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江東鼠輩，呂蒙自刎
聽完許攸的話，曹操皺緊了眉頭。
聚攏兵力，封鎖渡口。
如此一來，等於放棄豫州還有江北的所有土地，直接開啟依長江天險據守江東的計劃。
但……有必要這麼快嗎？
張遼尚未開始進攻淮南郡，孫權那邊也暫時攻不過來，他還有一段時間來遷徙百姓。
想到此處，曹操看向許攸，眯眼問道：「你如此迫切地讓我封鎖渡口、中止遷徙百姓，莫不是擔心我將百姓全遷了過來？」
如果他把百姓都遷徙到了江東，這對朝廷、對天子而言不是好事，所以他才會如此懷疑。
許攸畢竟效忠於天子。
許攸聞言頓時氣笑了：「我給你分析局勢提出建議，你倒懷疑我在坑害伱。」
「既然如此，那你何必要來問我？」
雖然許攸清楚曹操疑心重，但依然難免感到惱火，既然懷疑他的話那乾脆不要找他出謀劃策。
曹操冷哼道：「我原本是信任你的，但奈何你辜負了我的信任，所以我怎能不懷疑你？不過……」
「主公——！」
曹操的話尚未說完，廂房外便傳來一道充滿焦急的聲音，荀攸急沖沖地跑入房間。
來不及喘口氣，他便焦急地對曹操道：「主公，銅陵渡遭到襲擊，我們的兵馬全面潰敗，眼下渡口已經失守！」
「你說什麼？」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直接令曹操神色大變，驚得從地上站了起來，盯著荀攸厲聲問道：「誰襲擊的銅陵渡，哪來的兵馬？！」
他在銅陵渡部署的兵馬不多，是因為兩岸的郡縣都被他所占，若是發現敵軍他第一時間就能收到消息，隨時可以派兵前去馳援。
但現在沒有收到任何敵軍渡江的消息，怎麼會突然冒出來一支兵馬襲擊了銅陵渡？
「眼下尚不知曉。」
荀攸搖了搖頭，苦澀地說道：「根據逃回來的士卒稟報，前日凌晨時分他們突然遭到敵軍襲擊，有數千人，不知是誰的軍隊，但俱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精銳！」
「敵軍趁夜發動襲擊、燒了營寨，我們的軍隊死傷慘重，幾乎全軍覆沒，僅有不到百人逃出！」
曹操聽完後，只覺得脊背發寒。
數千人，還是裝備甲冑齊全的隊伍，這明顯就是正規軍隊，不是孫權的兵馬就是朝廷的兵馬！
但各大渡口都被他所把持，這麼多人是怎麼在不被他發現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渡過長江的？
難道是飛過來的不成！
許攸看穿了曹操心中所想，緩緩說道：「想要渡江只有通過渡船，但眼下各大渡口都被你所把持，只有遷徙百姓的船隻往來。」
「若我猜的不錯，他們是混入了百姓裡面、藉助你的船隻暗中渡過長江後，再對渡口發動的襲擊。」
「朝廷是不可能做出這種卑劣的事情的，那應該是孫權所為……曹孟德，你還是晚了一步啊。」
將士卒扮作百姓渡過長江。
這種行為簡直堪稱無恥。
朝廷在乎顏面，絕不會幹這種招罵名的事情；既然不是朝廷的軍隊，是誰幹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主公——！」
許攸剛剛說完，樂進便匆匆跑入廂房，向曹操稟報導：「斥候傳來消息，孫權的兵馬全面出動，正在乘船往銅陵渡方向趕去！」
聽聞此言，許攸看向曹操。
臉上露出了戲謔的神色。
而曹操此時臉色已經變得鐵青一片，抬腳將面前的桌案踹翻，暴跳如雷道：「孫權小兒！你安能做出這等鼠輩行徑！」
「我誓殺汝！！」
白衣渡江，這比他偷取江東的行為還要卑劣。因為他只是毀壞盟約，但孫權卻直接違背了自古以來約定俗成的底線！
「傳我軍令，讓沿江各大渡口出動戰船阻攔孫權的船隊！」
「同時徵調各大世家的船隻，日夜兼程、水陸交替向銅陵渡運兵！一定要趕在孫權之前抵達，不惜一切代價奪回渡口！」
「這回我親自帶兵過去！」
曹操咬著牙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那樣，充滿了深深的恨意和怒意。
銅陵渡這個缺口絕不能被打開。
