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意識為引，血肉為軀
「王教授是我們店裡的客座教授，在學術方面有著很深的研究。這次也是過來看看，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他會提出來的。」
林遠開始介紹了起來，而王小明也很配合地上前一步，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好，我是王小明。」
廢話，誰不知道你是王小明？
在進入和平飯店之前，王小明作為總部的靈異專家教授，就已經是十分受人矚目，尤其是以布魯斯·皮的名字在馭鬼者網站上發布的研究成果，如黃金能夠隔絕靈異力量，如冠絕全球的駕馭第二隻厲鬼的成功率，都讓他成為一顆耀眼的星。
在進入和平飯店之後，王小明在馭鬼者網站上沒有了什麼消息，但對國內的馭鬼者而言，只要是稍微有些勢力和背景的，都會更進一步地關注王小明。
就像童倩等四大廚娘，以及朋友圈的方世明、總部的郭凡等人，全都如同生活在聚光燈下一般，時刻都被所有對和平飯店有想法的人關注著。
至於目的嘛，那自然是各自不一。
張羨光對和平飯店有著很大的想法，所以同樣也在關注著和平飯店的一切，包括店裡的員工。
在看到王小明的那一刻，他的腦海里便警鈴大作。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這個時代出生的王小明的確擁有一顆絕頂聰明的大腦，真要讓他跟著一起「參觀」，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么蛾子。
不行，得阻止他！
「林老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王教授是西醫學的教授吧，他也懂機器人製造這種高精尖的科技？」張羨光故作疑惑，直接拿王小明的「人設」說事。
簡單的一句話：
林老闆，別想隨便拿一個外行人來蒙我，甚至是想壓價！
林遠心裡有些尷尬，畢竟他的確是故意讓王小明過來挑刺的。
畢竟這可是一整套的機器人製作工藝，如果真的實用，又不用所謂的殺人取「魂」來驅動，那他肯定是想要弄到手的。
只是這樣一來，一整套的製作工藝肯定價格不低。
如果王小明能夠挑一些刺，將價格給打下來，那肯定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可他沒想到的是，張羨光居然直接就把這件事給點破了，還是自己做得太草率了，早知道該讓王小明戴個面具再過來的。
「醫學是我的主業，但在其它的學科上，我同樣是有著一定的理解。比如機器人製造行業……」
王小明突然開口，蹦出了一大段的專業術語，聽得林遠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在看到張羨光的臉色黑下來之後，林遠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老張啊，你看，我們店裡的王教授能力如何？」
他雖然聽不懂什麼機器人製造方面的專業術語，但看情況就知道，這張羨光絕對是被王小明給鎮住了。
也間接地說明，王小明所說的這些知識並不是胡編濫造，而是真真正正的專業知識。
還真的是撿到了一個寶貝啊，居然還是跨專業的稀有人才，等回去之後，再給王教授一個月漲三塊錢的工資好了！
林遠心情大好，一向摳門的他，也在此時從心中做出了漲薪的決定。
「王教授的確是這方面的專家，讓人敬佩。不過林老闆，你還把老范叫過來充當專家教授，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
張羨光知道自己已經輸了一局，但也沒有放棄，轉而將矛頭對準了鬼差。
鬼差是一隻鬼，雖然在和平飯店裡的時候表現出了非常的意識，但張羨光和楊孝都清楚，鬼差的一切都是因為「店長」而發生的改變。
從本質上來講，鬼差依然只是一隻純粹的厲鬼，不像許願鬼、船長這一類，還擁有了人類的意識，以及智慧。
他就不相信了。
王小明能夠證明自己的專業身份，是因為他在現實中本身就是多行業、多專業的高精尖人才，那鬼差·老范呢？
