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萬劍迎客
「蘇蘇！」端木和魏蒙已經坐在餐桌邊，嗅著灑落在空氣的香味直吞口水。「餓壞我們啦！今天到底是什麼新鮮小菜？」
蘇蘇端出一隻漂亮的白瓷碗——自從他們又賺到錢後，廚房裡的餐具也全換了新。
「翡翠蛋羹！」
窗外閉息偷聽的蕭乘風一搭眼，暗暗贊了聲漂亮！
一隻湯碗裡一邊是金黃的蛋羹，一邊是碧綠的野菜。那蛋羹蒸得平滑如玉，野菜鮮嫩。最重要的是，這碗翡翠蛋羹明晃晃的靈氣四溢！
蕭乘風有點兒恍惚：這肯定不是普通的雞蛋野菜！一定是讓他們找到了靈獸靈植！
「這道菜，吃的時候要將蛋和菜攪拌在一起吃。」蘇蘇率先動筷，「嘗嘗！」
魏蒙閉著眼睛嘆息：「鮮、嫩、脆、香、滑。真是說不出的好吃！」
蕭乘風不由自主喉嚨一骨碌。
除此之外，蘇蘇還做了道魚肉卷：一片片雪白的魚肉卷著拌好的薺菜魚泥，白綠相映，一口咬下去，那滋味妙不可言！
端木一邊吞一邊問：「蘇蘇，你用的什麼魚？魚片竟是脆的！」
蘇蘇笑道：「魚卷是青魚。魚泥是鲶魚。」
魏蒙邀功：「是我幫蘇蘇買的魚！」
端木接口：「論魚，還是人間的好吃。咱們九華山的魚，唉！」說著竟露出幾分驚懼之色。
魏蒙也是一臉的嫌棄：「九華山的魚倒是不少，個個中看不中吃。鯽靈魚肉鮮吧，但是魚刺太多不易剔除。若是燒湯，總燒不出味來，只能生吃。鱖靈魚倒是刺少，但是那個肉啊，寡淡無味。」
蘇蘇筷子微頓：「《九華風物誌》上也是這麼寫的。」
「所以，三級以上的鯽靈魚內的靈氣縱然不少，低階弟子也不太碰它。寧願去吃味淡無刺的鱖靈魚。」
總勝過被各種分叉的倒勾的魚刺逼得跑藥王谷求治來得強吧！
蕭乘風也想起，曾經每到鯽靈魚味道最好的時節，藥王谷就排滿等著拔魚刺的新進山門的子弟！後來藥王谷不勝其煩，再三警告之下，後續新進弟子終於轉移了目標。回想那場面太過盛大，他竟忍不住失笑！就這麼失控的一笑，屋裡響起蘇蘇冰冷的聲音：「誰在外面？」
蕭乘風一驚！
蘇蘇不是一介沒能開出識海的廢人嘛！
來不及想太多，立即飛身隱遁。堂堂九華宮第一公子偷看人家吃飯被捉，他可丟不起這臉。
一口氣跑了十里路，一顆心還在噗噗亂跳！
確定沒人追逐他，蕭乘風喘口氣，奇怪不已：難道羅蘇蘇已經開出識海了？！
「蘇蘇，外面沒人啊！」
蘇蘇皺眉：方才的確感受到了氣場的波動！
「咱們這地方，誰會來偷窺啊！」魏蒙渾不在意的揮手，「咱們一窮二白，不怕賊惦記！」
蘇蘇也沒太多憂慮：雖然他們有極品石母髓液，但都在阿雀的掌握之中！任誰也別想從阿雀嘴裡搶食！
蘇蘇突然開始想念那個渺無蹤跡的東陵老祖：若有師尊坐鎮，他們也不必這般謹小慎微！
次日一早，魏蒙看守千窟岩，端木帶著蘇蘇造訪黎老峰的威風堂。何長東最後一筆靈石到帳，他依約要幫蘇蘇挑件稱手的兵器！
蘇蘇雖然沒開識海，但每日一滴極品石母液的滋養，她體內的靈力已經在丹田積成一汪深潭！身上還帶著早飯留下的柴火油煙味兒，氣質卻是飄然若仙。
威風堂店如其名，高大宏偉威風凜凜。店內人來人往，卻極安靜。顧客自行挑選靈器，店裡連個小二也無，只有個掌柜模樣的人坐鎮帳台，都懶得招呼客人！
端木低聲道：「威風堂共三層。掌柜的境界一層高過一層！一樓大堂賣的都是些普通貨色，但這位王掌柜也已是元嬰境界，只怕，出竅在望！」
王掌柜眉毛一動，循聲向他們瞥了一眼。
蘇蘇逛過一樓各種稀奇古怪的兵器，頗長見識。灰雀乖巧的停她肩上，在她耳邊輕啾：好東西！都是好東西啊！這工藝，這造型！啾！可惜都是些死貨！
灰雀口中的死貨，自是指這些兵器只是些尋常利器，並無器靈伴生。
蘇蘇也無看中什麼，便想上樓再選，不料一直冷眼旁觀的掌柜悄無聲息的攔在她三尺開外：「這位姑娘，你不能上樓！」
蘇蘇不解：「為何？」
王掌柜冷冷的道：「兩樓以上的兵器，你駕馭不得！」
蘇蘇自是明白他話中之意，她坦然一笑也不強求。正要離開，突然聽得聲女子嬌俏的聲音。
「王掌柜何必這麼嚴苛？不過是個不知事的姑娘罷了！難得來回威風堂，讓她開開眼界也好啊！」
蘇蘇抬眸，剎時面若寒霜！
兩樓過道上站著三名女子。為首的少女身材頎長，一張芙蓉面又嬌又嫩，神情矜貴，是個難得的美人！
