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弒殺綠日
化為溫迪戈的歐維站在那片金屬的廢墟上,空氣中充斥著血腥與毀滅的氣息。
他的身體與夏修腳下的陰影逐漸交融,那破碎的人性和殘缺的靈性被強行拉扯,融入這股詭異但是卻又溫和的力量之中。
他的眼神不再單純冷酷與殘忍,那冰冷的獸性目光中,透出了一絲痛苦和掙扎,隱藏在人智深處的某種東西終於甦醒了過來。
他抬頭,看向被他貫穿胸口的博德費二世,那個強大、狡猾而又陰險的敵人。
此刻,博德費二世的身軀正在慢慢崩解,曾經不可一世的囂張嘴臉今凝固在那張充滿痛楚的臉上。
而在另一側,天使的身影正一步步向他走來。
金髮青年浸透著無盡的光輝,溫暖而又帶著悲憫。
歐維的手僵硬地抽出,鮮血淋漓,他的指尖仍然滴落著剛剛從敵人體內拔出的血液。
雙膝軟弱無力,他猛然跪倒在冰冷的金屬板上,金屬發出刺耳的迴響聲,回應著他內心的痛苦。
他的呼吸急促,沉重如同巨石壓在胸口,帶著無盡的絕望和自責。
「我……我……」
歐維喃喃道,聲音破碎不堪,像是一個迷失在風暴中的孩子。
溫迪戈的形態開始消退,那猙獰的利爪鬆開,指甲縮回,他巨大的身軀漸漸縮小,狂野的外殼開始剝離。
外殼裂開,像一層脫落的死皮,隨著每一寸外殼的崩裂,歐維逐漸顯現出了真正的面貌。
他的臉上滿是淚痕,雙眼布滿血絲,但那些冷酷的獸性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痛苦與自責的神情。
夏修站在他的面前,光輝依舊籠罩著他。
天使的眼神滿是憐憫與悲傷。
「我很抱歉,歐維,」天國第四持劍人輕聲說道,聲音中透著深沉的哀傷,「我一直試圖找到能將你帶離這個世界的方法……但你只有思維,沒有靈魂。」
「你來自一個由『刺激』創造的意識世界,一個由博德費二世未消耗的、最為強烈的怨恨所創造的受肉情感和意識的複製品。」
「如果我要將你帶離,你的記憶、意識、思維都會被清洗一遍。屆時,留存下來的……,我不知道那樣子的存在,是否還能夠被稱為『歐維』。」
歐維的身影在光芒中微微顫抖,雙膝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頭垂得很低,無法承受內心深處那無盡的罪孽。
那些孩子,那些無辜的孩子……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從靈魂最深處擠出來的懺悔,帶著無限的痛苦與沉重地對著天國第四持劍人說道:
「您知道,我的心靈早已被罪孽侵蝕……」
「沉重的愧疚令我無法再承受生命的輕鬆,我曾以憤怒之手傷害無辜,」
他說著,淚水滑落臉頰,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細微的聲響,透著絕望的哀嘆。
「我如今站在您的面前,不為寬恕,只為贖罪。」
他的手掌緩緩落在心口,像是在感受那顆沉重的、被罪孽壓迫的心臟。
「讓現在的我遠離塵世吧,讓新生的我走向贖罪吧,我將沉默封口,絕不再用言語傷害他人。
我將緘默,以忍受苦痛代替我的憤怒。
我將緘默,以服從代替我的傲慢。
我將緘默,以孤寂代替我的虛榮。
直到那一日,直到我這顆污穢的心靈被洗滌;
我將以沉默來表達我的悔恨,以服侍您來贖清我的罪孽。
願我的緘默成為我的牢籠,讓我永遠不忘我所犯的過錯。」
他的話語充滿了痛苦的決絕,那淚水在他臉頰上閃爍著,如同映照著他內心的深淵。
歐維的手掌緊緊地貼在地面上,感受到大地的冰冷與堅硬,他的靈魂被悔恨和痛苦折磨著。
「從今往後,我絕不再言語,直到我的罪被寬恕,我的靈魂被贖清。」
歐維的聲音低沉而沙啞,發自他內心的最深處,帶著無比的決心與崇高的獻身精神,「願您聆聽我的緘默,願它成為我的懺悔——」
「請您,引導我吧。」
夏修注視著他,神情中流露出難以言喻的悲憫與沉思。