一隻連說話都不會的厲鬼，還能學著王小明一樣，說出一大堆的專業術語不成？
林遠顯然也很清楚鬼差·老范那悶葫蘆的性格，如果之前王小明被戳穿，那他現在肯定沒有多少底氣。
但既然王小明證明了自己的身份，那鬼差·老范的情況，還是由他隨便說？
「老范啊，是過來搭把子手的。畢竟是機器人製造工藝，設備什麼的肯定很沉重。我們都是細胳膊細腿的，哪裡搬得動，這不我就把老范叫過來了嘛。」林遠解釋道。
那，我還真的是謝謝你啊！
張羨光深吸口氣，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林老闆客氣了，我們這裡有很多的機器人，他們的力氣都很大，應該用不到幫忙。而且林老闆你家店裡應該也很需要老范，畢竟這年頭世道不安穩，真要因為老范過來幫忙，讓店裡受到了什麼損失，那我可就真的是萬死難辭其咎了啊。」
「不用擔心，我家店開在那個犄角旮旯里，除了吃霸王餐的外應該沒什麼鬧事的。而且就算是吃霸王餐，有老花在店裡，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林遠笑著說道。
張羨光嘴角抽動，最後只能不甘心地將目光落到了鬼差·老范手裡牽著的敲門鬼·老黑身上，「那老黑它來幹什麼？」
到了這裡，張羨光的語氣已經有些生硬了。
如此明顯的態度，林遠怎麼會感受不到，尤其是他現在也解釋不清楚老黑為什麼會過來，又不能去指責自己那兢兢業業的員工老范，只能一臉狐疑地盯著張羨光，「老張，你好像不太歡迎我帶人過來啊？你這麼重視這條生產線，該不會……這郵局是你家開的吧？」
唰！
張羨光額頭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要知道這郵局在「店長」的認知中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很可能就會被認定成恐怖組織聚集地。
說不定哪一天，白霧鬼域就在大半夜降臨鬼郵局，讓一眾玩家把鬼郵局當成副本給刷了。
最重要的是，他張羨光，真的是鬼郵局的管理者，在第一任管理者羅文松死亡，第二任管理者田曉月被肢解收藏的情況下，他就成為了鬼郵局唯一的所有人，說這裡是他家開的，也是可以說得通的。
如此一來，那他張羨光在「店長」眼中的人設，會不會自動變成「幕後黑手」、「隱藏在百姓中間的BOSS」、「心思深沉的恐怖組織領導者」等等身份？
等到了虛擬遊戲開到鬼郵局來的時候，他張羨光估計就沒辦法以玩家的身份進入副本，而是直接以BOSS的身份守在了關底，等待玩家們的攻略。
沒有玩家的身份，還能復活嗎？
張羨光對此表示深深的懷疑，偏偏這時一旁知曉他底細的楊孝開口了，只見楊孝玩笑般的說道：「還真有這種可能。林老闆，要不你調查一下，說不定老張還真的就是這鬼郵局的背後操縱者呢？」
楊！孝！
張羨光惡狠狠地看向了楊孝，想要刀人的心思涌了出來，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偏偏他現在還沒有辦法動手。
甚至就算事手算帳也不行。
真要是殺了楊孝，那就算現在他擺脫了嫌疑，也很可能會讓「店長」產生更進一步的質疑。
如果這件事是假的，那為什麼楊孝會死，這不是殺人滅口嗎？
而且他也沒有忘記，他是鬼郵局管理者的身份可不止楊孝知道，還有楊間同樣也是知曉的，只是這兩父子還算不錯，沒有在「店長」面前掀桌子的想法。
至少，之前沒有。
好在楊孝只是點了這樣一句，並沒有繼續說下去，所以也是被林遠當成了一個笑話，「要真是如此，老張你可太捨得下血本了。至少我是沒有那個心，能夠給自己脖子上戴這樣粗一根鐵鏈的。」
說著，他一臉憐憫地看了過來。
張羨光摸了摸脖子上的那根鐵鏈，這是鬼郵局對他的詛咒，在「店長」的認知中具現化之後，足足有小腿粗細。
要不是他現在是大猩猩的狀態，估計這條鐵鏈就能把他的身體給壓垮。
相較而言，楊孝脖子上那條鐵鏈就要細上許多，也難怪在「店長」的評估中，給楊孝解除束縛的花費可比張羨光要少得多得多。
玩笑過後，張羨光也領著林遠前往所謂的機器人製造工藝，而第一條路，則是要通過那製作成畫框模式的大門。
林遠已經來過一次了，所以也沒有感覺到不可思議，最多就是感慨一下鬼郵局的建造者那不同尋常的腦思維。
