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丈夫保衛戰（4.5k）
「蠢貨！就憑你也想戰勝本王？」
鄙夷的冷哼從暴風海域傳來，上百顆猙獰的龍頭緩緩睜眼，一雙雙漆黑的豎瞳中流露出狡詐的目光。
一陣血肉蠕動之下，它身上先前破碎的鱗片飛速再生，被勝利之槍鑿穿的胸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和諸神相比，神怪知性有所不及，但體魄和自愈卻是強項。
而作為萬魔之祖，堤豐不僅擁有著屬於神怪的強大不死性，還兼具著神靈的智慧，其全盛時期，連宙斯都要小心應付。
不然的話，一個只知道無腦戰鬥的怪物，不可能成為差點單通奧林匹斯副本的煞星。
這也正是為了什麼，雅典娜看到堤豐暴露出神核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和波塞冬聯手的意思。
「看來宙斯和那個小子沒來？也好，本王且先賜你們一死，為吾之徵伐祭旗！」
與此同時，暴風海域之中的堤豐獰笑著張開布滿鱗片的手臂，近百顆腦袋仰頭髮出如雷霆、如人言、如獸吼的音節，一道道紅黑色神紋在百顆頭顱之前亮起運轉，如同不斷對焦的炮口。
下一刻，紅黑色的光紋向前方海面飛速擴散開來，奇特的共鳴激悅震盪，幾乎將近海鋪滿。
「嗤嗤嗤嗤！」
伴隨著那一道道紅黑色的神紋閃爍，猩紅色的魔力束如流星急雨般掃過海面上青銅一族的機兵、艦隊和機神，朝著星間都市山脈奧林波斯激射。
「轟轟轟轟！」
天災般的光帶之下，數以萬計的奧林波斯機兵、數位戰鬥型機神、百十艘深海戰艦、以及密密麻麻的輔助戰鬥單位那被瞬間撕碎，接連殉爆。
甚至，連那作為青銅一族母巢的星間都市山脈奧林波斯，也未能倖免。
那光帶清掃海面之後，帶著恐怖的餘威轟擊向金屬大陸中央的那座金屬山脈。
感到那其中蘊藏的威能，卡俄斯不敢怠慢，當即律動神核，與麾下殘存的青銅一族機兵和機神，共同發出肅穆的吟詠。
「混沌的卡俄斯，至上的朱庇特（宙斯），
遵從天命吞下眾神生命之道的王者，
最初和最終的雷光之本，地和星天之根，
其為萬物（青銅）存在的基石，榮光必將永遠隨身。
——一切皆為吾，一切皆為光！」
一道道星光從大地和島嶼上升空而起，宛如一條條璀璨的河流般，共同匯聚向星海之內的奧林波斯，化作一面星光閃爍的神盾，硬生生擋下了堤豐的強力一擊。
【神體結界】，集合了青銅一族現存力量，利用宙斯和神盾埃癸斯的原型體傳說，所創造出來的概念防禦，是極為強大的結界類存在。
理論上，參與到【調律】和【共鳴】中的青銅一族越多，【神體結界】的防禦力也就越強。
可是……
青銅寶座之上，那一頭銀髮，五官輪廓和宙斯有著七八分相似的奧林波斯之王【朱庇特】，摸了摸胸口那枚宛如心臟般律動的銀色金屬核，匯聚著星光的金色眸子俯瞰向自己所統治的青銅國度。
此刻，外圍的十座金屬島嶼有的濃煙滾滾，有的撕裂開來，有的被海浪吞沒，而內側的金屬大陸牆倒屋塌，到處都是機兵和機神們因超負荷運行而癱瘓崩潰的殘骸。
三成！為了抗下這一擊，青銅一族千萬年來積攢的底蘊，直接損失了三成！
照這樣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整個青銅一族就會被堤豐給團滅。
隨著海面上的青銅一族大軍損失慘重，大批的魔獸衝出暴風海域，直奔陷入半癱狀態的星間都市山脈奧林波斯，試圖為它們的魔祖啃開這塊攔路的龜殼。
面對著那不斷逼近的獸潮，青銅一族之王朱庇特（宙斯），或者說，以這副身軀和神名為軀殼，從星河中降臨的機神卡俄斯，眸中星光一閃。
頓時，外圍島嶼上的一位有著女性特徵的青銅機神身後亮起同款的光輪，手中有著麥穗雕飾的權杖，輕輕揮動。
「——汝乃躬耕之豐饒！」
在溫柔的神言中，點點的星光從天際灑落，仿佛降下了一場甘霖。