光輝在他身後微微晃動,映襯著那年輕而堅毅的面龐。
片刻後,天國第四持劍人終於開口,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神聖的威嚴。
「天堂的大門已為你打開,引領你的,不是死神,而是天使。」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歐維腳下的影子逐漸擴大,猶如黑色的潮水般湧來,將他整個人包裹在其中。
那陰影並不是冰冷的黑暗,而是一種溫暖而平靜的力量,帶著無盡的包容與慈悲。
歐維感到內心深處那壓抑已久的痛苦與罪惡正在被一絲絲地剝離,他曾經背負的沉重感仿佛在這一瞬間得到了釋放。
他抬起頭,目光與夏修的眼神相交,他帶著感激的目光衝著他笑了起來。
歐維感到心中的負擔越來越輕,靈魂深處的傷痛被撫平了,那些無盡的悔恨與絕望逐漸遠去。
「歐維,這,是你應得的。」
夏修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難以言表的安慰。
天使給予歐維最後的寬恕與解脫。
周圍的光芒變得更加柔和,像是一雙無形的手,將歐維從深淵中拉起,帶他走向那久違的平靜。
歐維的身體逐漸放鬆,四肢不再感到僵硬與疲憊,他的心靈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
那無聲的溫暖包圍著他,像是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指引著他走向一個更美好的世界。
「祝你,來世幸福。」
歐維閉上眼睛,淚水不再流淌。
最終,歐維得以從虛假的新世界中解脫,陷入虛無的靈魂得到了救贖。
與此同時,夏修腳下延展的陰影開始劇烈地蠕動,像沸騰的液體一般不斷翻滾著。
【第四軍團·緘默溫迪戈——】
陰影好似有了生命,逐漸擴張,緊接著,白茫茫的霧氣悄無聲息地從地面升起,籠罩著四周的空間。
空氣中瀰漫著冰冷的寒意,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打破了寂靜,像是荒野中的凶獸靠近,帶來了無盡的凶煞氣息。
從那逐漸升起的霧氣中,出現了一個漆黑的身影。
那是溫迪戈——墮落與贖罪的化身。
他的身軀高達五米,如同一座行走的陰影堡壘。
龐大而瘦削的身形披覆在厚重的[贖罪之鎧]。
頭顱上,巨大的鹿角盤踞著,如同枯萎的古樹,彎曲而兇猛。
鹿角上,破碎的鎖鏈隨風擺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生氣,蒼白的皮膚緊貼著嶙峋的骨骼,雙眼深陷在眼窩中,兩團猩紅的火焰在其中跳動著,燃燒著對罪惡的憎恨與悔悟。
在溫迪戈的右手中,他握著一柄漆黑的[贖罪之矛]。
那矛鋒利得近乎透明,矛尖閃爍著寒冷而致命的光芒。
他的背後,七宗罪的武器沉重地懸掛在鎧甲上,金黃的斧、粉色的鏈、深紅的錘……
叮鈴~叮鈴~叮鈴~
溫迪戈來到了自己的君主面前,身影籠罩在霧氣中。
他低垂著頭,單膝下跪,巨大的贖罪之矛靜靜地插在地上,鎖鏈隨風輕輕搖曳,發出微弱的哀鳴聲。
夏修如同君王一般接受了溫迪戈的跪拜,那光輝籠罩的身影無疑是這片破敗戰場的主宰。
他的目光緩緩移向博得費二世。
博得費二世狼狽不堪地倒在地上,胸口那致命的創口正汩汩流血,鮮紅的血液沿著破損的衣襟滴落,匯聚在冰冷的地面上,染紅了周圍的金屬地板。
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亂,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從地獄中掙扎出的殘喘。他本就蒼白如紙的臉色,因為失血而變得愈發慘白,好似一具垂死的軀殼。
「該死——」
他的雙眼中燃燒著無法掩飾的憤怒與痛苦,這一切都是他無法接受的羞辱!!!
