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6章 二人存一
佣金任務，從一開始就絕對不是靠一個個項目賺取金幣就能活下去的任務。
自從Ta浮出水面後，這次任務的真正內核依舊是圍繞著「鬼」來展開。
只不過這隻鬼的陰影，籠罩著整個橙湖，使其表面看起來極為龐大又瑣碎。
方慎言在任務開始前，就已經嗅到了Ta的氣息，並明言Ta在躲著自己。
這也從開始就賦予了Ta的屬性——宏觀且神秘。
將整個任務視作一隻鬼，那麼就有了死路與生路的碰撞，自此將挖掘出西裝男這一起點線索。
一個口口聲聲代表了「官方規則」，實則時時刻刻做出那些「飽含私心」的舉動。
它才是一切的突破口，也是送給店員們唯一的生路。
站在橙湖堡一方的視角下，季禮無法去真正看穿它的身份，但關於規則的完美把控，足以讓他認識到生路的實施方向。
而站在恐怖屋一方的視角里，方慎言也已經成功將西裝男的本體，帶進了橙湖外部之中。
這次任務打破了以往所有常規，天海竟然設計了一隻「隱藏鬼物」，來充當店員們的生路，當真驚艷。
規則，也分兩種。
李一曾問季禮，如何能夠擺脫同歸於盡的結局？
他之所以會這樣問，其實是源自於他擺爛、消極的任務態度。
如果他能如季禮一樣深入任務的話，就不難意識到一個隱藏極深的盲區——「結算懲戒，是西裝男的規則，而非天海任務」。
天海，在佣金任務發送了四封郵件，關聯了三件事：
「其一，佣金任務開啟；
其二，活死人案特殊項目開啟。
其三，橙湖堡項目開啟。」
第一件事，開啟了整體任務，拉開了最多分店聯合任務的序幕；
第二、三封郵件，用活死人項目，開啟了「橙湖堡」這一核心章節。
第四封郵件，引出Ta的存在。
說到底，天海的規則在這次任務的體現幾乎等於零。
剩餘所有已知規則，全部都只是西裝男這隻鬼的規則。
但這隻鬼，卻是表面對抗店員，實則對抗根源性鬼物。
而Ta的兩部分，瞳孔與眼白，如今永遠無法再完整。
Ta藉助皇甫佳佳的循環之鐲，在註定失敗的前提下，殺死所有的店員，這一想法也即將落空。
因為Ta根本無法越過季禮這一關。
規則的懲戒，只能算半條生路，確保了季禮不死，解決掉了第一隻眼睛。
而第二隻眼睛的出現，生路的後半段才滿足條件——吞噬鬼與西裝男，兩者相融。
當Ta無法保證完整的情況下，這隻隱藏的吞噬鬼是橙湖當之無愧的最強鬼物，且具備了優先攻擊Ta的獨特屬性。
季禮賭對了。
與其說是賭，不如說是用無數時間、數次任務堆積起來的冥冥默契。
他堅信方慎言的個性、能力、手段，足以解決好另一半瞳孔的問題，同時也為自己這邊Ta的行動，提供了堅定不移的支撐。
陰鬱了一整夜的天空，電閃雷鳴遠遠比之前迅猛數倍，夜幕像是都被撕碎。
橙湖的天搖搖欲墜，那早已墜落的眼球，再也發不出一點光來。
奶茶杯休息室里，季禮親眼見到西裝男在他的面前化作了一陣黑色的煙塵，順著窗外飄向了遠方。
最終在天的盡頭，一個手持轉經筒，頭戴灰斗笠的瘦長鬼差，伴隨著清脆的銅鈴聲，震撼而來。
「嗚嗚嗚嗚嗚……」
風裡夾雜著梵音，頌唱的均是孤魂野鬼的哀嚎，漫天的灰色顆粒颳起風塵，慢慢向前推進。
這個過程緩慢卻又堅定，所到之處帶著令人心神顫抖的壓迫感。
季禮隔著很遠，亦覺得手腳冰冷，血液倒流，唯獨是那顆鬼心跳動得一如平常。
Ta的左眼，流淌著滾燙的鮮血，順著雪白的脖頸流到了地上，僵硬不堪地轉過頭。
鬼差與鬼，天生死路。
也許，這就是吞噬鬼最終選擇鬼差形態的原因。 「呼……」
