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那麼，代價呢？】
在夏恩的感知中。
庫爾正身處一個昏暗的洞穴里，他的表情陰森中透露出癲狂，口中低聲呢喃著什麼。
再結合地面上潦草簡陋的儀軌，滴落在其上的斑駁血跡，以及散發出不詳紅光的【熔岩礦】粉末……
要說這不是某個邪神的祭祀儀式，恐怕都沒有人會信！
夏恩嘴角微微一抽，自我反省道：「好像是有點把他逼得太緊了……該不會把他逼瘋了吧？」
「【萊茵之主】啊……我向您祈禱，懇請您將力量賜予我……」
庫爾的祈求聲再度響起。
聽著他口中【萊茵之主】的稱呼，夏恩也有點繃不住。
雖然這是夏恩自己留在羊皮紙上的名字，但聽庫爾這樣小心且虔誠的念誦這個稱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總感覺自己像是披了張虎皮，像個神棍一樣招搖撞騙似的。
可話說回來，夏恩對【萊茵之主】的描述還是挺中肯的吧？
【穿梭在「秘海」中的行者】——指他可以用【深海潛航】穿梭在【秘海】中。
【萬千「秘境」的旅人】——指他用【潛航錨點】傳送進不同的【秘境】。
【一個世界的主宰】——指夏恩是【萊茵】秘境的主人。
這不每一條都能對上嗎？
「沒毛病，完全沒毛病……」
夏恩小聲的嘀咕道，也壓下了心中複雜的情緒。
他雖然沒有正兒八經當過邪神，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對邪神與信徒的溝通流程還是略有耳聞的。
於是，夏恩開始藉助那根冥冥中的絲線給予回應。
「你的聲音，我已經聽到了。」
或許由於這根「絲線」才剛剛生成，本身還很脆弱，不夠穩定。
又或許是因為庫爾布置的儀軌太過簡陋，所以在傳輸的過程中出現了些許失真。
在庫爾的視角中。
他剛剛默念了【萊茵之主】的名諱，耳邊就傳來一陣低沉混亂的呢喃聲。
那聲音聽上去仿佛污濁的血肉在沸騰的鍋中翻騰，又像是噁心黏膩的肢體蠕動聲。
但詭異的是，庫爾依舊從那凌亂模糊的低語聲中理解了祂大概的含義——
【你之言語……我已知曉……】
「【萊茵之主】是真實存在的！」
「那張皮革紙的內容是真的！」
在短暫的緊張和恐懼後，庫爾忍不住瞪大雙眼，臉上浮現出強烈的喜色，貪婪和渴望隨之滋生。
直到這一刻，他才終於找到了擊敗銅須、重新成為【戰錘部落】的族長的方法！
至於【萊茵之主】那詭異混亂的聲音，庫爾固然有著強烈的畏懼和不安，但他之前就把【萊茵之主】當成了「邪神」。
有這樣的特徵，反而恰恰符合了他的預期，所以也不至於太過慌張。
庫爾定了定神，壓下心中的恐懼和興奮，儘可能用虔誠的態度低語道。
「【萊茵之主】啊，我想要力量！」
「什麼形式的力量都可以，拜託您了。」
說完這句話後，庫爾始終閉著眼睛，靜靜等待著【萊茵之主】的回應。
片刻後，那充滿威嚴的、含糊難辨的低語聲再度響起。
【那麼……代價呢？】
聽到這話，庫爾的心中頓時一沉，臉色有些煞白。
是啊，自己溝通的神祇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邪神！
既然想要力量，自然要付出與之相應的代價！
而最常見的代價，莫過於壽命、生機以及祭品。
想到這裡，庫爾立即有些惶恐起來，輕聲問道：「您……想要什麼呢？」
【這一次……你的祭品……我已收到……】
【還要……更多……】
在斷斷續續的呢喃聲中，庫爾理解了【萊茵之主】的意思。
隨後，一股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秘力，順著無形的絲線進入了他的身體。
「這……這是？！」
庫爾心神一震，仔細感知這股進入身體的秘力。
這種秘力的性質無比特殊，不同於庫爾感知過的任何一種秘力。
仿佛具備所有秘力的特徵，可以轉化成任何一種秘力，還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驚人活性。
千變萬化，神秘莫測。
而且，這股秘力一進入庫爾的身體，便向他的四肢百骸擴散開來，似乎還在潛移默化的改造著他的肉體。