踏~踏~踏~
天國第四持劍人邁步走向他,如同俯視著一個卑微的失敗者。
他居高臨下,帶著君主般的威嚴俯瞰腳下的博得費二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暖如春的微笑,但他的眼神卻冰冷無情,宛如刀鋒般鋒利,直刺博得費二世那已然支離破碎的尊嚴。
「你現在,好像一條狗啊。」
這句話猶如重錘一般擊碎了博得費二世最後的心理防線,他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更加慘白,嘴唇抖動著,眼中燃燒著憤怒與屈辱。
他渾身顫抖,指尖微微發抖,最終,他咬緊牙關,強撐起半個身子,抬起那雙浸滿血污的手,顫抖地指向夏修。
「汝……汝此賊子!」他聲音沙啞,仿佛帶著血淚從喉嚨深處擠出來,臉上布滿了瘋狂與憤怒的扭曲,「汝偽作聖潔之軀,然爾心中毒如蛇蠍,吾豈能不知!汝不過欺天盜命,偽善之徒!爾憑何笑我?汝與吾何異!今日之勝,皆因天命不公,若非汝僥倖,何能立於吾前?」
博得費二世的咒罵聲迴蕩在荒蕪的大地上,伴隨著他那破碎的喘息聲。
「吾視爾等如塵埃,犬吠狂吠何曾動吾一絲!今汝……雖勝,然此乃……天道不公,天若憐我,必當再起!爾之所謂正道,皆虛妄之言,若非憑藉僥倖,何能踏吾屍而稱雄!」
他咒罵的話語如同毒蛇吐信,字字尖銳,他的眼神充滿了怨恨,仿佛要將面前該死天使的靈魂撕碎。
但是,天使還在微笑。
他在笑……
他在嘲笑自己……
他怎麼敢的!!!
他憑什麼,他有什麼資格!!!!
「汝什麼都不知道!!!」
博得費二世奄奄一息,氣若遊絲,雙眼中卻透出一股瘋狂與執著。
他的聲音時而低沉,時而嘶啞,卻仍保持著一種不容忽視的權威。
「汝等可曾深思,何以吾等之世陷於無盡之戰火、紛亂、貧弱?
然非僅貪慾或野心使然,實乃更深之悖逆——人之性本不能接受命數之定,皆為追逐非己所應得之夢,追索不可掌控之未來。此,乃吾等自古以來未解之困局也。
吾非欲否汝等追求安寧之權,然自由抉擇果真能賜幸福乎?
