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艱難的訓犬工作
中庭，石南島。
一汪碧綠的深潭隨風漾起微痕，明媚的陽光灑在宛如一粒塵沙的孤島上，帶來慵懶的暖意。
洛恩靠坐在樹蔭下一塊平整的石頭上，悠閒執竿垂釣。
「嘩啦！」
伴隨著清脆的出水聲，一條肥碩的河魚被甩上岸，掉在一片青綠的草地上接連撲騰。
「怎麼又吃魚？咱最近聞到魚腥味都想吐。」
赫蘿折下一根樹枝，蹲在地上撥動那那條生命力頑強的水產，一對棕色的狼耳毫無精神地趴了下來，單手托著變形的香腮，一臉不情願。
「還不是你偷喝完我的酒就拆家，把之前儲藏的食物都敗壞一空？」洛恩冷哼數落，隨即斜眼看向身後的不孝女，「不是讓你在神殿禁足嗎？怎麼又跑出來了？」
聽到那不善的語氣，赫蘿感覺到自己的屁股似乎在隱隱作痛，不由脖子一縮，連忙撲上去摟住飼養員的脖子，親昵回答：
「這不是想您了嗎？」
洛恩面無表情地從魔法陣圖中抽出化作枯枝的魔劍萊瓦汀，幽幽看向身後的赫蘿：
「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在家法的威懾下，赫蘿的小身板一抖，無奈訕笑著坦白：
「老爹，關禁閉太折磨狼了，呆在那種小小的房子裡就跟坐牢一樣！要不咱們換個懲罰方式？」
「你想怎樣？」
「讓我進地里幫忙？」
赫蘿回望向身後，只見微風吹過田野上的麥茬，蕩漾起金黃色的波浪，美不勝收。殘留的麥香瀰漫進鼻翼，更是讓她心曠神怡。
和在神殿關小黑屋相比，她自然更喜歡趴在田野里曬著午後的陽光，嗅著麥粒和植物的清香。
畢竟，以她尊貴的身份，那些凡人哪裡會真的讓她下地操勞。
到時候無聊的話，還可以突然竄出來嚇一嚇路邊的人類和野地里的兔子，玩累了再跳進湖裡洗澡，這種日子才叫生活嘛。
隨著腦內湧現出的美好幻想，赫蘿的眸中浮動著狼性的狡詐，身後的尾巴不自覺地歡快搖動。
然而，不屑的冷哼隨之傳來：
「想得美！這個時間點地里的活都差不多忙完了，放你出來幹嘛？享福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藉機出去撒歡！」
美好的幻想被冰冷的現實擊碎，赫蘿頓時耷拉下腦袋，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
但洛恩早就對這個不孝女的秉性知根知底，絲毫不為所動：
「立刻回神殿呆著，不夠三個月，不許出來！」
噬神之狼芬里爾，這丫頭可不是什麼純潔無辜的小白花，表面看似無害純淨，骨子裡卻有著狼性的桀驁和狡詐，屬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類型，如果不嚴加管束，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亂子。
也正因如此，洛恩這個老父親兼飼養員才會通過各種形式，對赫蘿進行潛在的馴化，磨一磨她的性子。
而神殿除了用來關禁閉之外，還是信仰之力最為濃郁的地方。
人類目前在各地進行的豐收祭，往往蘊含著對於美好生活的願景。這股力量不僅能夠能夠加快赫蘿的成長，還可以讓她逐漸洗去【魔狼】的凶性，進一步擁抱【賢狼】的神性。如果順利的話，未來的赫蘿或許真的可以融合德國等地的民俗傳說，成為另一種形式的豐饒與生命之神。
可以說為了身後的不孝女，洛恩這個老父親沒少在背地裡花心思。
而聽到老父親的命令之後，赫蘿縱然滿心不情願，也只是乖乖地扭頭返回神殿。
嗯，還算聽話。
洛恩滿意頷首，看著湖中被拉下的浮標，心情更加愉悅，不由抖動手腕，準備釣起新上鉤的漁獲。
「砰！」
然而伴隨著一聲巨響，湖面濺起高高的水柱。某個衝進湖裡的嬌小身影雙手各自從水下撈出一條活蹦亂跳的河魚，得意洋洋地舉過頭頂。
「老爹，我幫你抓魚吧！我抓的多！」
