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我最喜歡看女人打架了
中庭世界，鐵森林。
這是人類世界和巨人國度的邊界，一棵棵由始祖巨人尤彌爾眉毛所化的巨樹紮根在皚皚的雪原上，冷硬筆直，通體漆黑，宛若由鐵汁澆鑄而成的一座長矛叢林。
咯吱~咯吱~~
多年的積雪發出沉悶的響動，一道道高過樹梢的巍峨身影在鐵森林中穿行。
他們大多有著冰藍或棕褐兩種膚色，用一塊簡陋的獸皮遮住下身，以樹幹、冰杖、石棒等原始的材料作為武器，邁著沉重的步子，朝著那座圍繞鐵森林而建的冰牆推進。
霜巨人和山巨人！好多！
冰牆之上，數百名奉命在此駐守的維京戰士和神殿祭司微微探出腦袋，透過牆垛看到一個個傳說中的怪物正越過鐵森林，朝著防線走來，紛紛如臨大敵，緊張地架起槍盾，吟詠神文。
作為諸神的創造物，他們幾乎是聽著仙宮版本的創世神話長大的。
傳說，連神祖布利和神王包爾都死在了巨人們的手中，無數的生命都被他們殘忍殺死，被他們當做食糧充飢，一旦讓這些怪物越過防線，後方中庭世界的那些村莊和人類，結局可想而知。
意識到自己肩上扛著的使命，戰士和祭司們強壓下本能的恐懼，鼓足勇氣向牆外走來的巨人們扔出投槍，射出咒彈。
然而，那孱弱的攻擊打在巨人們身上，只是讓他們的腳步微微停頓，甚至無法有效攻破他們身上的岩石角質和冰霜寒氣。
望著冰牆上徒勞反抗的一個個渺小生物，巍峨如山的巨人們哄然大笑。
這支名為「人類」的族群，不久前才被奧丁在中庭世界創造出來，他們不僅數量有限，體格也遠遠遜色於阿薩諸神。對於更加強力的巨人來說，他們簡直就和地上螞蟻一般，隨便動一動手指，就能輕鬆碾死一片。
所以，【人類】根本沒資格成為巨人的對手，更不值得他們集結十萬大軍，認真對待。
而只要越過這道形同虛設的冰牆，抵達中庭世界，就能藉助彩虹橋，向仙宮阿斯加德發起進攻。
那些騎在他們巨人頭上的阿薩神族，才是此次出征的真正目標。
當然，在主菜上桌之前，先嘗嘗用點點心開胃，倒也不錯。
正當巨人們獰笑著掄起手中的巨樹、石斧、冰槍砸向前方，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賞血肉爆開的美妙景象之際，一束斑斕的彩虹光帶從天而降，強大的威能瞬間將逼近冰牆的巨人轟成了一地的斷臂殘肢。
光輝散去，一位全副武裝的美貌女神現於塵世，她屈膝半跪在布滿繁密咒文的焦黑深坑中，手持劍盾，一對潔白的天鵝羽翼在背後輕輕舒展，如同一朵盛開在雪原之上的高嶺之花，神聖而不可侵犯。
「來了，是仙宮的援軍！」
牆上劫後餘生的維京戰士和神殿祭司們探出身子，望著危機關頭出現在眼前的女神，不由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士氣大振。
相反，蒙受了不少的損失的巨人，則勃然大怒：
「幹掉這女人！」
看著四周越過雪地和屍骸，咬牙切齒撲向自己的巨人，以及還未完全穩固的彩虹橋，芙蕾雅的嘴角不禁抽了抽。
自己下的黑手，卻先把她扔到戰場背鍋，人渣！
雲端之上，洛恩無視了芙蕾雅充滿怨念的目光，微笑著揮了揮手。
雖然這女人有些急智，知道抱他的大腿，混進了前往中庭的隊伍里，避開了奧丁的遷怒。
但既然是戰俘，那就老老實實地當帕魯，別想著只是出工不出力。
