦,下官於心何忍?」

  「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忠君愛民一心報效朝廷的有志之士,願意用做生意賺來的銀子資助官學,下官有什麼理由拒絕?」

  「那位有志之士做的生意,可以帶動全縣百姓增加收入,下官又有什麼理由不支持?」

  一連串問題,問得府尹啞口無言。

  只能好言好語勸縣令起來,有什麼話坐下慢慢說。

  縣令卻不肯起身,語題一轉,矛頭對準了嚼舌根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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