在她身後，跟著兩名少女，一人標緻的娥蛋臉，黃衫綠裙。一人瓜子臉，嬌嬌怯怯，如春風裡的桃花，風情楚楚！
蘇蘇認得這個少女：馮喜蓮！
那個害得她爹、害得全村人命喪黃泉的罪魁禍首馮黑子的女兒，馮喜蓮！
只是當初那個瘦小不堪怯怯懦懦的女孩，也出落成秀美的少女，前程一片大好。而她的爹爹卻長眠於地下，與她天人永隔！
蘇蘇自認愛憎分明，馮喜蓮雖然無辜，但是她也絕對無法平常待之！
馮喜蓮一見蘇蘇，臉上先現出驚喜，隨即隱去，露出絲委屈來。
王掌柜毫不掩飾眼底的不屑對蘇蘇道：「你既然得林小姐相邀，請吧！」
林小姐？蘇蘇多少猜到矜貴少女的身份了。她是昭暉所在的萬佛嶺玉海師尊的女兒林寂秋！
雖然林寂秋語氣神態滿是高高在上的施捨之味，但九華宮一峰之首的女兒，他們得罪不起。
「林小姐！」
蘇蘇與端木客氣行禮招呼。
林寂秋審視著蘇蘇，泠泠的目光晦暗不明，故意道：「這位師妹有些面生？」
「千窟岩羅蘇蘇。」
蘇蘇話音方落，威風堂上下突然響起錚錚翁鳴，似刀劍爭鳴，龍吟虎嘯。仿佛為她助陣般威風颯颯！震得屋頂瓦礫簌簌而落，群鳥驚飛！
須臾聲退，蘇蘇與眾人全程一臉的震驚莫名！
「老王！」樓上蹬蹬蹬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下來了個白須老者，激動問，「哪位貴客到訪？」
王掌柜皺眉：「貴客？沒有啊！」
老者不悅道：「胡說！萬劍迎客！必是貴人蒞臨！」他目光掃視大堂里的客人，從蘇蘇的臉上毫不逗留的掠過，看向林寂秋——林小姐是九華宮新一輩弟子中少有的人才！她父親在她八歲那年替她開識海時，識如泉涌，匯成一片湖澤！年紀輕輕，已經是金丹在望，難道是她？
「原來剛才那是萬劍迎客！」有客人驚奇不定，「今天來巧了，竟然能碰到這樣的場面！」
「上一回萬劍迎客，還是威風堂建成之初，刑天師祖到訪！」
「是啊！能有這個待遇的，世上還有幾人？」
萬劍迎客，迎的是誰？
林寂秋只當方才是個巧合，蹙眉猜測：「大概正好有哪位仙尊路過？」
王掌柜點頭：「林小姐說的有理。」
老者哦了聲，實在尋不到貴人，只好失望而歸。
林寂秋還不放過蘇蘇：「端木師兄要為羅師妹挑選兵器，不知羅師妹平時用慣哪種兵器？」
蘇蘇只得道：「劍。」
「九華宮三千弟子，有兩千都是用劍的。」林寂秋秀眉一揚，「不同的境界所用的劍也各不相同。不過無論你是什麼境界，與其說是人選劍，不如說是劍選人。」
蘇蘇笑了笑，點頭稱是：「蘇蘇一介俗人，配不上威風堂的劍，就不叨擾各位了。告辭。」
威風堂的東西再好，但是店大欺客，再加一個對自己有著莫名其妙敵意的林大小姐，蘇蘇不欲在此久留，扯了扯端木就往外走。
林寂秋冰冷的聲音從後飄來：「人亦如劍。」
人亦如劍？
蘇蘇腳步一頓，端木已然面色大變，蘇蘇一把拉住他：走！
走出威風堂，端木的臉已經氣紅：「蘇蘇，你別聽她的——」
「無事！」蘇蘇按下紊亂的心緒，「我信得過昭暉。」
端木欲言又止。蘇蘇和昭暉畢竟太年輕，涉世不深，哪裡懂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兩人一路沉默，漫無目的閒逛了半日，毫無意識的走進一家靈器鋪。
「喲，這不是千窟岩的端木兄麼？稀客稀客！」
黎老峰上上下下的靈器鋪子開了不知幾家。「莫邪閣」的招牌掩在暗處，鋪子絕不惹眼。端木不禁奇怪，怎麼跟著蘇蘇逛到這家店來了！
「孟老闆，久違。」
莫邪閣的老闆姓孟名池，生得高大健壯，面孔倒長得挺秀氣。
端木介紹蘇蘇：「今日想幫師妹尋件稱手的兵器。」
「原來是羅師妹！」孟池有點訝異的打量亭亭玉立，脫俗出塵的少女。「……我記得羅師妹還不曾開出識海？」
蘇蘇大方的點頭：「尋把鋒利的劍就好！」
孟池打了個響指：這活簡單！
他捏了個法訣，閣里的長劍短劍，嗖嗖嗖的從四面八方匯集到蘇蘇跟前。
蘇蘇嘆為觀止！
劍太多，反而無處著手！
灰雀停在蘇蘇的肩膀眼珠子轉了半圈，啾的聲：破劍！
端木溫言道：「自己的劍，自己選！」
這兒可比拒人千里之外的威風堂強多了！蘇蘇雙眸亮若星辰，步入劍網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