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環伺，宛如抽風般喜怒無常。
盤膝而坐的顧川驀地抬眼，便見蘇天震緩步而來。
顧川沉吟片刻，起身作揖。
「見過師尊。」
眼見顧川白衣勝雪，如今卻沾滿了血痕，蘇天震不忍多看，只覺得這血紅刺眼。
「小川，你，你受苦了。」
只一句話，顧川微頓，頗有些不可思議地凝望了師尊片刻，低頭一聲慘笑。
「原來，還有人能信我的。」
顧川想起，他這位師尊，其實從頭至尾都少有言語。
事發當時，師尊趕來，並未談及任何對錯，也並未給他定任何罪名。
只是叫了丹峰前來救人，然後通知了刑罰殿蒼衍。
那蕭塵當場就陷入了昏迷，到了刑罰殿才漸漸甦醒。
所有的罪名，都是蘇冰若一人定下！
言之鑿鑿，恍若事實真相便是如此。
瞧著失意落魄的顧川，蘇天震心中更為難受。
「小川，師尊信你，刑罰殿也信你，蒼衍長老並未給你定罪，還有外面的諸多弟子，他們都在等著你出去。」
顧川訝異地掃了一眼外界，內心瞭然。
除了在萬劍峰以外，原身在其他方面都是做的極好的。
在這蒼瀾劍宗，原身的聲望高得離譜，堪稱弟子標杆，各峰皆有親傳，然無人能望之項背。
但顧川微微搖頭。
「我已認罪，按宗規處置便是，就算是逐出宗門，我也認了。」
眼見顧川神情漸漸淡漠，蘇天震不禁心急。
「小川，你可不能消沉，就算你無法沉冤昭雪，你依舊是宗門的顧師兄，是弟子們心中的榜樣！」
消沉？
呵，我演的！我不認罰，後面還怎麼最大程度黑化？我現在越慘，後面就可以玩得越狠！
反正，都是蘇冰若害的！桀桀桀……
見顧川不為所動，蘇天震心急如焚，片刻之後忽然誕生了一個荒誕的想法。
「小川，你，可有證據自證清白？」
呦呵？
顧川抬頭，似笑非笑。
「證據？我還真有。」
蘇天震頓時驚了，「那你……」
話剛出口，蘇天震就恍然明白了什麼。
果然，就見顧川神情嘲弄，「她不信我，我要這證據有何用？」
顧川忍不住嗤笑出聲。
「哪怕她有半點猶疑，我便可公布證據，到時她自會看清那個乖巧懂事的小師弟到底是何等面目。」
「可是她有嗎？她連半點都不信我！平日裡如何也就罷了，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她居然依舊站在蕭塵那邊。」
「呵，七年相伴，竟形同敝履，還比不上別人半年的搖尾乞憐，惺惺作態！」
顧川微微搖頭，再度盤膝坐下。
有雷霆頃刻加身，但顧川只有一臉的嘲弄。
「感念師尊還願信我，但師尊，弟子自願受罰，只當此劫應受。」
蘇天震卻仿佛忽然抓住了什麼，瞳孔之中升起莫大的震動。
「等等，小川你說平日，莫非你們平日裡……」
顧川聞言一聲輕笑，「師尊鮮少回峰，看來也如外界以為的那般，神仙眷侶？」
蘇天震登時懵了。
但顧川只是輕微擺手，「罷了，事到如今，我已不甚在意，就如我所言，只當我應受此劫。」
蘇天震頓住，只覺如鯁在喉，有口難言。
這麼說，事實上小川和冰若的關係，難不成一直是小川單方面的一廂情願？
甚至，甚至私底下，冰若那丫頭其實頗為惡劣？
想起大殿上，蘇冰若左一個顧川又一個顧川的呼喝，蘇天震微微皺眉。
那種態度，似乎也的確不像是臨時氣急了，倒像是原本她就這般呼喝顧川。
最開始，明明冰若也是稱顧川為小川的。
這諸多細節湧上心頭，蘇天震也漸漸有些意識到了真相。
怪不得小川會突然失望至此！
這分明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蘇天震麻了。
甚至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就這種情況，他現在居然還來勸和？
冰若啊冰若，你到底是何想法啊！我的傻女兒！
蘇天震本就知曉，顧川大抵是對冰若失望了。
而現在，他哪來的臉再勸下去！
蘇天震走了。
滿身疲憊，仿佛這漫天雷霆，他才是受罰者。
而顧川，手裡漸漸捏起了一團雷霆。
顧川發現，這些修行者的玩意可真好玩。
理清了記憶，顧川現在也漸漸發現了，他好像沒有什麼金手指。
不過這也無妨，因為原身就已經可以稱為金手指了。
原身有太多時間都浪費在了跪舔上，實際真正用來修煉的時間，能有一半就不錯了。
所謂一年一境的絕世妖孽，其實只是原身不到一半的功力，這你受得了麼。
再加上他這個穿越者的靈魂。
這開局已經能算天胡了。
散掉的修為顧川並不著急，短時間內，他這幅慘狀只會引起大家同情。
區區誣陷，輿論風向就夠她蘇冰若喝一壺的，這七天，讓外界持續醞釀足矣。
顧川現在在研究自己的能力。
正兒八經的修行，那還有什麼意思？
時間流轉，三日一晃。
雷谷之內，顧川仔細看著自己的掌心，然後雲淡風輕地朝著地面拍去。
輕飄飄的一巴掌，然而拍下去以後，卻突然響起炸裂雷鳴。
咔嚓！
「嘖嘖，還不錯！」顧川嘴角輕揚。
原身不愧妖孽，此前從未來過雷谷，但這三日，就算是半吊子顧川也參悟到了幾分雷霆奧妙。
以超額靈力壓縮，加以雷霆之力輔佐，誰能想到，看起來輕飄飄的一巴掌，其實是只雷鳴黑手？
若非此地早已歷經雷谷淬鍊，地面上非炸出個大坑不可。
「這招就叫，大慈大悲掌！」
顧川忍不住輕笑，一手豎立，面容虔誠。
「嗯，出家人，當以慈悲為懷。」
就在此時，一道氣息落入感知範圍。
顧川詫異抬眼。
這人是……無妄峰林清淺？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一身長裙，身姿曼妙的林清淺快步而來。
顧川不禁皺眉沉思。
原身雖為舔狗，卻也是有人喜歡的，並且人還不少。
以往原身只顧著蘇冰若，但今時不同往日。
顧川在想，他是不是現在就可以當個渣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