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樓的狐妖,洛青鳶未去深究,此事夠林三公子喝一壺,他亂了陣腳,也沒什麼心思對付自己與林初棠。
洛青鳶走出清風樓,她望一眼清風樓,步子悠然離開,身後呼喊亂叫的聲音此起彼伏。
今日,林初棠下學挺早,他亦如往常,從私塾回來,就跟著洛青鳶學習術法。
洛青鳶見時日還早,待他練習一些基礎功法後,便帶他到書房,讓他學習修道書籍。
洛青鳶與林初棠對坐案幾位置,林初棠小手捲起書頁,搖頭晃腦念著書中口訣:「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惟象無形,窈窈冥冥,寂寥淡漠……」
桌上燭光搖曳,洛青鳶一手抻頭靠著案幾,她淺淺看著林初棠。
林初棠總歸是怕她,目光不敢離開書頁半分,稚氣的聲音拉長尾音。
他脆生生的聲音聽得人昏昏欲睡,一聲聲朗讀聲里,洛青鳶微閉雙眼小憩,林初棠並未發現,繼續扯著嗓子念書。
夜風入襲,婆娑樹影映在窗邊,寒亮襲來,林初棠瞥一眼窗外,嘴裡不敢停歇:「……是故能天運地墆,輪轉而無廢,水流而不止……」
收回目光的林初棠,發現洛青鳶打盹,他響亮的聲音逐漸低沉,慢慢的他讀書的聲音停下來。
他目光清澈觀察洛青鳶,心中疑惑,他多次與溫陌說起自己這個師父很像那日遇到的姐姐。
洛青鳶一口咬定自己是男子,林初棠與溫陌討論多次,溫陌與他說,聽大人說,男子都有結喉,而女子沒有。
這句話盤旋林初棠腦子裡,洛青鳶睡著了,林初棠眼珠一溜,一探究竟的好奇心萌發出來。
他輕輕放下手中的書,他起身提起衣角,踮起腳尖如同一隻小貓般朝洛青鳶靠近。
走到她面前,林初棠抿緊嘴巴,屏住呼吸。他窩著肩膀雙膝跪在洛青鳶身邊,無辜的雙眼怯弱望著洛青鳶。
洛青鳶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林初棠手上一緊,身子縮成一團,不敢輕舉妄動。
他仔細觀察半天,不見洛青鳶任何異動,他吞咽下,抬起肉乎乎的手伸向洛青鳶。
他的手停在半空顫抖厲害,他再次抿一下嘴,呼吸更緊一些,一隻手顫顫巍巍靠近洛青鳶脖頸處。
林初棠的指尖觸碰到洛青鳶咽喉處,抖動的手冒出細汗,整隻手遊離洛青鳶脖子位置。
她的脖子軟滑柔順,沒有任何突兀的結塊,不是說成年男子都有結喉,自己的師父怎麼看著也已成年,可是他好像沒有。
「棠兒。」
林初棠疑惑不解的時候,洛青鳶喚他的聲音,嚇得他慌張將手給縮回來。他瞪大眼睛,目光和洛青鳶相觸。
他猛然低下頭,雙手捏在一起,臉色慘白整個人瑟瑟發抖。
洛青鳶坐直身體,她整理衣袖注視林初棠,雖說眼前之人也就八九歲的孩子,自古男女有別,他終究是無禮了。
洛青鳶一臉嚴肅訓斥:「頑徒,你不認真修習,竟戲弄起為師。」
林初棠頭低得更低,捏在一起的雙手掐出紅印:「師父,徒兒知錯。」
洛青鳶低垂眉眼:「為何戲弄為師,吾既為你師父,你便要尊師重道,豈可如此頑劣,把手伸出來。」
洛青鳶的聲音擲地有聲,林初棠微抬眉眼望著洛青鳶,順從伸出一隻手放在洛青鳶面前。
洛青鳶拿起桌上的戒尺,她毫無感情重重拍打到林初棠手心。突然的疼痛讓林初棠面目擰成一團,他應激縮回手,眼含淚花可憐兮兮望著洛青鳶。
「徒兒知錯了。」林初棠眼眶布滿紅絲,這一記戒尺,洛青鳶可未省力。
洛青鳶冷眼繼續訓斥:「既知錯,為何如此無禮,私塾先生可曾教過你敬重尊長。」
「夫子自是教過,徒兒知錯,溫陌說男子都有結喉,徒兒一時好奇……」
林初棠低眉順眼說出心中所想,洛青鳶木訥盯著林初棠,他還在懷疑自己是女子。
這個小孩倒真執著,若他將此事與老爺夫人說起,府上人會生疑自己。
洛青鳶語氣溫和些:「你好奇什麼?你還懷疑為師是女子?此想法,你可曾與父母說過。」
林初棠頭搖得如撥浪鼓:「未曾,徒兒不敢。」
洛青鳶輕笑,不就是結喉,她一個神仙有何難,若為此斷了林初棠的猜疑也算好事。
她手上暗自發力,靈力注入喉中,她粗著嗓子道:「那你再摸摸看,為師可曾有結喉。」
洛青鳶湊近林初棠,仰頭露出脖頸,剛才平滑的喉頭,此刻鼓出一塊,上下滑動。
林初棠不可思議盯著洛青鳶,他大著膽子看向洛青鳶喉頭,剛才明明未見突出,為何現在又有。
他怯怯抬手觸摸,果然喉頭處硬了一塊,她有結喉?林初棠記憶錯亂,腦瓜子嗡嗡。
「可解了你的好奇心,棠兒如今年歲尚小,待你成年,便會如同師父長出結喉。」洛青鳶眉目溫煦,林初棠鬆懈下來,不再害怕。
「時辰不早了,你回屋歇息去,明日再練。」
林初棠站起身,拱手拜一禮:「徒兒告退。」
林初棠昂首闊步朝門口走,小小身影一副小大人模樣,洛青鳶望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這小孩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