如果不能及時把渡口奪回來的話，孫權的大軍將順勢渡過長江，重返江東。
屆時他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勢將再度陷入動盪，原本已經臣服的各大世家，說不定也會重新倒向孫權！
這些世家大族本就是牆頭草，他是靠武力脅迫再加上利益誘惑，遠沒有孫家在江東的根系深。
「諾！」
李典、樂進二人紛紛領命退下。
曹操起身大步向廂房外走去，許攸見此急道：「曹孟德！你說好的恢復我自由，難道想食言嗎？」
他剛剛就建議曹操聚攏兵力把守好各個渡口，不要貪圖那還沒遷徙過來的百姓和物資，別給孫權機會。
事實證明他的建議是完全正確的。
曹操停下腳步，回頭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等我回來再說！」
言罷就大步離去，只留下氣急敗壞的許攸在廂房內破口大罵。
……
銅陵渡。
雖然戰鬥已經過去了數日，但渡口內到處都是火焰燃燒過的痕跡，地上還有乾涸的暗紅血漬，看起來觸目驚心。
呂蒙在打下渡口後的第一時間，就派人將渡口的船隻清空，為後續大軍的到來做準備。
「文向，我們的船隊還有幾日能到？」
其中一艘渡船的船艙內，呂蒙向身邊的徐盛問道，眉宇之間難掩急切之色。
但他們此番是孤軍深入進來的，大軍並不在河對岸，需要從其他地方乘船抵達銅陵渡，而這需要一定時間。
他十分擔心在船隊抵達前曹軍就殺了回來。
因為他們本來就只過來兩千人，之前襲擊時又折損了三百多，若是曹軍殺來，以他們這點兵馬根本難以守住渡口。
「大概還需要一日左右的時間。」
徐盛估算了一下，然後回答道，「子明不必擔心，我們的船隊在第一時間就出動了，曹賊的反應再快也沒有我們的動作快。」
「等曹賊的兵馬殺過來，我們的大軍早已抵達銅陵渡，到時候更能對他們展開反攻。」
呂蒙聞言這才安心了一些。
不過在沉思片刻後，他又對徐盛說道：「文向，你派人去附近募集一批青壯，給他們裝備上戰死曹軍遺留的武器裝備，然後充入軍中。」
徐盛疑惑地問道：「這有什麼用？即便把武器裝備給了他們，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不是說有了武器裝備就是兵了。
兵是需要經過訓練的，至少得聽得懂號令、明白基本的結陣和戰鬥技巧，這需要一個月甚至更長時間的訓練。
沒有經過這些訓練的話，就是一群拿了武器裝備的普通人，和真正的軍隊一交手瞬間就會潰敗。
但他們現在哪裡還有時間練兵？
呂蒙嘆道：「我這兩日心裡有些發慌，總感覺這次大軍渡江不會那麼順利。」
「假如曹軍比我們的船隊先到，那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守住銅陵渡，所以儘量多招點人吧，以備不時之需。」
徐盛點點頭，離開船艙。
但很快他便再度返回，一臉激動地對呂蒙道：「子明！你快出去看看，咱們的船隊來了！」
「什麼？這麼快？」
呂蒙吃了一驚，連忙前往甲板。
隨後他抬眼望向遠處的江面，果然見到一艘又一艘戰船橫在江上，正浩浩蕩蕩地往銅陵渡方向而來，看起來極為壯觀！
見到這一幕，呂蒙再也難以忍住心中的激動之意，對徐盛道：「快，快去準備迎接船隊！」
船隊抵達銅陵渡，那他就再也不必擔心曹軍反攻，這次渡江作戰獲得了徹徹底底的成功！
不過，他的高興並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隨著遠處船隊的靠近，他逐漸看清楚了戰船上飄揚的旗幟，並非是「孫」字旗，而是一面面「曹」字旗。
這竟是曹操的船隊！
呂蒙見此臉色頓時大變，失聲驚叫道：「這怎麼可能！曹軍的船隊怎麼會先一步到？！」
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可不管他怎麼揉眼睛，那些戰船上的旗幟依然沒有發生改變，這就是曹操的大軍！
「子明，怎麼辦？」