庫爾可以清楚的體會到，自己的身軀正在變得更加強大！
片刻後，這股秘力在他的體內蟄伏下來，像是陷入了沉睡。
但庫爾感覺，自己隨時可以將其喚醒。
「呼……」
庫爾長呼出一口濁氣，伸手在岩壁上用力一按，立即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坑洞。
「這是……我能做到的？」
這個絡腮鬍矮人的身軀興奮得顫抖起來，呼吸變得粗重，雙眼中滿是興奮。
他居然真的從【萊茵之主】那裡獲得了全新的力量！
「對了，那股秘力又是什麼？」
庫爾小心翼翼的催動出一縷秘力，放在身前的岩壁上。
僅是和岩壁接觸的一瞬，眾多裂紋就浮現而出，就好像秘力直接滲透進了岩層深處，從更深的層次將其摧毀。
這種威力，實在令人驚心動魄！
「這就是【萊茵之主】的力量嗎？」
「好強！太強了！哈哈哈……」
見到這一幕，庫爾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如果我能繼續獲得這種力量的話，就算是銅須，也不會是我的對手吧？」
他的眼中燃起了貪婪的火焰，喃喃自語道。
「銅須、霍普、瑪麗，你們等著！」
「族長之位，一定會是我的！」
這一刻，庫爾認為自己就像是某些傳說中的主角一般。
雖然遇到了重大的挫折，但卻因為奇遇掌握了超越常理的能力，從此一飛沖天，再也不可阻擋。
像銅須、霍普這樣的小角色，也只不過是自己崛起路上的小障礙而已。
擁有力量的感覺是如此美好，以至於庫爾不禁深深的陶醉、沉迷其中，甚至都有些膨脹自大了。
然而，庫爾並不知道……
命運的一切饋贈，早已在背後標註了價碼。
【萊茵之主】，也就是夏恩，通過無形絲線賜予給庫爾的秘力不是別的，正是他專屬的【虛空秘力】。
因為這股秘力可以模擬幾乎所有秘力的特質，夏恩自然的將其調整成了適應於庫爾的狀態，並在庫爾體內紮根下來。
在庫爾的角度來看，可能會覺得自己的身體素質得到了加強，渾身的秘力變得充盈。
自然會得出自己變強了的結論。
只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
夏恩的秘力已經紮根在了庫爾的全身各處，自然也包括了心臟、氣管、大腦等要害部位。
他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取走庫爾的性命。
甚至，庫爾之後如果不再向他祈禱的話，整個身體也會因為失去【虛空秘力】的支持而變得異常虛弱。
直接大病一場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夏恩相信，庫爾還會不斷重複這個過程。
因為，享受過力量帶來的滋味，他就再也無法忍受從前那個弱小的自己！
尤其像庫爾這種人，這樣的心態會表現得格外明顯。
可以說，在庫爾向夏恩祈求力量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就不再是他自己的所有物。
這就是庫爾所支付出的代價！
「嘶……」
想到這裡，夏恩不禁吸了口氣。
仔細想想，這種行為大概、也許、似乎、說不定……的確和邪神的所作所為沒什麼區別？
不過，一想到庫爾曾經陷害過自己，夏恩的心態瞬間平和了。
對待敵人，他可一向不會有任何的仁慈心理。
夏恩心中自語道：「就是不知道，要是庫爾知道了我就是【萊茵之主】會是什麼反應……」
「到那時，他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吧？」
與此同時。
庫爾對自己今後的悲慘命運一無所知，他深呼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等等，【萊茵之主】說自己收到了祭品？」
「可我明明沒放上什麼祭品才對啊……」
庫爾疑惑的在儀軌上掃視一圈，很快就發現，先前亮著暗紅光芒的【熔岩礦】粉末，不知在何時消失不見了。
庫爾恍然醒悟：「原來祭品就是【熔岩礦】！」
意識到這一點，他的眼神不禁閃爍起來。