試觀吾等之史,戰亂之始,苦痛之源,皆因凡人妄圖超越己身,奪取其所謂之『權利』。
所謂抉擇,似高潔實則混亂之始,凡人皆奔逐虛妄之夢,忘卻己之才性;競逐之中,愈迷己之命定。
然此,新世界之策,足以重塑蒼生。
吾等今以基因之妙術,已能洞察凡人初生之天賦、能耐,皆銘刻於汝等之血脈,亘不可移。
無論勇者之膽、智者之慧,或匠者之巧,皆由基因註定。
汝等之所為,非妄追虛幻,乃應受命而行,居其適位,盡其才德,獻己價值。
此非奪人類之自由,實則賜人類之真自由。
此自由,非盲目抉擇之惑,乃引導汝等覓得己位,合己天性,遂心所願。
人人皆可展其所長,天下不再有因命運之錯而起之爭鬥,此世必將無有戰亂。
設想若此未來,嬰兒初生,其天賦即定,導入其所應之位。
彼將不再迷茫於前路,不再困惑於抉擇,終將順遂而成,得其社會之敬仰與尊重。
汝等皆將生活於一安寧、和諧、各司其職之世,爭鬥絕跡,戰亂銷聲。
彼時,強不壓弱,賢不欺愚,吾等世間無妄爭無邪斗。
無一人因貧弱而心生不平,因凡人皆為己命獻身,不再妄奪他人之權利。
汝等皆有己之獨一之位,皆有無可替代之價值。
新世界,非殘忍冷酷之壓制,乃賜汝等真正之安寧。
所謂幸福,非在無盡之選擇,乃在於認命與自豪。
凡不合汝等之重任,當由賢者肩之,汝等唯需盡己所長,成己所能。
新世界之策,正是引導汝等歸命,非由凡人之貪慾與妄動定未來。
汝等所欲之安穩、和平、幸福,皆將在命運策中得現。
無階級之世,無衝突之未來,人人所長,皆為共濟。」
「此乃——覺悟者,恆幸福!!!」
博得費二世的聲音在空氣中迴蕩,他的目光帶著瘋狂的光芒,誓要將最後的執念灌輸給這世界。
夏修站在博得費二世的面前,眼神冷峻,他的臉龐在微光中顯得格外冷靜,但那雙深邃的眼睛中燃燒著無法忽視的東西。
他靜靜地聽完了博得費二世那自以為完美的演講,隨後,舉起手掌,輕輕鼓掌。
「啪啪啪——」
「啪啪啪——」
掌聲在寂靜的空氣中迴蕩,帶著一種刺耳的嘲弄。
「精彩,太精彩了。」
夏修的聲音低沉而冷漠,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的話語中帶著譏諷,如同一柄鋒利的利刃,直刺博得費二世的驕傲。
「博得費二世,你言辭華麗,仿佛,一切都有著高尚的理由。」
夏修慢慢地停下了鼓掌,雙手垂下,微笑依舊掛在嘴角,但目光卻冷如冰霜,直直盯著面前的博得費二世。
「我並沒有那麼多高尚的話語來對你進行反駁。」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更加鋒利,帶著不屑與鄙夷。
「我的敵人,總是如此。
個個巧舌如簧,每個人都像是頂尖頂的聖人。
他們每次都把自己包裝得如此偉大和無可指摘,搞得我仿佛是十惡不赦,破壞他們理想的惡人。」
夏修微微揚起下巴,目光依舊鎖定在博得費二世的臉上,語氣中帶著不屑與譏諷。
「不過,鑑於你如此華麗的演講,我不能什麼都不回應。那樣子,太沒禮貌。」
他微微傾身,似乎在對博得費二世表示『禮節性』的尊重,但語氣卻冷酷無情。
「所以,我現在只有兩個問題想問你。」
天國第四持劍人慢慢地走向前,腳步聲在空蕩的空間中迴響,他的眼神猶如利劍,直直刺入博得費二世的靈魂深處。
他停下腳步,雙目灼灼地看著對方,帶著一種冷峻的審視,如同在審判一個罪人。
「誰,有資格決定他人的命運?」
他的聲音如同雷霆般迴蕩在空氣中,帶著一種無法反駁的力量。
博得費二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心中的怒火幾乎要噴涌而出。
他死死地盯著天國第四持劍人的臉,黃金瞳中的光芒像是灼燒著他內心的理智。