此時岸上，被湖水淋成落湯雞的洛恩抬手扒拉下頭頂的水草，隨後抄起地上斷成兩截的魚竿，臉上的笑容逐漸扭曲：
「好好好，你今天哪都不用去了……」
聽到那溫柔的語氣，湖裡的赫蘿應激地豎起耳朵，慌忙丟下手裡的河魚，抱著屁股沖向對岸。
「站住，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岸上的洛恩陰森冷笑，準備再次賞給自家不孝女一頓竹筍炒肉之際，天空風雷大作，一顆金黃色的流星穿過阿斯加德邊緣的彩虹光膜，射入雲霧繚繞的華納海姆，爆發出劇烈的轟鳴和威嚴的怒吼：
「外來者，你們要戰，那便戰吧！」
作為以世界樹為材料而打造的神造兵裝，岡格尼爾又名【大神宣言】，在其落下之時，奧丁那賦予其上的聲音也通過世界樹的根系傳達至九大國度的每個角落。
此時此刻，聽到這迴響的洛恩轉過身，幽幽看向從天空墜落的彩虹光帶。
一隊全副武裝的仙宮守衛，手持金色的捲軸，快步上前：
「洛基大人，華納人派來特使對我們宣戰了，陛下希望您立刻返回阿斯加德，和他一起出征！」
「好，我知道了！」
洛恩接過捲軸，嚴肅點頭。
而聽到動靜的赫蘿不知何時繞了回來，掰著指頭，一副躍躍欲試的開口：
「老爹，你要上戰場？和那些華納海姆的外來者干架對吧？要不帶上咱？咱超厲害的！」
洛恩斜了臉蛋因興奮而通紅的赫蘿一眼，隨即微笑地看向前方傳訊的仙宮守衛：
「你們先回去，我辦完點私事，馬上就到！」
嗅到氣氛不對，守衛們果斷轉身回撤。
隨即，獲得了私密空間的洛恩，扭曲的笑容透著絲絲的陰森：
「這下，沒人打擾我們了。」
赫蘿嗅到那猶如實質的殺氣，臉色大變，立刻想要逃跑和求饒。
但兩截折斷的魚竿如雨點般落下，將她瞬間放翻在地，為她那多災多難的屁股帶來鑽心刺骨的疼痛。
「啪啪啪啪！」
幾乎甩出殘影的魚竿奏出急促而激昂的樂章，無論是力道，還是速度都比以往迅猛數倍，引得赫蘿慘叫連連。
但洛恩絲毫不為所動，甚至又加重了幾分力道。
他馬上就要出征了，和華納神族的這一仗還不知要打多久，為了讓赫蘿在他上戰場的日子裡老老實實呆在神殿，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把她揍個半死。
所以，打是親，罵是愛，情到深處死里踹。
爸爸我啊，這可都是為了你著想！
不知是否感受到了那份良苦用心，赫蘿的慘叫無形中更響亮了幾分。
~~
數個小時後，一道神清氣爽的身影穿過彩虹橋，來到了阿斯加德。
此時，整個仙宮都充斥著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艘艘由矮人打造，銘刻著盧恩符文的戰船在城外雲集，大批全副武裝的守衛出城列隊，陸續登上戰艦。
「回來了？」
身著金甲，頭戴角盔，手持永恆之槍的奧丁，策馬奔來，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洛恩點了點頭，隨即從侍衛手中接過托盤，換上了頗具仙宮特色的黑色戰服，與奧丁一起跟著最後一波仙宮守衛完成登艦。
「出發！」
伴隨著奧丁的一聲令下，船身的盧恩符文閃爍亮起，一艘艘杉木戰船在光紋的浮動中升空，陸續駛入連結華納海姆的彩虹橋。
穿過濃密的雲海和繚繞的霧氣，仙宮的艦隊成功抵達一處開闊的平原之上。
此刻，華納海姆的大軍也已經在另一側集結，無論是軍隊的數量，還是神性的氣息都絲毫不弱於阿薩神族。
由於尚處於原始的神話時代，雙方十分講究武德，不僅提前約定了戰場，還耐心等待彼此結陣準備。
當然，也有可能只是想借這個機會，以堂堂正正之師擊潰對手，讓對手完全拜服，為接下來的融合與吞併做準備。
甲板上身為陰謀之神的洛恩，一邊用最大的惡意揣測對手的目的，一邊等待著這場神戰的開啟。
當仙宮大軍完成了集結和備戰，奧丁便毫不客氣地投出手中的永恆之槍。
金色的流光划過阿薩大軍的頭頂，一枚枚在空氣中浮現的盧恩符文如雨點般墜落進軍陣之中，融入阿斯加德人的體內，為士兵們提供神性的加護，讓他們獲得近乎刀槍不入的力量。