他家中自然有不少【熔岩礦】的存貨。
更關鍵的是，作為【戰錘部落】僅次於霍普的優秀工匠，族內很多裝備的鍛造，都是交由他完成的。
這過程中，也就會得到部族給予的【熔岩礦】。
屆時，完全可以私藏下來一部分，將更多【熔岩礦】獻祭給【萊茵之主】，換取更多的力量。
「這件事完全可行，只不過得要瞞過霍普那個老東西……」
庫爾開始默默思考起這件事的可行性來。
要是讓夏恩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直呼——「你真他娘是個人才！」
好傢夥，這才剛和「邪神」接觸一次，就準備把自己的部族給賣了？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天生邪教徒聖體」了吧？
目前，【熔爐秘境】對夏恩來說有價值的事物，首當其衝的便是【熔岩礦】，其次就是矮人們打造的裝備。
——要是能給【萊茵秘境】的【詠月族】們裝備上矮人的裝備，戰鬥力想來能再度飆升一大截。
所以，夏恩也將這二者列為「獻祭」的目標物。
另一邊，庫爾在做好當叛徒的準備後，他把現場的儀軌完全清除，同時輕聲自語道。
「讚美【萊茵之主】！」
他相信，自己的人生軌跡會因為【萊茵之主】而發生巨大的改變。
而就在這時。
一陣地面的震動忽然從較遠處傳來。
「怎麼回事？」
庫爾面色微變，探頭向著洞穴下方看去。
只見，一行身穿盔甲、手持大斧的矮人，正從下方的通道中快速穿行而過。
有如一支快速行進的軍隊！
「是蠻斧部落！他們打過來了！」
庫爾心中猛地一跳——從那標誌性的大斧上，他很輕易的辨認出了對方一行人的身份。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看見，在隊伍中有一頭眼眶中燃燒著火焰的巨狼。
那龐大健壯的身軀、鋒利的利爪與牙齒、如火般的赤紅色毛髮……無不充斥著可怕的壓迫感。
它光是站在那裡，就足以讓一般矮人嚇破膽子，生不起反抗的念頭。
毫無疑問，那是一隻貨真價實的【烈火種】！
準確來說，這是一隻【烈火狼】，還是一隻被馴服的【烈火狼】！
是的，在【熔爐秘境】中，某些強大的矮人勇士，能夠憑藉自身的力量擊敗並收服【烈火種】。
並將這些【烈火種】變成自己的坐騎或夥伴，也能成為整個部族寶貴的勞動力。
此時，這頭【烈火狼】的背上，正坐著一個格外高大的矮人。
他比一般的矮人至少高了兩個頭，頭髮是如火焰般的赤紅色，並隨著【烈火狼】的前進而微微搖曳。
那身軀中顯然蘊藏著爆炸性的力量。
——在他身下服服帖帖、異常乖巧的【烈火狼】，以及周圍矮人們敬畏的目光，便是最好的證明。
而見到此人，庫爾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臟像是漏跳了一拍。
爆裂·陽焰！
【陽焰部落】的第一勇士！
即便身處【戰錘部落】這樣偏僻的地方，庫爾也早就聽說過這位勇士的事跡。
據說，爆裂·陽焰原本是陽焰部落的一個棄兒，被一隻【烈火種】所撫養。
或許與他的成長經歷有關。
在爆裂·陽焰長大的過程中，他迅速展現出了極強的天賦，與【熔爐秘境】無比契合，對火元素之力有著極深的造詣。
在被帶回部落的第二年，爆裂就戰勝了所有的同齡人，被稱作百年難遇的天才。
只不過，由於幼時的經歷，爆裂的性格十分怪異。
或者說，更偏向於野性的一面，甚至在作戰時，有過手撕敵人的血腥戰績。
許多矮人因此對他產生了強烈的畏懼，將其稱之為【烈火之子】，意為【烈火種】的孩子。
雖然庫爾已經提前知道了爆裂會參戰的消息。
可是，他們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庫爾猛地驚醒過來，或許，在那密信發出的同時，蠻斧部落的隊伍就已經出發了！
現在，他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坐在狼背上的爆裂抬起頭，看向了庫爾所在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