那雙眼睛帶著深深的鄙夷,就好像……他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失敗者,一個自以為是的狂妄之徒。
他感到自己的理智在那雙眼睛下崩潰,癲狂的怒意仿佛一股巨浪,將他徹底淹沒。
就在這時,夏修的第二個問題,帶著冰冷而無情的嗤笑和譏諷,接踵而至。
「你,配嗎?」
這句話仿佛是最後一根壓倒博得費二世的稻草,徹底將他的怒火點燃。
「偽君子!!!!」
博得費二世猛然咆哮出聲,聲音中充滿了無法壓抑的憤怒與癲狂。
他滿臉扭曲,雙目赤紅,像是一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
「爾不過天國一走狗,何故自高自大!!」
他指著夏修,手指因憤怒而顫抖,聲音中充滿了惡毒的詛咒。
「汝笑吾為犬,吾笑汝為鼠!若非汝之奸詐,今日豈能輪到爾對吾施此凌辱!」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語氣中充滿了癲狂與怨毒。
「吾自有天命,遲早汝將與吾同墮冥淵!爾將與吾共赴黃泉,永世不得超脫!」
博得費二世的聲音如同絕望中的哀嚎,帶著一種無法挽回的絕望與瘋狂。
他的身體因憤怒而顫抖,臉色蒼白如紙,胸口的創傷讓他幾乎無法喘息。
真是醜陋啊。
夏修冷冷地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早已經收斂。
他像是想到什麼,輕輕嘆了口氣,聲音中帶著無奈與一絲疲倦。
「烏托邦主義啊,多少罪惡假汝之名以行。」
他說完這句話,語氣平淡像是在述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然後,他轉身,毫不猶豫地離去,背影筆直而冷漠,不再多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博得費二世。
在夏修的背後,腳步聲緩緩響起,陰影從四周蔓延開來,帶來了荒野的冰冷氣息。
侍奉君主的溫迪戈,提著那柄象徵贖罪與審判的長矛,緩步走向倒地如同喪家之犬的博得費二世。
博得費二世目睹這一幕,內心充滿了深深的抗拒與不甘。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那醜陋不堪的怪物——溫迪戈。
他能忍受被天國第四持劍人這樣的存在處決他,甚至以此為榮耀,但他決不能接受被這等怪物殺死!
這對他來說是一種無法忍受的侮辱!!!
他開始瘋狂地叫囂,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絕望,用最後的氣力將天國第四持劍人激怒,逼迫他動手,結束這一切。
「爾等偽善之徒!何敢以吾之命戲耍?!
休·亞伯拉罕!!!!!!
汝既為天國拂曉之光,第四持劍者,何以藉此孽畜賜吾終結?!」
他的聲音越來越急促,他已經感受到了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恐懼。
「汝有膽量直面吾之鋒芒,何必使此怪物來奪吾性命?
汝豈敢不親自下手?!
吾寧為王者所斬,死亦不恥,然今竟欲為此醜陋孽畜所戕殺,命運不公!命運不公!!!!!」
博得費二世的咆哮聲如同走投無路的野獸,他試圖以激烈的言辭激怒夏修,期待著對方的回應。
但夏修的背影毫無停頓,他的腳步依然堅定,不曾因為任何挑釁而有所動搖。
博得費二世所有的叫囂,所有的怒火,都如同擊在空中的風聲,毫無回應,毫無迴響。
溫迪戈在博得費二世的面前站定,手中長矛閃爍著寒冷的光芒。
他高高舉起長矛,冰冷的金屬在空氣中划過,帶著無情的肅殺氣息。
博得費二世的雙眼瞪得大大的,眼中滿是深深的恐懼與憤怒。
他知道……
自己要死了!!!
