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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亦可共情卻不是訛人之理

2024-08-07 10:05:23 作者: 安靜如初1
  窗外的狂風驟雨拍打窗戶,嘩啦啦的雨聲嘈雜不停。

  林初棠仰面望著床頂,目光里沒有半點光輝,他行屍走肉一般,不知前路如何。

  雜亂的雨聲中,響起開門聲,領頭穿著斗篷進入屋中,雨水順著斗篷落在地上。

  房門因為開啟,灌進來雨水,一陣狂風吹進來,床上的林初棠感覺一陣清涼。

  領頭匆忙將房門給關上,他取下斗篷放在門口,大步走向林初棠,他在床邊停下來,抱拳拘一禮,「啟稟大人,這些時日,手下見你重疾纏身,一直昏迷不醒,遂傳信與侍郎大人。侍郎大人的意思,既然,身體不適,待你好轉,我們返回京城。邊城差事,他會向尚書大人請命令派他人前往。」

  林初棠側過臉仰視領頭,領頭目光偷瞄幾眼林初棠,他看著沒有一點精氣神,此番模樣,若是說他死在路上都讓人信服。

  林初棠手撐著床吃力想要坐起來,他嘗試幾次無果,領頭佝僂著腰小心翼翼上前攙扶著他,讓他半倚靠床頭。

  林初棠慘白的嘴唇微微顫抖,聲音低沉說道,「繼續趕路……你馬上差信告訴侍郎大人,我無礙,公幹任務不用終止,亦不需要告知尚書大人另派他人……」

  領頭眉頭緊鎖,他擔憂看著虛弱得沒有一點生機的林初棠,「可是……宋大人,你不可勉強,此去山高水遠,此刻有客棧歇著,你亦是能好好養一些時日。前路艱險,翻山越嶺,條件有限,若是你身子如此虛弱,恐怕是難以到達邊城。」領頭勸道。