交戰雙方赫然看到，海面上碎裂的深海戰艦在那星光的澆淋下，重新拼合在一起，並逐漸消弭裂痕；青銅機兵和機神斷裂的肢體從海域中升起，再次與本體對接；而數以千計直接消融的廣域殲滅兵器和獸形機械造物，則宛如急速孵化的蟲群般，借著天空降下的創造和治癒權能，利用海水中富集的金屬元素，再度刷新和增殖。
轉眼間，它們已經成功占據海洋，填滿天空，成片的飛向洶湧而來的獸潮，和堤豐麾下的魔軍重新廝殺在了一起。
「這就是它們的能力？」
看著戰場上迅速完成爆兵的青銅一族，美杜莎咋舌不已，暗暗心驚。
「沒錯，自我增殖，自我複製，自我進化，這就是青銅一族的可怕之處，只要有足夠的資源，它們的數量甚至在短時間內填滿整個神代！」
雅典娜沉聲回答，望著海上那遮天蔽日的金屬冷光，目光一陣幽幽閃爍後，緩緩開口。
「起初，經歷了神戰和災變後的大地一片荒蕪破敗，以金屬為材料，不懼高溫嚴寒的青銅一族被當做改造環境和重塑文明的工具而創造了出來，比如以宙斯為原型的機神負責操縱天氣，改善氣候；以德墨忒爾為原型的機神負責改良土壤，重新培育植物；以阿爾忒彌斯為原型的機神負責狙殺作亂的魔獸，抹除災變的誘因……
但後來，它們在不斷的進化中，不僅孕育出了高度的知性，甚至還妄圖盜用神名，竊取神力，進而謀奪諸神的權柄。基於這種僭越，宙斯才將它們毀滅，這是數次滅世中，我覺得宙斯唯一做對的一回。」
美杜莎聆聽著這段青銅時代的秘辛，眸中若有所思。
青銅一族的毀滅除了僭越之外，還有它們本身可怕的增殖和複製能力，一旦任由它們肆無忌憚地發展，壯大族群。
那麼，整個神代世界的資源都有可能被青銅一族消耗殆盡。
而且，它們在這繁衍和進化之中，不僅沒能向諸神提供信仰，甚至創造了自己的神靈，想要進而奪取諸神的權柄，這種膽大包天的行徑，自然那不會被諸神所容。
「那我們怎麼辦？不去幫忙嗎？」
美杜莎指了指海面上不斷廝殺的金屬狂潮和堤豐魔軍，向一旁的雅典娜小聲詢問。
雅典娜瞥了眼掩埋在廢墟中的某個身影，嬉笑著開口。
「別急嘛，咱們的海神陛下還沒上場，豈有我們獨占這種高光時刻的道理？」
好歹也是一位不朽的主神，即便被堤豐陰了一把，最多也就傷筋動骨的地步，這位海神陛下遠沒到半死不活的地步。
而他寧願被埋在石頭下面，也不肯登場，多半是幹大事而惜身的老毛病又犯了，不敢和明顯更強一籌的堤豐正面交鋒。
不過，雅典娜倒也不急。
反正有海岸牆和青銅一族的大軍在前面擋著，天就算要塌下來，也不會先砸到她們頭上，看誰耗得起。
而此刻，暴風海域上的魔祖堤豐眼見放出的獸群被趕了回來，不由大為惱怒，再度張開巨口，瘋狂吸收著周圍的的魔力因子，將其化作一道道猩紅的光帶。
看到這熟悉的場景，首當其衝的機神卡俄斯頓感心核顫動，忙回頭向身後的海岸牆低吼。
「波塞冬！還不幫忙？沒了我族的支撐，你和你的海神殿也休想有好下場！」
那機械性的聲音，居然罕見地孕育出一絲人性化的惱怒。
聽到那指名道姓的呼救，波塞冬再也藏不了了，只好裝出一副剛剛緩過神的模樣，硬著頭皮衝出碎石，和機神卡俄斯一同對抗魔祖堤豐的進攻。
此時，雅典娜也中止了休整，轉頭看向身旁的美杜莎。
「走吧，我們也該上場了。逼得太狠，難保那我海神陛下不會臨陣脫逃。」
「不等其他主神了嗎？」
美杜莎回望向海岸牆後的星羅棋布的城邦，向自家主神不解地詢問。
按照最初的預案，一旦發現敵情，參與戰神山會盟的諸神和城邦，都有增援盟友的義務。
正常來說，這麼久的時間，他們也該趕來了。
「別等了。」雅典娜擺了擺手，輕聲回應，「我讓他們去了色薩利。」
「色薩利？」美杜莎微微一坑，神色有些茫然，「去那裡做什麼？遭受襲擊的不是海岸牆這邊嗎？」
雅典娜曲指彈在美杜莎光潔的額頭上，沒好氣地反問。
「事以密成，言以泄敗。這位魔祖一路大張旗鼓地從混沌海域出征，橫穿整個俄刻阿諾斯之海，準備以此登陸，攻上奧林匹斯。先不說這條路的成功率是多少，你覺得這種招搖的做派像是它的風格嗎？」
美杜莎揉了揉微紅的額頭，幽怨地看了眼一言不合就動手的自家主神，腦內混亂的思緒隨著這物理上的點撥，漸漸醒悟了過來。
「您是說……佯攻？」
「那它的目的呢？」
「以此為誘餌，牽制住斯巴達、科林斯、邁錫尼等沿線城邦的精銳和神靈！然後趁著後方空虛，我們首尾不能相顧，一舉攻下色薩利！」