「不……不要……」
「啊——!」
他發出最後的抗拒與咆哮,但那聲音卻在空中嘎然而止。
「咔嚓——」
長矛毫不留情地貫穿了博得費二世的頭顱,利刃如同穿透軟泥一般,直入他的顱骨。
鮮血噴濺而出,染紅了溫迪戈蒼白的鎧甲。
博得費二世的眼睛逐漸失去了光彩,他的身體無力地倒下,發出沉重的碰撞聲,他那狂妄而自大的靈魂,也在這一刻被碾碎。
溫迪戈冷酷無情地抽出長矛,鮮血順著矛尖滴落在地。
他那雙猩紅的眼睛閃爍著寒冷的光芒,緩緩彎下身子,割下了博得費二世的頭顱。
「吼吼吼!!!!!!」
他高舉著這顆被罪惡浸染的頭顱,嘴裡發出低沉的咆哮聲,那聲音如同地獄深處傳來的召喚,帶著無盡的寒意與凶煞。
冰冷的霧氣從他的嘴唇處散發出來,將他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死寂與寒冷之中。
他就是地獄的惡鬼,帶著審判的力量降臨於世間。
他將清除君主面前一切敵人。
君主的敵人便是溫迪戈的敵人,
他的矛不會讓任何敵人站立,
誰敢蔑視他的君主、他的王國、他的土地。
必將招致可怖的毀滅與燃燒。
隨著那咆哮聲的迴蕩,博得費二世的頭顱被串在長矛之上,失去了所有曾經的光輝與尊嚴,成為了罪惡的象徵,被高高舉起,昭示著罪惡的終結。
*
*
現世。
泰拉北半球天穹之上。
泰拉上空極光帷幕的光輝在天穹之上,如同一幅浩瀚無垠的織錦鋪展在天空,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絢麗的帷幕開始漸漸黯淡。
最初是微弱的光線從天際消散,無數星辰被無形的手一一抹去。
極光的流動變得緩慢,最終如同被冰封在時間之河中,片片色彩剝離,捲入無盡虛空。
七重的紗幕——那曾經遮蔽天地、無窮無盡,如夢似幻的屏障,在這一刻如同遠古神話中的帷幔一般,帶著世間最壯麗的景象緩緩脫落。
每一層紗幕的消散都宛如時光洪流中的重擊,震撼整個蒼穹。
光輝從最高天際一層層坍塌,宛如宇宙在漫漫無垠的時空中崩解,逐漸湮滅於虛無。
每一層墜落的紗幕都像是永恆之物破碎的嘆息,伴隨著整個世界的寂靜與肅穆。
天穹上,龐大的夜船,如同一座懸浮在天空的巨型城市。
機械結構是整個夜船運轉的核心。
那些複雜而精密的機械鏈條交織成網,巨大的傳動齒輪如同星辰般緩緩轉動,發出低沉的嗡鳴聲,推動巨物前行。
數不清的鋼鐵臂在船體內外延伸,好似巨獸的骨骼,支撐著這座龐然大物在天際滑行。
光纜、管道、鋼鐵筋脈,像是血液一般流動著綠色的能量流,巨大的引擎如同夜船的心臟,每一次運轉,都震動著虛空,發出如雷鳴般的轟響。
夜船內部有著無數精細複雜的裝置:浮動的天線,旋轉的渦輪,閃爍的光屏,宛如一個自我調節的鋼鐵生命體。
然而,隨著綠日的熄滅,這一切瞬間停滯。
最先停止的是那些龐大的引擎,引擎中的光芒一瞬間黯淡,隨後徹底熄滅,所有能量流動都戛然而止。
吱吱吱——
吱吱吱——
無數的齒輪與鏈條停滯在半空中,曾經運轉如神祇造物般精密的機械系統被凍結了,龐大的夜船從此失去了它的動力。
船體上那些光芒閃爍的符號與信號燈依次熄滅,數不清的能量管道中再無流動,整個夜船陷入了死寂。
接著,夜船緩緩傾斜,巨大的軀體失去了它在天空中的支撐,開始無可挽回地墜向下方的大地。
轟轟轟~~~
轟轟轟~~~~~~
轟轟轟~~~~~~~~
那龐大的船體,如同一輪熄滅了的太陽,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黑影。
它沒有了曾經的光輝,只剩下冰冷的金屬與死寂的軀殼。
夜船的墜落如同彗星般壯麗而恐怖。
那龐然大物以無比驚人的速度墜向海洋,拖曳出一條長長的尾焰,那是綠日在天地之間最後一抹殘留的餘光。
然而,那並非光芒,而是它燃燒的最後餘燼。夜船的隕落,帶著末日般的氣息,狠狠地向海面砸去。
綠日,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