同時，他也小聲地詢問了起來，「老范，不是讓你自己過來嗎，你把老黑帶過來幹嘛？還有老黑，你好像特別激動啊？」
沒錯。
他之前打電話回店裡，只是讓鬼差·老范和王小明過來，前者負責賣體力以及震懾，保證他在鬼郵局中的安全，後者則是時刻準備忽悠，或者說是壓價。
至於敲門鬼·老黑？
那自然是留在讓里，跟餓死鬼·老花一起看門，免得有人吃霸王餐，沒有足夠的力量去對付。
雖然這段時間，幾乎沒有吃霸王餐的就是了。
他的聲音只是壓低了，按照正常的情況來講，張羨光和楊孝離得並不遠，也就一兩米的距離，怎麼也應該聽得見才對。
可問題是，他們卻什麼也沒有聽到，不是裝出來的那種。
王小明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下意識地分析著：「還是因為認知的問題。店長認為他的聲音壓得足夠低，所以張羨光和楊孝聽不到，但我是自己人，所以沒有避諱我。這種認知方面的力量太恐怖了，但如果能夠運用起來，對於當下的局勢會是極大的利好消息。」
在王小明的腦海中，已經開始製作起了一系列的計劃，都是如何通過引導「店長」的力量去解決靈異事件……不，應該是壓制厲鬼復甦的時代進程。
但這些計劃剛開始就被壓了下去。
只因為他的這些計劃中，無疑都是需要林遠做出各種各樣的犧牲，才能達到效果的最大化，而這也最符合王小明的性格特點。
可偏偏王小明的身體早就已經崩潰，是因為白霧之種才活下來的。
在白霧之種的影響下，哪怕是對「店長」不利的想法都不可能留存下來，反而會激發愧疚機制，讓他的心感到慚愧與不安。
若不是王小明的性子足夠堅韌，現在的他或許早就跪在地上，雙手合十，一臉痛苦地祈求林遠的原諒。
儘管如此，王小明依然是一臉沉痛的模樣。
林遠剛剛從老范那裡得到答案，就看到王小明如此，不由得問道：「老王你怎麼了這是，今天這麼多表情？」
平時王小明可是很平淡的，一看就是十分有實力的那種，可今天，表情也太豐富了一些。
王小明搖搖頭，瞬間就找到了理由：「只是覺得，如果真的需要用一個正常人來換取一個機器人，那這個世界就太過於絕望了。」
「是啊，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這個郵局……」林遠沒有說下去，但那翻湧的白霧也在反饋著他的心情。
油畫世界在林遠的認知中，經過白霧的改造，已經變了一個模樣。
不再是原本那黑暗的小道，以及一幅又一幅的油畫空間，反而變成了一條又一條的明亮潔白，泛著金屬光澤的寬敞通道，以及一間又一間，如同工廠一樣的房間。
一看，就十分富有科技感。
王小明是第一次到這種靈異之地來，在沒辦法利用「店長」的前提下，他也將主意打到了鬼郵局的身上，眼中滿是好奇與考究之色。
可張羨光和楊孝這兩個原住民，此時同樣也是一副驚奇之色。
以往那一看就十分詭異的油畫世界，現在居然變成了科技感十足的工作場所，畫風變化得太快，讓人有些把握不住。
好在按照原本的路徑，張羨光還是找到了目的地。
打開房門的那一刻，他便眯起了眼睛，因為房間裡的一切都被籠罩在白霧之中，根本看不清裡邊是什麼情況。
楊孝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心道：「看來，是店長的認知還沒有確定，所以無法將認知之後的真實給體現出來。」
「林老闆，你看，機器人製作工廠就是這裡了。」
張羨光剛說完，就發現白霧之中的場景有了一些變化，而這些變化的方向卻並不怎麼友好。
隱約間，可以看到在房間中的左側，無數昏迷的人躺在機器台的傳送帶上，一個又一個被傳送到一個大型的不透明的機器裡邊，經過機器的轟鳴聲，又從另一側的出口被傳送帶送了出來。
但在出來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機器人。
而且這畫面越來越清晰，細節也越來越完善，真要再這樣繼續下去，恐怕裡邊的一切都會被確定，無法再更改。
張羨光連忙補充設定：「林老闆你看，我們的機器人製作工藝，採用的3D列印技術，以最簡潔和最科學的方法來製作機器人。材質也不是所謂的人體，而是那幾個類似空間存儲設備，它們看似只有幾個立方，實際上卻擁有著空間折迭技術，在裡邊準備了很多的材料，足夠列印出數百上千個機器人。」
隨著張羨光的講述，白霧裡那可怕的景象迅速散去，很快又再次聚合，隨後出現的畫面，也正在如張羨光所說的那樣。
