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冰若的表情有些僵硬。
只因在這畫面之內，幾年前的她牽著顧川的手，時不時就有小川小川的聲音傳來。
這兩個字，已經不知道多少時日沒有在萬劍峰響起過了。
畫面之外，波雲詭譎，畫面之內，卻是天真爛漫，兩小無猜。
這一幕顯得太過刺眼，蘇冰若只覺得手中的留影石簡直燙手，下意識鬆開了留影石，伸手又接起了一個。
但畫面卻是差不多的，依舊是幾年前的她與他。
恍然中，蘇冰若仿佛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這些留影石……是這些年，顧川刻意的記錄！
所以那天的事，事實上其實是顧川湊巧，蘇冰若下意識地又鬆開了一個留影石，眼神顯得有些呆滯。
只因事情的發展，現在已經遠遠超出可她的預料。
這豈不就是說，顧川的證據都是真的。
而小塵，也是真的在刻意誣陷顧川。
所以她的那些指證……
蘇冰若頓時臉上多出了很多難堪。
而這，或許還是最可笑之處吧。
她的難堪，其實更多的都是因為她的指證落空了。
首座之上，顧川的臉色已經一片冰寒。
「這些年，我曾時常留下記錄，最開始的想法，只是想這些回憶都能保留下來，等到多年以後，便是這世上最難得的寶藏。」
「卻是沒想到，反而成了證明我清白的唯一證據。」
「蘇冰若，你現在可知曉了，為何我當初不願將這些留影石公開，現在這個局面，你滿意了吧！」
「我……」蘇冰若當場語塞，面色複雜。
既然真相是這樣的，那她這些時間的堅持算什麼呢？
全場人面面相覷，已不知是走還是留。
只是覺得萬劍峰恐怕要亂了。
一共也就三個弟子，如今卻是成了這樣。
但還沒等大家有所反應，一道冷峻的聲音忽然從外面傳來。
「所有人，不得離開半步，顧川的院落即刻封鎖，執法堂的長老們馬上就會過來。」
「諸位，還請稍等片刻了。」
眾人都不禁神色一驚，卻見院落之外，一道身影踏著清寒的月光而來，臉色已然陰沉至極。
蘇天震！
「宗主！」
眾人當即齊齊作揖。
唯有呆立原地的蘇冰若和顧川被凸顯出來。
顧川遠遠地瞧著蘇天震，眼神里有了些許歉意。
在怎麼說，蘇冰若是她的女兒，此舉，雖說不上對不起他，卻也確實是不顧忌他的顏面了。
這無疑將是一樁醜聞。
當然，丑的並非是蕭塵那個兔崽子，他與蕭塵，早已經勢必要被拉下馬一個。
現在的局面，最大的意外變故應該是蘇冰若。
因為這事其實跟她沒多少關係，但在她的逆天操作之下，有了！
此事甚至會影響蘇天震的地位。
但顧川管不了那麼多了。
說實話，顧川心裡倒也有幾分報復的快感，但卻也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暢快。
現在顧川只希望這娘們趕緊扇遠點。
再跟她多待一刻，顧川都受不了。
而蘇若冰，瞧見蘇天震的一刻，她的臉色已經再度呆住。
她這些時日的堅持，在這個真相大白的時刻，忽然依舊被蘇天震完整地看在了眼裡。
看蘇天震的態度她哪還能不明白，蘇天震一直在關注著這裡！
全場矚目，蘇天震的臉色黑如鍋底。
他才剛提醒過蘇冰若，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往後便是塵歸塵土歸土，日後莫要在去打擾顧川。
可她還是連半句話都沒有聽進去。
當真是他的好女兒啊！
不過片刻，一道道氣息便以降臨。
來的最快的，赫然是當日執法殿內的蒼衍。
掃了一眼現場的情況，尤其是，顧川和蘇冰若都在此地，以及餐桌上的一片狼藉，蒼衍心中便有了幾許猜測。
「宗主，不知叫我等來此……」
蘇天震黑著臉，「小川，將證據交給蒼衍長老，你可願？」
「你放心，事實黑白師尊都已經看得清楚，在座的各位宗門弟子一樣看得清楚，沒有人，可以再讓你承受半點的污名，師尊在此給你立誓，這件事必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這般沉重的話語，在場諸多人算是齊齊變色。
蘇天震竟直接立誓，足見其心中冷意。
蒼衍亦是看向了顧川，眼中好似漸漸亮起了光。
他看出來了，顧川的手裡有證據！
他就知道，顧川的事必定是被冤枉的，等了這些時日，選在證據終於出現了！
蒼衍深吸了一口氣，「小川，本長老同樣在此為你立誓，證據叫到我手裡，除非本長老殞命，否則斷不會有半點閃失！」
「今日，本長老與宗主皆在，定然還你一個公道！」
所有人都不禁急切地看向了顧川。
給他！把證據交給他！
萬眾矚目，顧川手裡的留影石，在靈力的包裹下飛了出來，蒼衍頓時消失當場，人在半空一把將留影石接過。
意念一掃，其內畫面快速掠過，蒼衍頓時笑了起來。
「好，好，好！」
「我就知道你小子是被冤枉的！」
「來人！」
一聲厲喝，陸續到來的長老們立時神色振奮起來。
「即刻前往丹峰，抓捕醉子蕭塵歸案，押入大牢聽候審判！」
「是！」
整齊劃一的聲音，一道道流光風馳電掣從此地離開。
現場，倒是反而漸漸顯得冷清了不少。
顧川微微一嘆，抬手朝著四周抱拳作揖，「今晚之事，就勞煩諸位作個見證了，顧某，感激不盡。」
「顧師兄這是哪的話，不用顧師兄說我們也會作證的！」
「就是，老顧你這就客套了啊！放心吧你就！」
大家的情緒好蘇反而振奮了不少。
眼見事情差不多已經可以定下，蘇天震靠近了蒼衍些許。
「此事，還有一些瑣碎，小川手裡的留影石，是他習慣留下些回憶，所以時常會在萬劍峰上記錄。」
「這爆了滿天都是的，都是小川以往所記錄下來的日常點滴，你派門下弟子們都收起來，流傳太廣了未必是好事。」
蒼衍聞言神情訝異了一瞬。
隱約之中，他仿佛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便退了下去。
今夜，註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