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矛盾
踏踏踏——
夏修的腳步輕而無聲地踏在昏暗的走廊上，空氣中充滿了沉悶和厚重的氛圍，但他並未停下腳步，反而加快了前進的節奏。
隨著他逐漸接近目的地，原本平靜的環境中忽然升起一種詭異的壓力，就像是某種無形的眼睛從陰影中盯上了他。
這股感覺很強烈，幾乎讓他可以感受到對方視線的焦灼。
對於一個[冠冕者]來說，周身的資訊是極其敏感的。
夏修的靈性像電流一樣流遍每一個角落，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雖然這股窺視來自的力量相較於賽特那種級別的存在顯得微不足道，但那股惡意和敵意卻清晰可見，幾乎像是一種毒蛇般的威脅，悄無聲息卻致命。
他皺了皺眉，伸手將禮帽輕輕按了按，仿佛要用這動作把自己更緊密地融入這片不安的空間。
他的眼神變得銳利，目光穿透那無形的氣息，試圖捕捉潛伏在暗處的敵人。
「就在最裡面嗎？」
他的低語中帶著一絲輕笑，意識到這股窺視的來源。
凱拉塞爾的賢者就在裡面，而且，他還有一個「同伴」。
他們正帶著無邊的惡意注視著自己，他笑著對著這種惡意投以回視。
隨後，夏修順著惡意的來源徑直的走去。
踏踏踏——
隨著每一步的逼近，他能夠更加明顯地感受到一種從四面八方滲透而來的排斥感，那是從位面本身傳遞出來的敵意，像是一道冰冷的屏障，像是千層的水晶牆壁，在他接近的時候愈加堅固。
那種感覺異常沉重，每一次他的腳步更近，位面的排斥規則就像有形的力量湧向他，每個微小的分子都在試圖排斥他的存在。
這種力量讓他的血液一陣陣地變冷，仿佛有無數根冰針從四面八方穿透過他每一寸肌膚。
它不僅是空間的壓迫，更是規則本身的抵抗。
【檢測到位面排斥反應——】
【水晶壁排斥：強度提升中
排斥影響區域：位面中心（位面之主存在位置）
當前排斥值：位面排斥：+42%
描述：此項排斥源自該位面本身的「內在法則」對非本位面存在體的天然排斥。
每靠近目標核心位置，排斥強度將逐步增加。
排斥值達到一定百分比時，行動速度與反應能力會受到極大影響。
當前排斥值表現為對周圍空間規則的衝突反應，增加每步前進的能量消耗與時間。
水晶壁排斥：+35%
描述：水晶壁排斥源自位面本身由「水晶屏障」組成的防禦機制。
隨著距離核心目標（位面之主）接近，水晶壁的排斥效應逐漸強化。
此排斥效應導致行動受阻，空間的束縛力加劇。
通過此機制，非本位面存在體將面臨逐漸加劇的物理壓制。
能量流失：每小時能量流失+5%（排斥值累計增加時，能量流失加速）。能量恢復速度降低，行動的恢復時間延長。
開始激活對應程序：
激活「位面適應模式」以減少排斥效應對身心影響。
（最大適應時間：45分鐘，需消耗一定量能量進行短期適應，適應度根據位面排斥強度調整）】
「看來，老烏龜在奧德帕帕多波利斯得到了不少好東西。」
夏修嘴角微微上揚，低聲在心中自語著。
「要不是我剛好趕上這次，真說不定他能搞出些大動靜來。
現在估計是占著主場優勢和蘭斯洛特的遺產，想要跟我掰掰手腕了。」
這位「老烏龜」本身就是納迦之環的位面之主，按照早前那兩個被他隨手捏死的凱拉塞爾的位面大執的訊息可知——他們的賢者已經繼承了蘭斯洛特屍體大部分原初惡魔的褻瀆之力，已經掌握了[萬億以太浮點運算效率]的高頻模板能力。
而且他更是與試圖複習異常武器化項目的MC&D公司，以及與四君主合作，獲得大量混沌乃至人類基因數據的赫密士財團有著深度的合作綁定。
再加上納迦之環的主場優勢，他確實擁有足夠的力量和資源做出驚天動地的改變，也確實可以不怯他自己眼中一個剛剛出道兩年半多一點的天國第四持劍人。
踏踏踏——
夏修的步伐逐漸加快，越是向前，他能感受到的敵意越濃厚，那股壓迫感變得幾乎可以觸及。
他緊握著手中的[天之槓桿]，眼神越來越冷冽。
他心中評估著接下來的戰鬥。
[都靈I型]的全開模式也是[萬億以太浮點運算效率]的戰力，但是自己早前跟倫理委員會的會長費爾登（酷老頭）達成的政治同盟，所以他能夠臨時調用一下委員會的[威權模塊·極點·丘比特系統]。
丘比特系統加上他現在的階段，勉強能夠在萬億的基礎上提上幾個數值，如果頂著臨時的超頻模式，也能夠維持數十分鐘的十萬億數值。