畢竟，他冒著得罪奧丁的風險保下芙蕾雅可不是因為什麼聖母心發作，而是要發揮出耗材的最大價值。
作為華納一族的女武神，以及剛調教出成果的目標，讓她就這麼被祭天了，未免太過浪費。
相比之下，把她扔到中庭的戰場上砍巨人，間接為阿薩神族的大業發光發熱才更加有價值。
而關鍵時刻，還可以拿她華納神族的身份，在巨人一族和華納神族之間埋下顆釘子，為未來離間雙方關係提前做準備。
到時候，嫌疑變成了既定的事實，被華納神族和巨人一族雙方記恨上的芙蕾雅，也只能跟著他這個【主人】一條路走到黑。
此刻，同樣意識到這一點的女武神，一邊招架落下的巨型武器，一邊澀著嗓子低聲辯解：
「下殺手的人在還在天上，不關我的事……」
然而，巨人的性情向來以暴躁無腦著稱，哪裡聽得進一位神靈的辯解。
相反，在血腥和憤怒的刺激下，他們揮舞起巨樹、石斧、冰槍等武器，瘋狂砸向這出現在戰場的敵人：
「幹掉她！」
眼見交涉無果，周圍的巨人越聚越多，天上的彩虹橋也只是籠罩住冰牆，遲遲沒有派出新的人手，芙蕾雅心知這是某個混蛋在逼她站隊，只能將心一橫，無奈拔劍。
嗤嗤嗤嗤！
如同瀑雨的金色劍影裹挾著爆鳴的以太向前方斬切，如一顆顆重磅航彈般將衝上來的巨人轟得人仰馬翻，血肉橫飛。
見此情形，洛恩滿意點頭。
歡迎上車，華納一族的女武神閣下。
而既然已經達成了栽贓陷害和逼上梁山的目的，洛恩也不再繼續作壁上觀，揮手全面打開彩虹橋。
一道道流光從斑斕的漩渦中衝出，在天空錯落分布，具現出一艘艘浮空戰船的巍峨輪廓，粗獷嘹亮的高歌在戰場上迴蕩：
「我們來自冰雪之地
來自黑夜太陽和溫泉噴發的地方
眾神之錘將推動我們的船隻到新的土地
為了爭奪部落歌唱哭泣瓦哈拉
黃金之宮，眾神之所
我來了！」
一個個全副武裝的阿薩戰士們伴隨著虹光的閃爍，成編制地降臨在戰場上，絲毫不懼數倍於自己的敵人。
為戰爭而生，為榮譽而死，是阿薩神族逐漸形成的觀念。
死亡無法讓他們畏懼，因為大神奧丁會引領他們的魂靈，進入金宮，受肉重生。他們在此把酒言歡，相互比拼技藝，直至世界的永恆。
「不朽！不朽！不朽！」
近乎嘶啞的怒吼中，阿薩戰士們紛紛爆發神力，雙目充血，肌肉賁張，體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數倍，體內的戰意和瘋狂肆意流涌，向進犯中庭世界的巨人們發起反衝鋒，手上的劍盾、長槍、戰斧等武器斬斷一個個巨型怪物的手腳和頭顱，以血腥來昭告他們的勇武。
「吼！」
在血腥的刺激下，約頓海姆的霜巨人和山巨人們如一隻只未開化的野獸發出憤怒的咆哮，密密麻麻地從鐵森林深處湧出，抓起落單的阿薩戰士，扯碎其脊骨，踐踏其腦顱，以最兇狠和凌虐的姿態，向他們的仇敵宣布，誰才是這片冰焰土地上的真正主宰。
雖然憑藉著龐大的數量和強橫的個體實力，巨人們很快占據了上風。
但奔赴這片戰場的，可並不只有阿薩神族的戰士。
「【】！」
盧恩符文形成的保護三角頓時從地面亮起，構築出三面交錯的防禦術式，彈開巨人們落下的攻擊。
同時，齊聚在冰牆之上的人類祭司和戰船甲板上的光明精靈魔法師們高唱神言，將恢復、強力、迅捷、敏銳、直感等等增益類咒術，施加在阿薩神靈和人類戰士的身上，各種光環瘋狂迭加之下，幾乎將戰場前沿的守衛們武裝成了一個個人形坦克。