徐盛此時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手中握著戰刀，將探詢的目光投向了呂蒙。
眼下擺在他們面前的有兩個選擇。
要麼立刻放棄銅陵渡，乘船逃回對岸；要麼就是死守銅陵渡、拖延時間直到他們大軍趕來馳援。
前者或許能活，後者九死一生。
呂蒙死死盯著不遠處的曹軍船隊，最終一拳砸在欄杆上，狠聲道：「拼了！我們占據渡口未必會輸，通知全軍準備戰鬥！」
他們現在即便逃會對岸也有很大可能會被追上，不如選擇殊死一搏，守著渡口不讓曹軍的船靠岸。
「好！」
徐盛也不多言，直接去調動軍隊。
而此時在曹軍最大的那艘戰船上。
一臉疲憊的曹操站在甲板上，望著已經近在咫尺的銅陵渡，眼中的殺意幾乎要滿溢出來。
他這幾日先是率領大軍從陸上日夜行軍、趕往蕪湖渡口，然後再從蕪湖渡口乘船趕來，可謂是片刻都不敢停下。
如今終於抵達了銅陵渡口！
雖然數日奔波早已讓曹操的身心都十分疲憊，但此時他依然強行打起精神，下令道：「封鎖江面，不要讓這群鼠輩逃跑！」
他清楚敵軍占據渡口，他想要靠岸很難，所以他採取的是水路並進的戰略。
在他帶著船隊抵達銅陵渡的之前，就讓樂進和李典二人帶兵下了船，從後方進行包抄，徹底堵死敵軍的退路！
「主公，他們好像沒打算逃跑。」
程昱此行也跟過來了，他觀察了一下岸上的動靜後，有些驚奇地對曹操說道。
曹操聞言不禁露出一絲冷笑。
他當然知道敵軍為什麼不跑，無非是想等待援軍到來，但他又怎麼會預料不到這一點？
早在得知孫權的船隊出動的時候，他就第一時間下令各個渡口封鎖江面，不惜代價阻止孫權的船隊過路。
所以孫權唯有從陸地上行軍、才能抵達銅陵渡對岸，但陸上行軍又怎麼會有水路快？
而且即便抵達了對岸，他也不會給予孫權渡江的機會，否則他豈不是白白帶了這麼多戰船？
他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把船靠過去！」
隨著曹操一聲令下，船隊開始變換陣型，呈半圓狀向著銅陵渡包抄封而去。
與此同時，李典和樂進二人也率領一萬大軍從後方殺向渡口，二話不說就正面發起了進攻！
「殺——！」
無數曹軍士卒殺向營寨。
而孫軍士卒背後就是長江，江面上還有曹軍的船隊進行封鎖，早已經是無路可退，只有選擇迎戰這一條路。
不過他們都是從各軍當中挑選出來的精銳，如今面對背水一戰的絕境，士卒們的士氣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發高昂！
「和這群背信棄義的鼠輩拼了！」
「殺！！」
「不要墮了咱們江東子弟的威風！」
「死守渡口！」
隨著雙方一波箭雨互射後，眾多孫軍士卒們紅著眼睛和曹軍殺至一處，激烈的白刃戰瞬間展開！
不過縱然他們的抵抗十分頑強，但奈何雙方的人數差距實在巨大，構築起來的防線沒過多久就被曹軍衝垮了。
呂蒙和徐盛二人見此也雙雙選擇加入戰場，帶領著士卒們和曹軍展開廝殺。
不斷有士卒倒下，鮮血流入長江之中，將岸邊的江水都染紅了，空氣里瀰漫著血腥之氣。
這場戰鬥的勝負是沒有任何懸念的。
孫軍的抵擋僅僅維持了半個時辰，一千七百多名孫軍士卒或戰死或崩潰之下四散而逃，呂蒙身旁僅剩下以十幾名親衛。
「放下武器，饒你不死！」
樂進領兵將呂蒙等一眾殘軍逼到長江邊上，手中長刀滴著鮮血，殺氣滕騰地說道。
呂蒙此時甲冑破碎，身上有著大大小小七八處傷口，整個人幾乎已經成了血人。
但在聽到樂進的話後他卻是哈哈大笑一聲，獰笑道：「我江東子弟無有貪生怕死之輩！要戰便戰，怕你不成！」
樂進冷笑道：「連白衣渡江這種下作手段都用的出來，還在這裡給我裝什麼英雄豪傑？不過是一群無恥鼠輩罷了！」
「住口！」
呂蒙雙目怒睜，死死盯著樂進道：「曹操背信棄義、毀壞盟約，你們才是真正的鼠輩！」
「你沒有資格殺我，我絕不死在你們這些小人的手裡！」
呂蒙怒罵過後，看向手中那把已經崩了無數缺口的戰刀，恨聲道：「我計不成，乃天命也！」
說完，便直接揮刀自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