不過考慮到位面以及晶壁的壓制，這十萬億數值估計會被壓低一部分數值。
至於機制方面，三重冠冕，[失控世界]和[天之槓桿]在這方面基本不怯。
【達摩克里斯之劍】也能夠臨時拉出來轟上幾發戰爭烈度等級為【Ω5.5】的巨額傷害。
他倒是很好奇，前方那老烏龜與自己戰鬥的依據和底牌是什麼？
對方打算用火花留下來的[恆燃之火]來對付自己？
還是對方還有其他火花的造物？
一邊思索著，夏修已經邁入了可打擊的感知範圍內，他的手已經伸進風衣內握緊[天之槓桿]。
【瓦沙克】的虛影也從他背後浮現出來。
時停能力蓄勢待發。
*
*
*
奧德帕帕多波利斯的一處地下行宮。
行宮內部是一片宏偉而瑰麗的空間。
飛扶壁的結構從地面向上延伸，好似無數雙手高舉著穹頂，每一處尖拱都直指蒼穹。
肋狀拱頂的設計使得天花板在光輝下展現出複雜的幾何美感，如同一張巨大的星圖。
尖塔之間布滿雕刻與裝飾，每一根柱子上都盤繞著古老的銘文和細膩的浮雕。
整個行宮的牆壁都用光滑的黑曜石鑲嵌而成，反射著煤氣燈的光芒，呈現出一種近乎神聖的冷光。
那些煤氣燈懸掛在牆壁和柱子間，與現世的煤氣燈完全不同。
每盞燈都散發出一個半徑15米的穩定光輝，光線溫暖而不刺眼，為整個行宮施加了一層柔和的光幕，使得空間既恢弘又令人倍感寧靜。
光輝穿透了穹頂的玻璃鑲嵌窗，將窗上繪製的古老圖騰映射在地板上，如同一場永不停歇的光影盛宴。
在這壯麗的大殿中，一個身穿華麗紅袍的青年正在踱步。
他的面容英俊，眉眼間帶著憂鬱，長袍的紅色在煤氣燈的光輝下像燃燒的火焰。
紅袍的腰帶將剪裁寬鬆的衣料收束出利落的線條，袍下的貼身長褲襯托出他修長的身影。
他左手捧著一本紅色封面的書，書的封面上刻著古老的文字——《賢者之書》。
「喬弗雷·德·拉·圖爾，此番我們與天國第四持劍人交戰，勝算幾何？」
塞繆爾·凱拉塞爾有些急躁的對著前方，鶴髮童顏的老者喬弗雷·德·拉·圖爾正在忙碌著。
他身穿銀袍，單片眼鏡的鏡片在煤氣燈的光輝下反射出微微的光芒。
他面容平靜，手中的動作卻極為專注。
他正操作著一個做工極為精緻的「箱子」，那既像是一個箱子，又更像是一個奇妙的夢幻箱庭世界。
這個箱子大約32厘米×20厘米×26厘米，內外塗成銀色，蓋子上用黑色馬克筆潦草地寫著——『龍之歸鄉』。
在箱子之中，摺紙模型之龍正在翩翩起舞。
那些摺紙龍從9厘米到30厘米不等，顏色不一卻都栩栩如生。
銀袍巫師喬弗雷不急不緩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賢者，語氣平靜卻藏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如果現在開戰，憑藉箱庭世界的力量，再加上我們從蘭斯洛特身上汲取的褻瀆之力，勝算大約四六開。」
塞繆爾抬起眉頭：「我們六成？」
喬弗雷瞥了他一眼，冷笑一聲：
「對方六成。我們只占四成的勝算。不過，如果動用凱拉塞爾家族數百年的積累，加上箱庭的完整發揮，我們或許還能再增加一成。
目標不必是擊敗他，只需要在交戰中力保不敗，已經是最大的勝利了。」
塞繆爾沉思片刻，隨即又問道：
「那你為何再三阻攔我們現在就撤離？」
銀袍巫師的目光微微陰沉，語氣中多了幾分深意：
「已經來不及了，塞繆爾。你應該很清楚，休·亞伯拉罕是一個何等睚眥必報的惡人。
他這次親身降臨百層世界，目標恐怕就是衝著我來的。
而且，即便我們現在僥倖逃脫，你真的以為天國會輕易放過我們嗎？
一旦他們掌握了奧德帕帕多波利斯的存在和我們進行異常武器化項目的真相，無論我們逃到哪裡，都不會有片刻安寧。」
他頓了頓，眼神中浮現一抹陰翳：
「千算萬算，最終卻忽略了現世的一點細節——沒想到會一不小心殺死了管理局的人，竟把那惡人引到了百層世界的核心之地。
更糟的是，我能感覺到這座城市中還潛藏著某種不詳的力量，一股難以言說的惡意。
休·亞伯拉罕的到來，恐怕與這股力量有著某種無法割裂的聯繫。」
塞繆爾的臉色愈發陰沉，他剛想說些什麼，喬弗雷卻搶先一步接著說道：
「現在唯一的生路，就是帶上我們所有的研究資料和已經完成的項目，儘快投奔混沌、奧列庭或者狄瓦。