  林初棠搖搖頭,「我的身體我清楚……咳咳咳……」話還沒說完,林初棠便劇烈咳嗽起來,他用手捂著嘴,胸口起伏不定。

  領頭趕緊拍了拍他的背,「宋大人,要不還是聽屬下一言,我們放棄,歇息一些時日折返回去。」

  林初棠緩了口氣,「我心意已決,不必再勸。」他抬起黯淡的眼眸堅定地看著領頭,「明日一早便出發。」

  領頭無奈地點點頭,「好吧,屬下這就去安排。」他轉身離開房間,並輕輕帶上了門。

  林初棠靠著床頭,眉眼低下來,京城他亦是不想回去,就算此去是一條死路,也好過自己回到京城成為一個縮頭烏龜,他已然失去所有,這點困難就退縮,他的人生又有何意。

  他亦是不想再回去,那個生養他的地方,明明有著他的親人,卻全是他不想再面對的人,或許只有一路向前,才能帶走他無盡的痛苦。

  洛青鳶還是沒有狠心離開,她始終信守諾言,護他一世,她隱去實體,護在林初棠的身邊。

  她看到他仍是執著前往邊城,心中五味雜陳,邊城偏僻旅途遙遠,他病成這樣會不會有何閃失。

  他如此亦不放棄公幹任務,這種勇氣,洛青鳶又感到欣慰。或許他將精力用在公務之上,就不會那麼多心思兒女情長,亦或是良方。

  次日,雨過天晴,林初棠雖是在侍從攙扶下艱難下床,亦是如他所言,坐上馬車繼續前往邊城。

  馬車上不時傳來他的咳嗽聲,侍從面面相覷,又無法執拗過他,只有儘量讓馬車行得慢一些,平穩一些,試圖讓他好過點。

  隱身的洛青鳶手中運出靈力替林初棠療愈,休整這些時日,林初棠雖然還是難過,自己給他運出的靈力總也能治癒他一些,亦不是剛開始那般絕望得無法治癒。

  如此,洛青鳶欣慰,他在日漸好轉,雖然,他的臉上看不到一點笑顏,至少沒有先前那般虛弱。


  這一路特別順暢,侍從亦是覺著奇怪,他們行過山川湖泊,荒山野嶺,不說遇到山靈精怪出來害人。按理說,各處的強霸悍匪總也是會遇一些,就是京城城郊,他們亦是會遇到。

  他們雖是公幹,山高水遠,大家都褪去官服,便衣出行,所以,遇到強霸悍匪亦是正常。

  林初棠第一次跟洛青鳶出遠門去寧安城一路上所遇危險,說明途中並不太平,更何況是去邊城那種蠻荒之地。

  殊不知,這一路有洛青鳶替他們攆人打怪,他們又怎會遇到危險。

  那深山強匪亦是不知,明明見著一隊車馬經過,正欲出來劫持,馬車在眼前消失不見,爾後,一陣狂風將這些人給掀翻滾落山坡下,一個個摔得四腳朝天,模樣甚是滑稽。

  那老林里修煉成人的山靈精怪,見著有人行至,正欲抓來助長修行,還未近身,一道金光差點打得他們顯出原形。

  這一路除了特別太平,連暴風雨都特別關照他們那般,本是荒郊野外,眼看狂風大作,暴雨來襲,眾人正是無助之時,前方出現一間客棧。

  不僅如此,本是雨季,山體滑坡泥石流,四處路面塌陷,唯獨他們行走的路完好無損。

  「我說,我們這一路倒是幸運,仿若是有神仙護體那般。沒有遇到山匪流寇不說,你看惡劣天氣的時候我們總能幸運避險,先前我還擔心,自己這一去路上遇個險情,不知還能否回去。」一個侍從一邊走一邊感慨。

  「哈哈,看來是我們大人平日裡好事做得多,神仙都護佑……」另一個侍從笑嘻嘻回應。

  二人還未高興好久,路過一個村莊時,前方路上一隻黑色的母雞站在路中央。馬夫拉起韁繩欲讓馬車停下,馬匹受驚仰起前腿,那隻黑雞撲騰翅膀飛起來,半空中,馬匹的蹄子正中要害踩在母雞的雞頭之處,馬蹄子瞬間將母雞腦袋給踩碎。

  只見母雞撲騰幾下,再無法動彈,馬車驟然停下,林初棠身子猛然前傾。他咳嗽幾聲,掀開帘子,「發生何事?」

  他的話音未落,從一邊的巷子裡竄出來一個留著八字鬍,看著五十左右的男子,他跑到路中央大聲斥責,「我的雞,我的雞……」

  男子氣勢洶洶攔住馬車,「你們弄死了我的雞,你得賠給我……」

  洛青鳶看著外面令人哭笑不得的場面,她沒有出手,如此小事,讓他自己解決,洛青鳶心中想到,她只是隱身在旁邊看戲。

  林初棠在侍從攙扶下走下馬車,他行至那個男子身邊,然後,拱手行一禮,「大叔,實屬抱歉,此乃意外,在下願意賠償。」

  那男子抬眼打量林初棠一番,一個毛頭小子,他眼中一亮大聲嚷道,「你自然是要賠償,我家中就指著這隻母雞下蛋,今日無故被你的馬車給碾死,你可知給我家中造成多大損失。」

  林初棠從腰間拿出幾塊碎銀,遞給男子,「您看看這些夠嗎?」

  林初棠自小家境優越,亦是不知一隻雞一隻鴨乃多少銀錢,他給的已然是市價幾倍。

  一個侍從挨著他耳邊嘀咕,「大人,你給多了,這些銀子,他可以買幾隻雞了。」

  林初棠沒有收回銀兩,而是繼續遞給那個男子,男子見林初棠出手闊綽,他便來了勁,立馬說道,「你給這點銀兩便想打發我,你可知這隻母雞是我家唯一一隻下蛋的雞,若不是你今日將它給碾死。雞生蛋,蛋生雞,如此周而復始,你可知這可是能養活我一家人。」


  「這……」林初棠犯難,他也未經歷過這種事,不知如何,「大叔,您說需要多少方可……」

  男子嘴角偷偷一揚,目光游離在林初棠身上,眼眸深處竟是算計,腳步來回原地踏一步,「最……最少這麼多……」

  男子伸出雙手比劃一個十字,眼神飄忽不定有些心虛。

  林初棠不明白,男子吞咽一下開口道,「起碼……十貫錢……」

  「什麼?十貫?你是打劫嗎?十貫夠買幾百隻雞了?」領頭看不下去,他往前一步阻止。

  「……我這隻雞若是不死,雞生蛋,蛋生雞,莫不是能孵出幾百隻雞……」男子有些沒底氣,卻厚著臉皮厚顏無恥辯解。

  「你這雞可是黃金做的,那一年可是天天下蛋,倒是聞所未聞?」領頭此話一出,那些侍從起鬨笑出聲。

  林初棠木然,自己是遇到敲詐了,自己看著這樣好欺,他心中亦是窩火。

  「我這雞就是天天下蛋又怎樣,你們還想賴帳,快來人呀,這裡有人將我家唯一的老母雞給碾死,還不肯賠償,這不是欺負我們平頭老百姓……」男子說著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哭鬧起來。