幾個自恃蠻力的巨人不信邪，咣咣噹噹地砍下去，不僅沒能傷到那些渺小生物分毫，反而將自己簡陋的武器震得粉碎。
「【】、【k】！」
緊接著，代表神言、火焰和光明的盧恩符文在上空浮現，隨後朝向鐵森林的巨人們轟炸，使得那些怪物們陣腳大亂。
與此同時，來自亞爾夫海姆的光明精靈射手，手握弓箭，將刻有神紋的利箭精準射向幾名想要重組陣型反擊的巨人頭領，密集的箭矢幾乎將他們插成刺蝟。
而來自來自尼達維勒的矮人們，也操縱著浮空戰船，灑下火油，激活魔法矩陣，瘋狂朝著地面轟炸。
面對著強大的地對空火力和各兵種的有效配合，在戰術上被降維打擊的巨人們一時間懵了，不由節節敗退。
「鋒矢陣型，進攻！」
伴隨著洛恩揮手下達命令，仙宮守衛紛紛聚集在芙蕾雅周圍，以這位華納女武神為箭頭，趁機向前平推，準備擴大戰果。
這混蛋……
芙蕾雅回頭瞪了一眼，只能默認了自己阿薩打手的事實，帶領著仙宮守衛們沖向鐵森林中的巨人大軍。
事情到了這份上，這條賊船她不上也得上了。
幸好來的是中庭，要砍的是約頓海姆的巨人，這對她這個華納女神來說沒什麼心理負擔。
畢竟，這是戰場，又是對面先動的手，總不能讓她坐以待斃吧？
芙蕾雅一邊自我安慰著，一邊揮動著手中的勝利之劍，憑藉強悍的戰鬥力將一眾攔路的巨人砍翻在地，仙宮守衛們則果斷跟進，一步步清剿著深入鐵森林的巨人。
然而正當前方捷報頻傳之際，清脆冷冽的沉吟從鐵森林深處傳來。
「【】！【】！【】！」
陰冷的風暴吹息橫流，席捲過前方深入數百名的仙宮守衛，毫不留情地將其凍結為一具具凝固的冰雕。
「咔嚓！！」
下一刻，冰藍色的血液瞬間刺破仙宮守衛的血管和肌肉，使得那一具具凝固的軀殼猛地碎裂開來。
泛紅的冰渣滾落向四周，如同滿地的水晶碎片，折射出瑰麗的光澤。
但裡面封凍的血肉碎塊卻充滿著獵奇感，讓阿薩戰士們不寒而慄，下意識停住了進攻的腳步。
巨人中的施法者？還掌握了比較完整的盧恩符文？
洛恩眼眸一眯，循著魔力的流動，看向源頭。
只見一位紅瞳紫發，腳踏雪靴，身高兩米的女人手持岑木所做的小巧魔杖，巍然佇立在潔白的雪地之上。
那身紫白色的戰鬥獵服略顯凌亂，魔獸皮毛織就邊襯上更是幾乎被鮮血染紅，金屬的甲片縫隙中隱約可見血肉的碎末，配合著小巧的身姿和清冷高傲的氣質。
說是巨人，更像是一位女神。
巨人和神靈的混血？
洛恩皺了皺眉，沉聲詢問：
「她是誰？有人認識嗎？」
「斯卡蒂，她是山巨人之王夏基的女兒，因強大的冰雪的權能和魔法天賦，被巨人一族奉為冬神和獵神。」
飛船甲板上幾名來自矮人國的矮人工匠，瓮聲瓮氣地回答，看向戰場上那位混血女神的目光充斥著絲絲畏懼。
矮人所在的矮人王國尼達維勒和巨人所在的約頓海姆接壤，加上矮人們善於挖礦和開洞的種族天性，因此他們經常四處尋找礦山，挖掘地脈。
因此，他們也就不可避免地和山巨人一族打交道。
在一次次的兩族衝突中，寒冬與狩獵之神斯卡蒂憑藉著自己強悍的戰鬥力，幹掉不知道多少矮人一族的精英，在矮人中幾乎是能止小兒夜啼的恐怖存在。
洛恩聽著矮人們略帶驚悚的描述，目光漸漸變得微妙。
山之巨人王夏基，冬神斯卡蒂，這兩位他雖然現在不認識，但未來可是無比熟悉。
因為在未來，兩人一個是被他（洛基）坑死的對象，一個是他（洛基）的緋聞情人。
作為山之巨人，夏基不似普通巨人那般樸實，精通咒術和變形，一直覬覦阿斯加德聖園中的青春果實和美麗的青春女神伊澄。