美杜莎一邊皺眉沉思，一邊認真交出答卷，隨即恍然大悟地看向了身邊的雅典娜。
「所以，真正的主戰場，不在海岸牆，而在色薩利！難怪自始至終都沒見您緊張過……」
雅典娜輕輕點頭，眸子中一片深邃。
「局勢尚未明朗之前，我們只需守好海岸牆就行。畢竟，相比於在眼前的威脅，或許來自背後的毒牙才更加致命！」
美杜莎雖然很認同自家女神的判斷，但也忍不住小聲嘀咕：「那也不用把可以幫忙的奧林匹斯諸神直接調走啊。」
「笨！」雅典娜冷哼一聲，當即給了這個從神腦袋上一記狠狠地暴栗，沒好氣地開口道，「既然佯攻已經開始了，你覺得主攻還會遠嗎？如果我猜得沒錯，巨靈一族多半已經在色薩利展開行動了，要是等我們臨時抽調兵力支援，鬼知道那邊守不守得住！」
「哦哦，原來是這麼回事。」
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美杜莎一邊揉著腦袋，一邊頗為崇拜地看向自家的這位主神。
走一步算十步，雅典娜大人不愧是智慧的化身，想的真周到！
然而，看到美杜莎那眼眸之中的敬佩，雅典娜卻有些意興闌珊。
果然，聯軍一方能跟上她的思路和節奏的人，也就只有那個小混蛋了。
隨著兩位女神和海岸牆上的守軍，共同向俄刻阿諾斯之海展開攻勢，支援陷入苦戰的海神殿和青銅一族，雅典娜扭頭看向身後色薩利的方向，喃喃低語。
洛恩，真正的博弈開始了。
但願這一次，你依舊能贏，千萬別讓我，別讓我們所有人失望……
~~
與此同時，色薩利。
聽到動靜，走出帳篷的洛恩，看向俄刻阿諾斯之海上不斷交錯衝擊的以太洪流和斑斕極光，深深皺眉，當即向隨行而來的兩位女神沉聲開口。
「堤豐和他麾下的魔軍已經出動了，赫拉，你和忒提斯立刻出發去色薩利近海，與赫柏匯合後，然後立刻組織人手前去疏通航道，接應涅柔斯一夥！」
「好！」
赫拉果斷點頭，自然明白洛恩如此安排的用意。
堤豐出動，也就意味著俄刻阿諾斯之海上不再安全，前來投誠的涅柔斯一夥很有可能在路上被堤豐和他麾下的魔軍盯上。
為了保險起見，己方自然不能幹等三天的會盟，需要提前和他們對接。
而鑑於目前的海上航路充滿了危險和不確定，單憑赫柏和忒提斯兩人，難免勢單力薄。
以防萬一，自己需要一同前往。
但這樣一來……
赫拉看向自己的小情人，臉上流露出一絲擔憂。
「只是你一個人守在色薩利……」
「不用擔心，援軍已經在路上了。」
洛恩輕輕擺手，微笑地看向陷入激戰的俄刻阿諾斯之海，抬手指著天際閃爍的幾道神性光紋，沉聲解釋。
「你們看，過了這麼長時間，海上參戰的只有雅典娜和波塞冬幾位神靈的氣息。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剩下的奧林匹斯諸神不可能感應不到，既然他們不在俄刻阿諾斯之海，肯定是接到了指示，向另一處戰場靠攏。」
「色薩利！」
赫拉心領神會地吐出答案，腦內泛起的一絲不安，隨之消散，而後果斷召出孔雀戰車，帶上養女忒提斯，火速奔向色薩利近海。
隨著戰車駛入星空，忒提斯看向地面上那朝著俄刻阿諾斯之海眺望的自家丈夫，喃喃低語。
他和雅典娜還真是合拍，這麼輕鬆就能猜出彼此的心思。
但短暫的失落之後，戰車上的忒提斯攥緊粉拳，一股前所未有的好勝欲在心中升騰。
不過，這是我的丈夫，我可不會這麼輕易認輸，將自己的所愛拱手讓人！
頭一次，平和的忒提斯如此不想逃避，如此不願低頭，如此渴望贏下一場較量。
「母親，既然雅典娜讓各城邦的主神向色薩利靠攏，那就證明堤豐和他麾下的魔軍多半只是在俄刻阿諾斯之海一線進行佯攻，色薩利才是他們真正想要奪取的地方！
時間緊急，我們必須儘快和涅柔斯等海洋神靈匯合，並在色薩利近海構築防線，以應對接下來的衝擊。
所以，請您快點，越快越好！」
聽到養女肅穆而認真的提醒，赫拉心頭一凜，當即將體內神力逼發到極致。
兩隻拉動青銅戰車的孔雀化作迅捷的流光，劃破深沉的夜幕，如隕星般墜向色薩利近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