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0章 天海已死
深夜，第一分店，303房。
靠在床頭的藍羽將檯燈的光亮調高，正津津有味地閱讀著某本知名懸疑作品，嘴裡叼著一根筆。
在看到精彩處，撂下書本開始在紙上進行著演算推理，正當他計算到關鍵處時，一通電話卻將思路打斷。
藍羽十分煩躁地放下筆，但看了一眼號碼後眉宇間換上了一抹意外，調整一下後接通了電話。
「有消息傳來，皇甫佳佳死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老氣，說話時語氣帶著一種鼻音很重的感覺，像是年紀不小。
藍羽一聽到這句話，當即掃去所有的困意，一個翻身從床上起來，反問一句：
「消息可靠嗎？」
「第八分店現在已經亂作一團，不光皇甫佳佳，陳潔、李莫愁也一併殉葬。」
顯然電話那頭的人，對這方面消息掌握的極為精準。
藍羽突然有些慌張，連鞋都來不及穿上，赤著腳跑出臥室，衝進書房中在抽屜里拿出了一個筆記本。
他快速地翻著筆記，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標註、短文，還有一些手繪圖。
僅剩的右手拿著筆桿，在一邊的演算紙上進行著計算，口中默念道：
「十一分店率先倒閉，第十分店更換店長也擺明了棄子身份，現在輪到了第八分店。
果然……」
藍羽的神情格外激動，就連手掌都在發抖，更詭異的是他每寫下一行字，就將上面一行給劃掉。
最終在用光一整張演算紙後，在最末尾只留下了一句話：
「十不存一，天海已死！」
藍羽在寫下這八個字後，像是被抽乾了全部力氣，癱坐在椅子上望著演算紙，久久出神。
「你推理出什麼了？」
直到電話那頭的男人問出聲，這才將他的心思抽離出來。
他艱難開口重述了那八個字，眼神中帶著震撼，也帶著恐懼，但卻又隱隱存有一絲期待。
電話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格外壓抑的氣氛。
仿佛這八個字成為了八座大山，讓見到、聽到它們的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你真的不會算錯嗎？」
那人可能是不願面對這個結果，亦或是這個結果讓他無法想像，再次確認。
藍羽將演算紙捏在手心，暗自用力直至捏出了褶皺，方才沉聲說道：
「我沒有什麼罪物，但我的腦子被靈異力量加強過。
我的演算能力，雖然不比黃鳳嬌直接占卜，但更符合事件發展規律。
我基於對現有事件的分析，預判其運行規律，從而推導出相應的結果。
儘管在概率上有些許出入，但總體出錯的可能性不大。」
藍羽放下演算紙，將目光聚焦於那厚厚的一個筆記本上，不停地翻動著。
這個本子裡，是十大分店，自2014年末至今，所有的任務記錄，並每一個任務都有標註。
其中一些特別任務均有批註，並計算出影響天海最終走向的概率。
在天海酒店這麼一個荒誕的地方，總會孕育出一批同樣荒誕的人，當然也是荒誕的天才。
第一分店的三位店長，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異之處。 如一心要滅掉所有分店的古青雲、只想和顧行簡同歸於盡的徐南。
相比於那二人，藍羽表面來看是最正常的一位，但他在背地裡，卻有一個更詭異的「怪癖」。
他喜歡收集信息，什麼樣的信息都要，來者不拒。
當然這也不能真的算是「怪癖」，因為通過各式各樣的信息，他憑藉自己的大腦分析能力，可以去演算出事態的發展、結果。
「十不存一」，是通過外鬼勢力影響背景下、十大分店逐一沒落，而得出的極端分析。
「天海已死」，是猜測多過計算，在上述基礎上，解讀為何會淪落於此的可能性。
但電話那頭的人，依舊是不敢相信。
「你說天海瀕死，我或許都能理解，為什麼偏偏用了『已死』？」
藍羽用一句話就直接將他堵住，開口就是：
「天海沒死，你見過祂嗎？」
之所以猜測已死，的確是藍羽證據不足的大膽猜測，但他有一條佐證——十大分店的發展，疑似與天海存在綁定關係。
在十一分店倒閉開始，天海的影響力就在逐漸下陷，外鬼勢力、特殊任務越來越多。
但這個更像是瀕死的徵兆，那麼藍羽之所以會提出已死的猜測，主要原因是因為顧行簡。
顧行簡，即便是對藍羽這位手握十大分店信息網來說，都頗為神秘。
不過由於他掌握的信息太多，因此也能夠對顧行簡分析出一個大致的輪廓。
顧行簡，強大在於布局與謀略，但僅僅只靠這一點絕對達不到這種高度，他最高明之處在於信息差。
如果說藍羽掌握的十大分店的信息，那麼顧行簡掌握的就是天海的信息。
他一定是得到了天海的某種東西，否則一介凡人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而這麼一個人能活如此之久還沒被天海除掉，本就不合理。
因此，藍羽認為天海是沒能力除掉顧行簡，所以推導出了「天海已死」的結論。
當然這些話，他從來不對外人講，也沒有對電話那頭的人講。
他對顧行簡的演算結果是——此人很難死。
深夜的這通電話，在沉默之中不知不覺的斷掉。
藍羽卻已經開始拿起筆，對比著每一家分店的任務記錄，進行了下一輪的演算。
書房裡昏暗的檯燈發散著光亮，窗戶外的月亮卻在快速地移動著，在天空畫下一道弧線。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著，筆尖的墨水在紙張上留下的痕跡也越來越多，翻書聲此起彼伏。
藍羽似乎忘卻了時間，廢寢忘食地開啟頭腦風暴，直至身體發抖，連筆都攥不住的時候，終於停止了演算。
他疲倦地癱倒在椅子上，任由背後窗口向他投來陰冷的陽光，整個書房都亮了起來，檯燈變得可有可無。
從黑夜到白天的書房，地上成摞的廢紙，臉上遍布的虛汗，預示著他一整夜究竟花費了多少腦力。
而真正讓他發抖的，除了體力不支外，還有最後的演算結果。
他算的是，下一個會遭遇滅頂之災的分店，將會是哪一個。
可無論如何，他都沒有想過達到七成概率覆滅的分店，竟然會是它！
白色的陽光從藍羽的脖肩穿過，擊中桌子上唯一一張白紙，一個發黑的「九」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