經筒的金鳴之聲，和那頌唱的梵音，餘音裊裊傳開百里。
一道清波自天邊湧現，震碎遮蔽一整夜的黑雲，亮出了原本該有的無痕星空。
21點50分59秒59，一切都結束了。
這場史無前例，集合十大分店，共39人的超大型任務，迎來了終結。
22.00，已到。
Ta消失了，鬼差也消失了，但西裝男卻又恢復了懶散的模樣坐回了椅子上，饒有興致地看著季禮。
所有的電閃雷鳴都已停止，天空恢復成了原有顏色，橙湖冷清一片，因為此刻完成了閉園。
一個值得回味的細節，天海的第四封郵件，有一句話是：
「從橙湖堡中活著走出來的人，無論金幣數量多少，所在分店將不受最終結算影響。」
季禮，顯然是活著從堡中走出的那一個，按理說他不該受結算懲戒影響。
但在21點59分59秒59，他卻成為了被懲戒的主體。
而在晚十點整，季禮並沒有立刻離去，就站在西裝男的面前，天海郵件中的那條規則，卻生效了。
也許，這是本次任務結束後，應該令人深思的一件小事。
季禮的目光此刻看向了門外，那個在他印象中本該死去的女孩，在這一刻卻在地上緩緩爬了起來。
皇甫佳佳的臉上帶著迷茫，審視著附近的環境，在抬腕看向時間後，卻又露出了後怕。
季禮似乎懂得了什麼，略帶思索地點了點頭，隨後身影消失在了橙湖，脫離任務。
……
有些人、有些事迎來了終結，為期四個小時的佣金任務，在晚十點整徹底結束。
但有些人、有些事，卻依舊沒完。
就當季禮、方慎言、黃半仙、侯貴生等人，已經準時準點撤離任務，回歸本店之時。
有兩個人，卻被留在了橙湖，暫時凍結了回歸的權利。
這第一個人，叫做李觀棋，第二個人，叫做皇甫佳佳。
迷茫與困惑中的皇甫佳佳，站在奶茶杯休息室的門口，她的腦海中關於Ta的記憶，已全部喪失。
在失去記憶前的一幕，是李莫愁在她眼前燒成了骨灰，對她哭喊著求救。
而在她的身邊，斷掉一臂，身上多處骨折的李觀棋，面如死灰地站在休息室門口，仰頭望著星空，長長一嘆。
隔著玻璃，他們能夠見到西裝男在椅子上站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門口，用一種戲謔的表情審視著二人。
第八分店皇甫佳佳、第五分店李觀棋，這一對除自己外，所有店員全部死光的店長。
時間22點01分。
西裝男亮出兩個攥拳的雙手，手背朝上，看著兩人，微笑著說道：
「李觀棋、皇甫佳佳。
兩位店長現有金幣均為13枚，並列最後一名。
任務時間雖過了，但我言而有信，結算後的懲戒不能免。
現在，我的兩隻手的某一個，藏有一枚金幣，誰能猜中它在哪只手，就能避開懲戒。
當然如果你們都猜錯，那我就殺兩個，你們兩個，我最少要殺一個。」
李觀棋聞言沉默不語，他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從一開始就知曉了宿命。
只不過，最終判定生死的，竟是小小的一枚金幣。
但皇甫佳佳聽到這個結果，卻是驚慌不已，大聲喊道：
「我從橙湖堡活著出來，我已經擁有了不被結算影響的權利，憑什麼……」
西裝男突然冷笑一聲打斷，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她，不屑說道：
「皇甫店長，你敢說你是活著走出的橙湖堡嗎？
你用李莫愁的命也僅僅走出第三重輪迴而已。
現在你之所以能站在我的面前，是因為Ta把你當做行屍走肉，提前帶出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