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棠和千里將麋鹿帶回山洞,他們將麋鹿處理後,將鹿肉烤熟,四人在逃亡路上總算吃了一頓飽餐。
有了此次打獵的經驗,他們休整一些日子,又重新調整趕路,走出大山,他們終於看到了村莊。
林初棠用打來的獵物為自己和幾個孩子換了幾身乾淨的衣裳,如此,他們才過得有點人樣。
長時間的逃亡,風餐露宿,幾人蓬頭垢面,林初棠愈漸粗曠的鬍渣,看著就像是山野土匪和三個小乞丐。
附近村民對他們皆是嫌棄,身上幾身乾淨衣裳還是找到一個瞎眼婆婆央求半天才換來的。
他已經能很好的適應環境變化,為了能夠攢到回去的盤纏,他們在村莊一處廢舊的茅草屋安頓下來。
他帶領幾個孩子將草屋修繕重建,然後,他帶著千里打獵,又教會萬山和霽禾辨別草藥,兩個小孩在他們打獵的時候能夠採集一些草藥,有時能採到名貴的草藥。
林初棠將多餘的獵物和草藥拿到市集上販賣,雖然,每次都只能賣一些微薄的碎銀銅板,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他們第一次掙到銀兩,林初棠去市集上買了米和油,還買了一些蔬菜,他們第一次吃到了一頓正常的飯菜。
看著一張破爛的木桌上擺放著最為普通的家常便飯,林初棠鼻子一酸,他們總算活成人樣了,再不是如同野人那般活著。
他們日漸在這個村莊熟悉,這裡的村民也開始接受他們,他們每日打來的獵物和採摘的藥材漸漸也比以往更加容易賣出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的生活逐漸穩定下來,三個孩子與村中的孩子們也能玩到一起,林初棠在養活自己和幾個孩子的同時,也攢下一些銀兩。
就在千里和萬山,霽禾三個孩子以為他們會一直在這裡安居樂業的時候,林初棠買下一輛馬車,他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他知曉三個孩子喜歡這個地方,林初棠想讓他們留在這裡,他說他可以為他們找一戶好的人家,讓他們過穩定的生活。
三個孩子一路與林初棠同甘共苦,根本不願意和他分離,林初棠說服不了他們,只有帶著他們一路同行。
林初棠帶著孩子們坐上馬車,繼續踏上歸途。一路上,他們穿越山川河流,經過了許多陌生的地方。
一直暗中跟著他們的司命和洛青鳶不知他為何還要繼續趕路,這段時日,他們在這個地方過得確實挺穩定的,再往前走不知又會遇到什麼危險。
林初棠也不能再回京城,他如今是逃犯,若是回去,必定還會被捉去大牢。
「這個凡人怎麼回事,他為何又要離開這裡,他想要去何處。」司命疑惑的望著林初棠的馬車。
洛青鳶默默看著已經越走越遠的馬車,她也想不明白,如今已經走出荒漠,逃離危險,他並沒有犯什麼殺頭大罪,官家亦不會浪費資源來通緝他們,在這裡安居樂業無疑是他最好的選擇。
他難道心中仍有不甘,還要回去找那個尚書報仇,還是想要回去對付三姨娘和林初墨,洛青鳶心中揣測。
司命回眸看向洛青鳶,「仙子,你還要浪費時間守著這個凡人,他不願過安定日子,無疑自己就在尋死。」
「司命如此沒有耐心嗎,他沒有做壞事,亦沒有薄情寡義,你我之間的賭約沒有結束,他做何決定是他自己的事。」洛青鳶冷冷丟下一句話,她化作煙塵消失不見。
司命無奈看著遠去的馬車,這個凡人倒是有些能耐,這樣一路,他倒是絕地重生。
洛青鳶隱身至林初棠的馬車,他與萬山和霽禾坐在馬車裡,千里在外面駕著車。林初棠手中握著空竹,他的目光停在空竹上面,表情複雜苦澀。
這個是自己在他小時候送給他的,多年來,他一直戴著,經歷這麼多苦難,他仍然沒有將此物弄丟。
他心中是不是一直記掛著自己,所以,他不願意安定下來,難道是想去尋自己。洛青鳶心中猜想,洛青鳶看著他鬍子拉碴,皮膚因為長期在外漂泊變得粗糙暗沉,滿臉的滄桑和憔悴。
洛青鳶內心深處特別痛苦,無法與他相見,他又如何尋得到自己,這個執念會不會害了他。
「哥哥,我們到底要到哪裡去?」霽禾仰頭望著林初棠,清澈的眼睛充滿無限的信任。
