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護著她們母子,安穩無愈?
姰暖琢磨著這句話,覺得江四爺素來是說話算話的,所以這句許諾還是挺有分量的。
這算是她跟了他這段日子來,討來的第一句承諾。
只不過真到那時候,可能他對她們母子,也就只剩責任,不會像今日這樣細心周到了。
這些話江四爺不說透,姰暖自己也能想清楚。
她想了想,覺得到了那一步了,江四爺不會不管她們母子倆,她也就沒什麼可挑剔的了。
畢竟,你又能要求一個心裡沒有你的男人,待你多上心呢?
她眨眨眼,後知後覺又反應過來。
這個話題,不利於兩人之間的感情催溫。
她很快軟下聲兒來,細語甜言。
「四爺是我見過,最頂天立地敢做敢當的大丈夫,我知道,如果我足夠好,一直對得起四爺的喜歡,四爺也不會那麼輕易就變心的。」
姰暖說著,瀲灩水眸定定看著江四爺,擱下手裡的小碗,傾身湊過去抱他,音腔軟儂透著幾分依戀。
「我會聽四爺的話,四爺一直待我這樣好,別喜歡別人……」
她還是頭一次這麼儂聲軟語地撒嬌。
那話語裡依賴委屈的小情緒,像是化作了一根藤,縈繞攀附著裹住了江四爺的心尖兒。
他心下受用,眉目柔和垂下眼,看著貼在他身邊的玉人兒,抬手輕輕拍了拍她手背。
「好,不喜歡別人,一直喜歡暖暖。」
二八芳華的小姑娘,未曾經歷過濁世的磨鍊,純淨乖巧,十分好哄。
兒女情長,擇嫁良人,對她們來說就仿佛是一生所求,最重要的事。
所以這世上才會有那麼多好姑娘,被男人幾句甜言蜜語所欺騙辜負。
這才幾日,這丫頭就陷得比他深了。
江四爺心下好笑,她若遇上的不是自己,那該得吃多大的虧?
不願再讓她傷春悲秋多愁善感,江四爺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
「可還吃嗎?」
姰暖搖搖頭,哪還有胃口?
江四爺便喚了人進來收走殘羹剩飯。
等屋裡再次靜下來。
看她還蔫兒頭耷腦滿腹心事的樣子,江四爺好笑地將人攬進懷裡,坐在腿上,曲指勾了勾她小下巴溫聲逗弄。
「還過不去了?以後可別再問爺這種問題,本來好好兒的,倒像是爺已經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兒。」
姰暖纖秀眉心微擰,環著他脖頸委屈扁嘴,語聲軟儂。
「四爺哪怕是說些好聽話哄騙我一下也好,好歹要我知道你現在眼裡心裡都是我,你話說得這麼理智,倒顯得我傻呵呵的…」
江四爺鼻腔里溢出一聲悶笑。
「爺說實話,不騙你,還不對了?」
姰暖更堵心了,繃著小臉兒撇開眼,有些賭氣。
「就算是實話,換了是我,我反正是說不出這樣的話,我只會說,我絕對不會負四爺的,這一點兒都不公平,明明是四爺先來招惹我的…」
他先瞧上的她,見色起意占了她便宜,讓她有了身孕。
而今反倒是她比他更難抽身。
生逢亂世,女人就總是身不由己。
哪怕是不情不願的,最後付出最多,最吃虧的那個,也總是女人。
江四爺被她這最後一句話聽得微怔了一瞬。
再看懷裡小姑娘氣堵鬱悶的模樣,心就軟了。
他摟了摟姰暖柔軟的身子,大手在她後背上輕撫,溫聲哄道。
「是,是爺先不對,那爺答應暖暖,只要暖暖聽話懂事,爺就絕對不會先做出對不起暖暖的事,成不成?」
姰暖眼帘掀起,黑白分明的月眸,靜靜同他對視了幾秒。
在他清潤誠懇的眼神下,總算是心裡好受了些。
他大概只是想哄她一下。
但這句話,已經是她今日從他嘴裡套出來的第二句許諾了。
她伸出一根纖細嬌小的尾指,委委屈屈悶聲輕語。
「說話算話,拉勾。」
江四爺看著那一根白嫩嫩的手指,頓時失笑出聲,配合地伸出尾指勾住,全當是在哄小孩兒了。
「成,拉勾。」
姰暖很快挽住他脖頸,趴在他肩窩裡不說話了。
江四爺以為她是還有些小情緒,需要依偎著他緩一緩,也就順著她去了,還不禁抬手揉了揉她後腦的秀髮。
實則,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姰暖的嘴角已經翹得老高。
男人在大層次大格局上,仿佛總是端得一清二楚。
但有些時候,在他們自以為不起眼的某些細節小事上,已經被女人的小心機拿捏了,卻還不自知。
昨日之前的江四爺,還只是履行責任,甚至在達成自己的圖謀後,還站在主導位子上,告訴她他不一定會一直對她好,要看她日後的表現。
今日的江四爺,就已經會哄她,會討她喜歡,會被她勾著鼻子不經意間許給她承諾。
那麼試問,離明日他徹底被拿捏,還遠嗎?
姰暖壓下上揚的嘴角,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地喃喃。
「四爺,我困了…」
江四爺側目掃了眼落地鍾,發覺已經午後一點多鐘,是到了午歇的時間。
姰暖還抱著他肩頸坐在他懷裡。
他也沒多想,乾脆將人就這麼打橫抱起來,轉身進屋。
「好,爺抱你去午歇。」
「四爺還走嗎?能不能陪我一起?」
江四爺自這嬌軟無力的詢問里,聽出絲絲眷戀,環著他脖頸的纖細玉臂還微微收緊了些。
像是生怕他不答應。
他好笑地牽了牽唇,不明白小姑娘只是略受打擊,怎麼就不安到這麼粘人的地步。
但反正也無事可做,便也樂得哄她。
「好,爺不走,陪著你。」
姰暖被他抱到床榻上,烏溜溜的月眸里掩不住淺淺歡喜和小得意。
等他脫了鞋躺下,便自動自發地貼到他懷裡,還在他肩窩裡輕輕嗅了嗅,細聲嘀咕。
「四爺身上是松香,真好聞。」
江四爺哭笑不得,再受不了她這麼討好自己,抬手摟了人進懷裡,輕輕在她肩頭拍了拍。
「好了,別說話,不是困了?快睡。」
姰暖抱著他手臂,乖乖巧巧闔上眼帘。
江四爺眼瞼半壓,眸色幽黑溫潤,視線靜靜落在小姑娘眉眼間。
睡著的姰暖,纖巧黛眉卷密睫羽的眉目,仿若工筆畫描繪的一般精緻,小臉兒恬靜美好得像是孩子。
他想,這本來也還是個孩子。
有時候,難免是要哄著些的。
這么小就要做母親,也都是因為他一時的獸慾作亂。
這麼乖巧懂事的小少女,就要給他生兒育女,自己要是不好好疼她,還真挺不是個東西的。
這麼想著,發覺自己飯桌上那麼清醒理智跟她探討那些『喜新厭舊』『新歡舊愛』的話,可真有點兒冷情的不可理喻。
江四爺暗暗發笑,抬手捏了捏眉心。
這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呢,以後還是得哄著,不能再把她當個大人似的對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