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後院聚賭的事,大夫人一無所知,她從後院經過,水藍色對襟華服,盤了精緻的髮髻,珠釵輕搖在丫環攙扶下散步。
「玉兒,劉府四姨娘的龍鳳褂可否做好。自從雲裳閣鬧一出,老爺不讓我去管雲裳閣,劉府四姨娘在臘月二十幾里家中娶親,可別誤人喜事。」
大夫人一步一頓和身邊丫環閒聊,丫環玉兒扶著大夫人一隻胳膊,二人朝花園方向漫步。
「夫人不必操心,前兒,玉兒問過雲裳閣,劉府的龍鳳褂已經送到府上了。」玉兒的聲音細柔,午後陽光暖暖灑在身上,風和日麗。
大夫人嘆息一聲:「可憐我棠兒年歲尚小,如今局面,若是等他成人接管家業,不知會有什麼變故否。當初李小姐一句謠言,本夫人難得老爺信任,唉。」
大夫人眉眼帶著哀愁,雖說大女兒嫁得不錯,總歸是他人家中的人,林初棠年歲又小,難挑大任。
如此下去,三姨娘母子雖面上未怎樣,保不齊人性善變,自己如何護佑得了自己兒子羽翼豐滿,大夫人心中焦慮憂思。
玉兒安慰大夫人:「夫人莫過多思慮,無論如何,小公子乃嫡出,老爺不會糊塗到違抗祖訓,扶他人上位。更何況三公子生母出身,怎也落不到什麼變故。」
二人低頭聊些體己話,面前多了幾人全然不知,話音剛落,玉兒抬頭望見三姨娘一身紫色錦緞,臉色微怒盯著玉兒。
玉兒鬆開大夫人的胳膊,往後一縮,瞳孔放大怯生生躲到大夫人身後。
大夫人面色一緊,她下意識伸出一手擋在玉兒面前,臉色尷尬扯出一點笑,心口起伏跌宕,強裝鎮定解釋:「妹妹,玉兒丫頭心直口快,胡謅之言,妹妹別與計較。」
平日和顏悅色的三姨娘,此刻臉色鐵青,她手扶後腰,孕肚微隆,身子顯得笨重。
她紅著眼眶注視大夫人:「姐姐倒是會開脫,府上丫環不懂事,主子也不懂事?若主子不管教,她怕是什麼舌根也敢亂嚼。」
說話間,三姨娘冷眼瞥向玉兒,玉兒頭低到大夫人肩膀,眼眸下垂不敢吭聲。
三姨娘接著憤慨埋怨:「姐姐明知妹妹出身卑微,任著奴才如此輕賤,我們墨兒盡心幫著老爺打理生意,溫厚對待棠兒,未有半點非分之想,不曾想今日竟遭人如此揣測,姐姐原是如此看不上我母子二人。」
三姨娘目光銳利看向大夫人,她一句一字說著心中不悅,她一步步逼近大夫人,大夫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步步後退。
大夫人擺擺手慌張失措:「妹妹誤會,姐姐何時有過此心,府上下人胡說,姐姐管教不周,是姐姐的錯,可姐姐從未輕賤妹妹和墨兒。」
三姨娘不聽她說話,她趁機抓住大夫人手腕,面目猙獰繼續不滿:「姐姐當真如此想,你心中早恨我與墨兒入骨了吧。若不是老爺顧慮,我母子二人在府上恐難立足,這些年,你面上大度,實則,早視我母子二人為眼中釘。」
大夫人呼吸急促,她眼睛瞪大,無從辯解,多年來,二人從未紅過臉,今日她竟不依不饒如此揣測自己。
夫人沙啞聲音直搖頭辯解:「不是的,妹妹怎會如此想……」
「三姨娘,千錯萬錯都是玉兒的錯,與夫人沒有關係,您要懲罰便懲罰我,不要遷怒夫人。」
玉兒憋出眼淚,她上前拉扯三姨娘,三姨娘眼眶更紅,大聲嗚咽出來:「你主僕二人聯合起來欺負我,這府上可還有天理,啊……」
拉扯中,三姨娘慘叫一聲,猛然往後一倒,瞬間一個屁股蹲倒在地上,站在不遠處她的丫鬟大驚失色跑上前攙扶她。
突發情況大夫人不明所以,她震驚看著地上的三姨娘,腦子一片空白,剛才情況,她怎麼也不明白三姨娘是如何摔下去的。
「姐姐,你好狠的心,你容不下我們娘幾個,如今連肚子裡這個也不放過,呃……好痛……」三姨娘眉目皺成一團,她哭喊著聲音指責。
她的丫鬟看到地上霎時流出一些紅色,她驚喊出聲:「血,血……姨娘,你流血了……」
三姨娘垂下眉眼,呼吸不上來,她往地上伸一手,指尖微顫摸著一點血跡,她望著指尖鮮血哭天喊地:「我兒……不……我未出世的孩兒……姐姐,你是想置妹妹於死地呀……」
大夫人五雷轟頂步步後退,滿眼不可思議,整個人瑟瑟發抖。
三姨娘的丫鬟大叫:「快來人,三姨娘摔倒流血了,快去找大夫,快去……」
凌亂腳步擾得林府沒有片刻安寧,繼雲裳閣以後,再生事端,林府又一次亂了方寸。
正在房中打坐的洛青鳶,聽到外面喧譁吵鬧,她睜開雙眼走出房間。
她拉住一個慌張失措的婆子詢問:「府上發生何事,如此喧譁。」
婆子焦急道:「三姨娘摔倒了,聽說流好多血,保不齊會滑胎。」
洛青鳶手鬆開,婆子搖搖晃晃跑開,洛青鳶感到大事不妙,自己一心守護計劃可能遇到困難,她跟著府上的僕人前往正廳,打算了解整件事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