  頓時,周圍村民紛紛圍攏前來看熱鬧,林初棠環看周圍村民,此刻百口莫辯,世道險惡,看著淳樸的村民,亦是會坐地起價敲詐勒索。

  見著被圍觀,男子表演得更賣力,「我的雞呀……我這一家老小就指望這隻母雞下蛋,能換點銀兩生活,這下,可是斷了我家活路,我那八十歲老母,未成人孩兒可指望什麼過活……」

  一隻雞,他哭出死了親人那般,模樣滑稽可笑,眾人指指點點,場面一度尷尬。

  林初棠握住手中的碎銀,他將伸出去的手收回來,「大叔既不服在下給的賠付,報官即可,既然,這隻雞是你家寶貝,在下賠你一隻雞便好。」

  「你賠的雞也不是我這隻雞……」男子仍是不依不饒,「大家評評理,這隻雞我養了幾年,吃了我家多少糧食,難道你不該等價賠償……」

  「大叔是看在下年歲小,亦不知市價如何,便想敲詐勒索?」林初棠往後一甩衣袖,一陣清風拂過,他眉目冷下來,「既然,你不服,我們報官處理,在下按照當地律法進行賠付,你也不必哭鬧博取同情。你的困苦與我無關,我可共情同理,只是,它並不是你可以無理索取之由。」

  男子錯愕,今日是遇到硬茬了,若是往日,那些人便會息事寧人給錢走人,這個楞頭小子,倒是不怕纏上麻煩。

  「你去當地縣衙報案,我也不走,就在此處等著。」林初棠轉過身與身旁侍從說道,他行至馬車前,坐在馬夫位置,他搭上一隻腳,手枕膝蓋淡淡看著男子。

  他是準備和男子耗下去的意思,男子左右看看,周圍議論不絕於耳,指指點點,讓地上的男子有些慌神。

  隱身的洛青鳶微微一笑,名師出高徒,他倒開始有幾分自己的行事風格,如此,洛青鳶便也放心。

  「不……不必報官……我就自認倒霉……你賠我一隻雞的銀兩便可……」男子開始認慫,他怯怯道。

  林初棠眼睛一瞟,一個侍從明白意思,開始走出人群準備報官。見狀,那男子迅速從地上爬起來,「我自認倒霉,這隻雞送給你了……」

  那男子正欲離開,林初棠一招手,領頭會意上前抓住男子的肩膀,男子轉身就朝領頭襲擊過來。


  領頭側身躲過,回身將他的手臂給反制到後背。男子疼得直求饒,「疼、疼……我不要你們賠了還不行,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大叔,既然給你帶來了損失,自然是要賠償,你莫心急,我們等一會兒,官家馬上就來。」林初棠不徐不慢說道,他咳嗽幾聲,接著氣定若閒看著被控制住的男子。

  「你……你放開我……我告訴你,我有病的……若是你將我氣到,發病,你們可賠不起……」男子開始耍賴,「我……我頭好痛……」

  「將大叔攙扶到馬車上來,去,再去為其尋一名郎中。」林初棠看著大叔冷靜說道。

  大叔目瞪口呆,此人是一點也不怕惹事。

  林初棠接著說道,「大叔,你還需要什麼,口渴了?還是肚子餓了?你放心,官家來之前,在下定是將你照顧妥帖。」

  圍觀的忍不住哄堂大笑,這訛人不成踢到鐵板。

  「你鬆手,我的手臂疼。」男子又開始作鬧。

  「憐兒,去,給大叔揉揉。」林初棠手一招,他的貼身丫鬟走向那個男子。

  丫鬟當真聽話替他揉手臂,男子見自己耍賴撒潑皆不管用,只能任其控制心有不甘盯著林初棠。

  不到半個時辰,官府的人果然被驚動,見到官府的人,男子瞬間沒了氣焰,在眾人圍觀之下,林初棠和那個男子跟著官府的人一起去了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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