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鳶並沒有回房間,她隱去身形朝剛才古怪女子房間走去。
那個女子住的院子很偏,在府上偏北的角落,她像是一個失去自由的人,被人押解,洛青鳶來到她的住處,拱門處站著兩個侍衛,明顯她是被軟禁。
洛青鳶沒有實體,那些侍衛丫鬟並未發現她的身影。一陣風從門口兩個侍衛處飄過,洛青鳶幻化進屋中。
屋中燈火通明,那個女子依靠在床頭,她也不睡覺,只是,將頭靠在床邊,一雙眼黯淡盯著一處。
滿臉愁容的她,眉間輕皺,身上像是沒有任何力氣。她身邊的丫鬟嘆一口氣,搖搖頭。
只見那丫鬟走近女子,「姑娘,天兒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那女子仿若未聞,依舊痴痴地望著某處。洛青鳶不禁好奇,她到底在看什麼。於是她順著女子的視線望去,卻發現那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洛青鳶正想上前查看一番,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隨著「吱呀」的開門聲,門口走進來一人,此人不是別人,是侍郎大人。他的臉色陰鬱,眉眼甚至帶著一點微怒。
他目光投向女子身邊的丫鬟,丫鬟低下頭緩緩退出屋中。房門關上後,屋裡只剩下那個女子和侍郎大人。
女子從始至終沒有抬過一次眉眼,她像是失魂盯著一處。侍郎大人瞥她一眼,他沒說話只是慢慢走到屋中央。
他在桌前坐下,自顧自倒一杯茶,他也不喝,只是將茶杯放於鼻下吸吮幾下,他眼神冰冷,不像平日那般謙和。
「你覺著你還有機會逃出去嗎?」侍郎大人的聲音特別低沉,語氣帶著嘲諷。他緩緩側過臉,眼角餘光掃到女子。
女子漸漸抬起眸子,淒冷的目光在觸上侍郎大人眼睛的時候,變得越來越憤恨,她仰一點下巴,倔強的模樣既讓人可憐又讓人害怕。
侍郎大人好似習慣這個眼神,他側過臉冷笑一聲,「沒有我,你恐早已命喪黃泉,你倒是如此報恩。」
「卑鄙小人,若不是你,我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女子眉眼帶淚,心中亦是悽苦,「當年之事,你才是背後始作俑者……」
侍郎大人將茶杯往桌上一摔,他站起身雙眼猩紅盯著女子,「他人背後挑唆幾句,你便信以為真,當真是要我性命?」
「我就是要你的性命,若是我不能為父母親人報仇,活著又有何意?我殺不了你,今日你便將這命取了便是。」女子絲毫沒有懼怕,她仰著頭與侍郎爭吵。
「你以為我當真不敢殺你?」侍郎大人怒髮衝冠,他撲到女子身邊,一把掐著女子的脖子,突然的窒息讓女子眉目緊皺。
女子眼眶通紅盯著侍郎大人,沒有絲毫認輸,侍郎大人越發生氣,他手上緊一個力度,那女子面目皺成一團。
他不會真的要殺死這個女子吧,洛青鳶心中一陣擔憂,他二人說了半天,她也沒有聽出什麼意思,不知二人有怎樣的糾葛。
女子被鎖得臉色通紅,她卻沒有半分掙扎,像是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侍郎大人眼眶越來越紅,手上力氣也越來越大。
女子沒有一點屈服,侍郎大人最終鬆開了手,他狠狠一推,那個女子跌倒在床上,突然能夠呼吸讓她咳嗽不止,她全身癱軟的斜躺在床上,淚水此刻再忍不住不停滑落下來。
侍郎大人目光里的怒氣一點點消散,女子的啜泣聲讓他心腸軟下來,他伸出手想要安撫女子,懸在空中半天,還是收了回去。
「你殺了我,你把我也殺了,如今這樣活著又有何意義,你殺了我……」那女子情緒激動起來,她翻身站起來,抓著侍郎大人的手,一心求死。
「夠了,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侍郎大人揮動手臂,那女子再次跌落在床上。
她淚如雨下的望著地上,嘴裡喃喃自語,「你為何留我性命?你知道這十年來,我每天都在做同一個噩夢裡,你知道我那年僅三歲的孩子在火中不停呼喊母親時,我的心在滴血……若是我也死在那場大火之中,該多好……」
女子哭聲越來越大,那聲音帶著無盡的幽怨,侍郎大人的心被哭聲一點點瓦解,他不再如剛才的強悍。
他走近女子緩緩坐下,他將女子攬進懷中,女子掙扎著捶打他,不管女子如何捶打,他始終不放手,緊緊抱住她。
「月兒,我們忘掉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如今你我兩全,你何苦為難自己。」侍郎大人此時鐵血柔情安慰女子。
洛青鳶陷入沉思,他們來侍郎府有一段時間,府上公認的就只有林涔汐與那兩個姨娘。
如此看,他二人應該不會只是仇人那麼簡單,明顯侍郎大人在乎她,可是,沒有聽說過他還有一個姨娘,若只是外室,他將人給養在府上,他的幾位夫人沒有意見?
女子想殺他,那今晚的黑衣人難道是女子安排的,那射殺黑衣人的又是誰,侍郎大人知道她是兇手仍是包庇,並且對她這個態度,說明他心中應該很在意她,否則不可能將一個想要自己命的女子留在身邊。
若是如此,那他幾位夫人在他心中的位置可還真沒有這個女子重要。不過,此女子眉眼楚楚模樣,生的確實比他那幾位夫人更有姿色,也更令人心疼。
所以,兜一圈,此番是侍郎大人的風流債,洛青鳶得出結論。深宅大院恐也是這些男女恩怨,女子剛才說到父母親人葬身火海,或許也牽扯到官場之事,所以,應該是一出權利和情感之間的糾葛。
洛青鳶揮揮衣袖,隱去的身影化作煙塵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