但對面的華納神族也不甘示弱，曾經和奧丁交過手的光明者古爾薇格揚起魔杖，施展自己最擅長的賽德巫術，和大批同樣著裝的女祭司構建出龐大的生命力場，將不死的權能賦予了華納神族全體。
下一刻，對上視線的雙方不約而同地下達了進攻的命令，阿薩神族和華納神族的大軍如潮水般沖向彼此，在這這片開闊的戰場上展開了北歐神代中的第一場大規模神戰。
作為土著，以及北歐神代目前的支配者，奧丁麾下不僅有阿斯加德組成的神族大軍作為主力，還有擅長魔法和弓箭的光明精靈，以及擅長鍛造和研發的矮人做僕從。
隨著戰爭的號角正式吹響，光明精靈的魔法和箭矢、矮人操縱的重炮和巨弩、以及阿薩神族的投槍和戰斧，如流星急雨般落向華納神族的陣營。
猛烈的攻擊落下，瞬間放倒了第一批衝上來的華納神族。
但轉眼間，那些被斬斷手臂，洞穿胸口，轟碎頭顱的華納神族戰士便冒著綠光，搖搖晃晃站起，血肉和斷肢重新吸附到身體上，飛快完成再生。
奧丁也被勾起了腦內不太美好的回憶，當即黑著臉下令作為主力的阿薩大軍出動。
一個個武裝到牙齒，被盧恩符文所加護的金甲士兵向前衝鋒，如同一把鋒利的尖錐，鑿進華納大軍的陣營中。
隨著武器的揮砍，以及神力的激射，周圍的華納戰士如同被鐮刀划過的麥子般紛紛倒地。
但他們雖然在力量上稍遜一籌，卻有著近乎不死的能力，只是須臾便重新站起。
悍勇的阿斯加德人毫不客氣地再次動手，將衝上來的敵人成片放倒。可他們很快發現，無論砍頭、斷臂、剖腹，都無法將對手徹底殺死。
甚至，有些只剩下骨架的華納神族的戰士，還能從容地從地上撿起掉下的臟器和眼球，拍了拍塵土，重新裝進體內。
那獵奇的場面，就連見慣了血腥的阿薩戰士都忍不住胃裡冒酸水，後方有著些潔癖的光明精靈們更是個個臉色發白，低頭大吐特吐。
此時戰場上，一方的阿薩戰士悍勇無比，很難被殺死；另一方的華納戰士頑強無比，怎麼也殺不死。
因此，這場聲勢浩大的神戰，漸漸步入了僵局，甚至還染上了一絲和血腥不協調的滑稽感。
這該死的賽德巫術！
奧丁的臉色黑如鍋底，當即揚起手中的永恆之槍，發動世界樹的大權，想要摧毀古爾薇格構建的生命力場。
然而，他卻發現效果微乎其微。
「戰場是他們選的？」一旁的洛恩幽幽詢問。
奧丁點了點頭，臉色更黑了。
此刻，他哪還不明白華納神族在這段時間裡並沒有閒著，她們吃了一次虧後，痛定思痛，逐漸完成了對整個華納海姆的神性侵蝕。
現在，世界樹的大權很難在這種環境限制古爾薇格的賽德巫術。
而自己卻後知後覺，一頭扎進了華納人的套子裡。
「打仗是門藝術活，下次開戰前多動動腦子。」洛恩拍了拍奧丁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勸告。
和希臘那些體系成熟，需要反覆玩心眼的一場場城邦戰爭和大型神戰相比，北歐的這場神戰還太過原始。
畢竟，在這片孕育了狂戰士和維京海盜的土地上，向來缺乏計謀和戰略的土壤。
即便奧丁飲下了智慧之泉的泉水，也無法平地起高樓，讓他的統軍水平上升到軍神的地步。
總之，還是太嫩。
好在作為北歐世界中為數不多的聰明人，奧丁多少有些虛心受教的風度，暗暗將洛恩的提醒記在心裡後，揚起手中的永恆之槍，鎖定華納陣營中那熟悉的氣息，奮力投擲。
既然無法破除賽德巫術所形成的生命力場，那就先把古爾薇格那女人幹掉，讓她無暇顧及戰場。
「當！」
然而，一道金色的威光同樣從華納陣營中激射而出，硬生生將永恆之槍撞飛。
隨即，兩道失去目標的流光各自飛入主人的手中。
看到那手握黃金之劍，背負潔白天鵝羽翼的熟悉身影，翩躚立於半空，洛恩唇角揚起。
女武神芙蕾雅！
「老規矩？」
「一人一個！」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縱身而起，沖向戰場上各自的對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