林初棠眼神黯淡下來,他望著手上的空竹特別迷茫,他一心想要回到京城,他想回去等洛青鳶,可是,她真的會回京城嗎,她能不能找到自己。
阿姐如今又是什麼境況,他們回去後,那個尚書大人會不會讓人再次逮捕自己,這三個孩子還會不會被自己牽連,一切都是未知數。
只是,不回去,他不甘心,他心中特別思念洛青鳶,哪怕只有很渺茫的希望,他都不想放棄。他也擔心阿姐的處境,他迫切想要知道阿姐怎樣。
「我……也不知……」林初棠回答的很模糊,霽禾,萬山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
林初棠沉默注視手上的空竹良久,車輪滾滾向前,不知命運的齒輪又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他們走了許久,行至一處荒山,眼見天快黑下來,正在林初棠以為他們今晚又會尋一個山洞過一夜的時候。
馬車前方亮起燈光,本以為荒山野嶺不會有人家,沒想到這裡居然有一座院落。幾人喜出望外,林初棠帶著幾個孩子敲開了這個看著簡單卻很乾淨的青磚瓦房的院落大門。
開門的是一個滿頭銀髮的老人,他拄著拐杖,眼睛已經眯縫成一條線,眼裡透出光。
林初棠拱手朝老人拘一禮,「爺爺,我與幾個弟弟妹妹趕路至此,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夜黑風高,無處安身,不知可否行個方便借住一宿?」
老人打量他們一番,然後,微微點點頭,「進來吧。」
「多謝爺爺。」林初棠帶著幾個孩子跟著老人走進屋中。
屋子不大,布置得非常整潔,給人溫馨舒適的感覺。屋內燈火通明,柔和的燭火灑遍每個角落,讓人感到溫暖和安心。幾間屋子圍成一個小院子,院子裡種滿花草樹木,綠意盎然,生機勃勃。微風拂過,陣陣花香,讓人心曠神怡。
老人將他們領進一間屋子,屋裡坐著一個阿婆,阿婆佝僂著腰背站起身。
「這個是賤內,老伴,這幾個孩子路過此地想借宿一晚。」老人咳嗽幾聲對老伴說道。
「婆婆~」林初棠和三個孩子異口同聲對那個太婆稱呼一聲。
「原是如此,孩子們,快進屋來坐,蝶兒,快給這幾位少年斟茶。」太婆異常熱情。
裡屋走出來一個穿著粉色布衣的年輕女子,她眉清目秀粉面玉琢模樣,身形消瘦,她端著茶水如是弱柳扶風那般走出來。
此女子眉眼帶笑,那笑清純中又極媚,林初棠和幾個孩子這段時日見過的人哪有如此標緻的人,深山之中,竟有如此出塵的女子,亦是稀見。
那個女子款款走向林初棠,她為其倒一杯茶水,眼波流轉看向林初棠,林初棠頷首客套示意。
他只是看一眼女子,便低下眉眼不再與她互視,女子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女子轉而又去給千里倒上一杯茶水,千里望著女子的容顏竟犯了痴傻。
「姐姐,你長得真好看。」千里不由自主夸一句,女子沒有回答,只是默默斟茶。
林初棠瞥一眼千里,他將注意力投向坐在面前的老人身上,「爺爺,這荒山野嶺,你們為何將家安在此處。」
老人抿口茶回應,「早年家中經歷變故,便將家遷至此處,我祖孫幾人在這山中清靜,倒也安生。」
林初棠環顧一下四周,或許他們也是有難言之隱,自己不也是流落之人,就算荒山野嶺有一處安身亦是天大的恩賜,林初棠經歷種種,便不再糾結這些事情。
「公子,你們要去何處?」那個倒茶的女子將茶水倒完以後,她將茶盤放到靠窗的位置,然後,目光投向林初棠,她的聲音婉轉動聽,又極富穿透力。
林初棠看她一眼,他望向窗外,沉默良久才回應,「回家……」
這兩個字異常沉重,他眸子裡閃過一絲晶瑩,目光很快又黯淡下來,他端起旁邊的茶杯輕輕吹一下抿一口。
那個女子扯著絹巾掩著嘴笑,她的目光停在林初棠身上,林初棠不知這個女子為何看著自己笑,他甚是奇怪。
茶水剛下肚,不知為何,眼前開始有些模糊,然後,腦袋開始變重,直接兩眼抹黑,一陣刺耳的笑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入耳中,接著他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