在某一次，夏基尋找到機會抓住了洛基，脅迫這位詭計之神，幫他騙出伊澄，自己則隨後化作禿鷲，將青春女神和青春蘋果一併擄走。
當阿薩諸神開始衰老，他們才意識到事情不對，於是抽絲剝繭的追尋下，將從犯洛基抓了起來。
青春果實對於阿斯加德眾神來說，是維持神力和永葆青春的根基，絕對不容有失。而青春女神伊澄則是養護神樹，被命運三女神默許摘取青春果實的唯一人選，同樣對阿薩的神權至關重要。
面對嚴詞審訊，案犯洛基只好招供。
而為了將功補過，他也只能穿上從愛神芙蕾雅處借來的「天鵝羽織」，化為一隻小鳥，趁夏基外出狩獵時，將青春女神伊澄變成一顆核果藏在身上，一路向阿斯加德逃亡。
然而，夏基窮追不捨，最終在貪慾的驅使下，越過約頓海姆的邊境，一路來到在阿斯加德城塞前，被阿薩諸神設計燒死。
得知父親身死後，斯卡蒂大怒，全副武裝打上了阿斯加德，阿薩諸神忌憚她的勇武，希望與她和解，於是打賭只要能讓這位不苟言笑的冰雪女神，大笑一場，雙方便冰釋前嫌。
而被推出來對賭的人選，自然是洛基本人。
在放開下限，當眾和山羊秀了一波誰器大活好的操作後，斯卡蒂被成功逗笑，只能遵守誓約，被迫放棄復仇。
而另一則故事《洛基的爭辯》中，某位詭計之神還當眾嘲諷斯卡蒂在床上的態度比較友善，暗戳戳地揭露了兩人不太尋常的關係。
巨人一族的冬神和獵神嗎？剛好試試你的成色。
洛恩眼眸一眯，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神色。
與此同時，戰場上剛當下第一波寒潮攻勢的芙蕾雅身軀一僵，體內神力瘋狂暴漲，手中的勝利之劍聚起如同日輪般的黃金光輝。
下一刻，璀璨的威光劈開堅硬的鐵樹，撕裂巍峨的巨人，直奔雪地上的紫發女神而去。
「【】、【】、【】、【】！」
斯卡蒂黛眉一凝，唇齒翕動，進行高速神言的詠唱，同時手中的岑木魔杖連連揮動，以魔力聚合出數十枚藍紫色的冰晶將黃金劍光堪堪攔截。
隨著臉上傳來微微的刺痛，紫發女神抬手撫摸向那臉頰一側被碎冰和風壓割破的血痕，緩緩揚起手中的岑木魔杖，冷冽的吟詠充滿著萬物蕭瑟的肅殺感：
「盛者必滅為世間法則，朝日自有黃昏，吾之所望，一片雪白的景色；
吾之所望，美麗的死亡世界；
吾之所望，醜陋萬物淹沒，冰封凍結的永恆。
死之凍土啊，遵從雪之咆哮，賜予此世死亡更冷寂的冰凍！」
伴隨著冷肅的低吟，四周驟然冰藍色的以太狂潮。
這閃爍著盧恩符文的斑斕漩渦席捲向前，將沿途的鐵樹和屍骸切割粉碎，化作億萬藍紫色的冰槍，向戰場上的那位女武神集火。
面對連以太因子都能凍結的強大術式，芙蕾雅低頭看向小腹處不知何時亮起的強制神印，不由扭頭回望向半空的矮人旗艦，掛滿寒霜的唇齒悲憤地一張一合。
賤、人！
對於這份讚美，洛恩欣然笑納，隨即進一步激活強制神印，看著那位華納一族的女武神舉劍沖向巨人一族的冬神和獵神。
女人打架，可是他最喜歡看的節目了。
而正當兩位風格各異的女神展開廝殺之際，一座半截的山峰也呼嘯著砸向洛恩所在的矮人旗艦。
洛恩隨意揮手，一劍劈開巨石，幽幽看向鐵森林中那有著棕褐色皮膚，高大魁梧，頭頂王冠的山巨人。
——夏基！
確認對方身份的剎那，洛恩果斷震足一躍，拎著燃燒的烈焰魔劍，如出膛的炮彈墜向那位山巨人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