沒有了如同施工材料一樣的昏迷的人類，有的只是一台半封閉式的大型3D印表機。
在這台3D印表機旁邊，則是擺著七個標準是十立方大小的金屬箱子，裡邊存放著所謂的施工材料，連接著3D印表機，可以隨時將材料傳送過去，用來製造機器人。
「通過這種工藝製作出來的機器人，能源方面用的是太陽能，而且不需要專門的時間去充電，只要每天正在工作，保證一個小時的白天戶外時間，就能保證機器人的使用不會因為缺少能源而停下來。」
張羨光帶著林遠走了進來，靠近3D印表機的同時，也在不斷思考著更進一步的設定，可同樣熟知油畫世界的楊孝，卻是瞪大了眼睛，如同聽天書一般。
真當他不知道嗎？
這所謂的機器人工廠，分明就是一幅油畫中的世界，而這幅油畫之中沒有人，也沒有鬼，有的只有七口水缸。
這七口水缸里裝著的，是各種顏色的染料，同時也是靈異物品。
這些染料很危險，哪怕是號稱「只要現實中還有人記著自己，就不會死」的油畫亡魂，也會被這些染料所融化，徹底地消亡。
如果是有其他的馭鬼者，或者是厲鬼來到了染缸前，在染料中留下了自己的倒影，那就會被複製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存在走出來。
無論是外在的相貌，還是內在的靈異，幾乎都是一模一樣，堪稱無解的恐怖。
可現在？
如此可怕的靈異之地，居然變成了一座高精尖的機器人3D列印工廠。
如此可怕的靈異之物，居然變成了製作機器人的源料存儲設備，還是擁有空間技術，進行了空間折迭的那種。
合著「店長」就可以為所欲為，強行更改一切了唄？
「還不錯，那驅動程序方面呢？」林遠不經意地瞄了一眼楊孝。
張羨光注意到了這一點，原本準備好的說辭也只能咽了回去，因為有楊孝這樣一台以人類意識為驅動的機器人在，他也不可能再說什麼編程之類的。
畢竟，如同楊孝這般的機器人可不止一台，還有好幾十個呢。
「驅動程序有兩個方向，一個是設置固定的程序，讓機器人按照程序設定去工作，這也是最初的設想。另一個……就是用人的意識來驅動，這樣的機器人更靈活，也更有主觀能動性，同時又通過一些限制，能夠有效控制機器人，讓他們無法反叛。」張羨光沒有說得太清楚，畢竟他也不知道具體的細節需要如何去把控。
如果與「店長」的認知相違背，那最後倒霉的還是他。
林遠聽完之後又看了楊孝一眼，低頭沉思起來。
鬼郵局的機器人系統已經很明顯了，按照原本的設計，這條機器人生產線就已經十分先進了。
不但有3D列印技術，還有空間折迭技術，能夠快速製造機器人，而且還有著十分先進的，比太平古鎮的手工機器人更厲害的充能技術。
但在驅動程序方面，由於設定的程序過於死板，所以為了讓機器人能夠更好地工作，鬼郵局的幕後黑手就通過黑科技，製造出了將人類意識製作成機器人驅動意識的方法，以此來製作出更好用的機器人。
楊孝是如此，在外活動的靈異光也是如此……
等等！
如果沒記錯的話，張羨光和靈異光是同父同母的雙胞胎兄弟來著，可現在一個人在鬼郵局裡邊上班，一個按理來說是自由的，卻又是經歷了鬼郵局的機器人製作工藝。
所以說，這兩兄弟其實全都來過鬼郵局，只是一個還留在鬼郵局裡做中高層，另外一個則是離開了鬼郵局，以機器人的身體在外活動。
可是，靈異光的脖子上，可沒有限制啊，難不成……
林遠忽然看向了張羨光，眼神變得詭異起來，這讓張羨光心中很是不安，連忙說道：「林老闆還有什麼需要問的嗎？如果是擔心用來驅動機器人的意識不夠，那大可不必。現在這個世道，每天都有很多人在……野獸的襲擊中死去，能夠將他們的意識保存下來，送到機器人中去，反而是一次新生，一次救贖。只要不強行用活人……」
林遠擺擺手，他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否則也不會過來看這條生產線了，但他還是看了王小明一眼。
王小明會意，這是看中了這條生產線，然後讓他上前挑刺，好準備壓價了啊。
討價還價什麼的，王小明的確不怎麼在行，可要說挑刺的話，這可和他的本職工作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些機器人，活動範圍有限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