亦或者，直接前往域外之地，去常青藤深度世界隱匿起來。
塞繆爾，你必須接受這個現實——凱拉塞爾家族已經上了泰拉最為恐怖和邪惡勢力的黑名單。
我們的後半生註定要如履薄冰，在追殺與圍剿中苟活下去。」
喬弗雷緩緩轉過頭，聲音低沉卻冷靜得刺骨：
「在我們徹底淪為喪家之犬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休·亞伯拉罕的狙擊下，拼盡全力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賢者聽完喬弗雷的話，眉頭緊蹙，手指不自覺地攥緊，骨節發出微微的響聲。
他那英俊的臉上浮現出深深的陰沉之色，目光銳利地落在銀袍巫師手中的箱庭上。
他壓低聲音，壓抑著自己的不滿，轉移話題道：
「你盜取了法蘭的聖遺物，就不怕引來[聖吉納維夫]的盛怒嗎？」
喬弗雷聞言卻只是輕輕一笑，仿佛不以為意。
他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語調中透著幾分戲謔：
「法蘭智庫？」
「它現在可顧不上我。
總督府和法蘭中央政府之間的矛盾已經白熱化，法蘭正陷入一場深不見底的內部危機。
總督府在滑鐵盧的秘密報告會上已經提出了一個驚人的計劃——他們試圖將法蘭的譜系一分為二，在花都扶持新的智庫[聖德尼（Saint Denis）]，以取代[聖吉納維夫]所代表的集權派勢力。」
這番秘辛猶如驚雷般劈在賢者耳邊，他的臉色瞬間大變，目光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一譜系雙智庫……這是分裂的前兆！」
「法蘭，這是要內戰了！」
喬弗雷抬起頭，略帶憐憫地看了一眼失態的賢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不緊不慢地說道：
「內戰與否，對你又能有多大影響？大家不過是個在這片風暴中隨波逐流的棋子罷了。」
頓了頓，他的語氣轉為低沉，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倦意：
「說到底，這一切不過是譜系之道的必然結果。
原本譜系的階級劃分是為了實現階級的流通與才能的上下傳遞，然而法蘭學了天國三階九級體系的一部分，卻沒學到精髓。」
喬弗雷的語氣帶著幾分譏諷：
「天國的三階段體系內部還有更細緻的三個階級劃分，確保了不同層級之間的動態平衡。
而法蘭呢？直接粗暴地採用了三等級制度，徹底扭曲了原本的設計。
譜系之主享有幾乎不受限制的權力；一、二等級占據了大量的特權；三等級則承擔了絕大部分的義務，連喘息的空間都沒有。」
他說到這裡，目光更加幽深：
「總督制度的本意是為了緩解這種不平衡，從底層晉升的一等級者被賦予地方樞紐治理的權力，形成一股獨立於中央的力量。
然而，[騎護隊]成員大多出自地方總督府，他們對直屬譜系之主的龍騎精兵和智庫並沒有什麼好感——[聖吉納維夫]派送多少個致死的任務給地方[騎護兵]，總督府心裡都門清。
演繹戰爭中，死的法蘭人都是總督府的人，他們中央政府倒是一個都沒有死。
地方與中央的矛盾逐步激化，而如今的譜系之主年事已高，早已力不從心，但他卻不敢放手，更不敢輕易離世。
因為他擔心天國在內的外部勢力的干涉，因為他害怕自己一旦死去，法蘭必將陷入一場難以避免的內亂。
他老人家把不滅的黑王釋放出來，不就是為了威懾嘛。但這威懾又能夠持續多久？」
「現在的法蘭，就像一根隨時可能斷裂的弓弦，外強中乾。至於[聖吉納維夫]和[聖德尼]？那不過是風暴中的兩個漩渦，所以我拿走『龍之歸鄉』又怎麼樣，它們抽不開人手。」
在銀袍巫師說話的時候，箱庭世界內出現更多的各色各體型的紙模型龍。
「準備吧，『龍之歸鄉』已經啟動，裡面還有部分的炎魔實驗體；以及MC&D公司從[阿拉卡達]，從縊王那邊得到的……追隨極惡之人的[瓶中人·黃變]……」
咔嚓——
伴隨著銀袍巫師語焉不詳的話語，箱庭世界內部開始發生變化，那些紙模型龍也開始發生變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