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大意了，冤家路窄
從一開始，看到魏大嘴的第一眼，周平安就知道自己打不過。
他練的是武術套路，要說比試打得漂亮、帥氣。
可以說，能甩魏大嘴十八條街。
要說當面硬拼拳腳刀槍，那就不行了。
人家練的是生死搏殺，自己一碰就飛……
連對方一拳都受不起，上去試招也無非是自取其辱。
就算沒被打成重傷，事後被收了當個家丁，也失了重視。
了不起，林家隨便打發點普通淺刀槍技藝，隨意驅使。
這也是唐林兒完全不顧形象，在地上滾了一身塵土，也要通過十招之限的原因。
周平安自然也想通過。
這時，就得用計，不能用力。
以己之強，攻敵之弱。
首先，就是示弱。
自己的弱點在哪裡呢？
明擺著的，筋骨力量薄弱，氣血不強。
甚至，也沒有唐林兒那種在生死之中無數次打滾過來，那種特殊的抓時機的天賦。
正所謂「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說的就是自己。
那強處在哪裡呢？
當然是身體的柔韌性極高，以及肢體的協調性極強，還有，對各種複雜招式，理解得很深刻。
任憑再難做的動作，他基本上都能做出來。
而且，還能打得好看。
非要說是天賦的話，那就是，對身體掌控極強，平衡感頂級。
尤其是躍身翻騰之類，翻跟頭的技術，簡直能跟猴哥比一比高低。
如此，戰術就出來了，那就是……
讓他摔。
「還請魏兄下手輕點，等會若是傷得太重，更需林家貼補藥材醫治，太過浪費。」
周平安拱手施禮。
一開始就擺明了態度。
咱不爭護院名額，只想當個家丁，哥們別下狠手……
「怪貼心的。」
「他甚至，還擔心林家多花了銀子給他治傷。」
「多好的小伙，魏大嘴要是把他也摔得吐血，那也太沒良心。」
四周有人感動得想哭。
有些人甚至開始擔心起周平安。
摔到其他地方倒也沒什麼，骨頭斷了，也能治好……
若是把那張英俊的小白臉給摔破了，找不到媳婦咋辦？
「娘們兮兮的，要打就打，別耽擱老子時間。」
魏大嘴呸了一聲，眼中全是不耐與輕視。
「呼」的一聲，胖大身形如同巨熊般到了周平安身前。
五指如鉤，抓到就提，提起就砸……
如同砸一個破布麻袋一般。
不過，所有人都看清了，這魏大嘴雖然兇狠，罵得也難聽。手底下的力量，倒是輕了不少，動作略顯隨意了些。
「嘭……」
一聲悶響。
地面沒有塵土飛揚。
倒是魏大嘴鼻子處，多了一個髒污腳印，兩行腥紅鼻血，突然竄了出來。
胖大如熊的身體，搖搖晃晃。
倒退三四步，這傢伙一屁股就坐倒在地。
「好漂亮的[倒踢紫金冠]。」
「他的身體沒骨頭嗎？」
「好。」
四周響起一片驚呼。
前一刻，眾人還看到魏大嘴把那小伙拎了起來，就像是拎了一個稻草人般，面朝下，望地面重重摜落。
離地將將半尺，他們就發現……
被摔的那人，不知何時，反手死死勾住大嘴的脖頸。
人沒摔到地上去，魏大嘴差點被拉得向前一頭栽倒。
沒奈何，他只得梗起脖子，用足力氣。舉起對手，準備舞過頭頂，向後砸。
正在這時，一條腿如同蠍子尾巴，借著他的上舉拉力，重重劈在他的面門之上。
這一下全無防備……
魏大嘴被踢得眼前發黑，鼻子發酸，眼淚都被踢出來了。
「再來！」
魏大嘴怒火直冒三丈。
臉上黑的白的紅的，還有兩行晶瑩淚水，同時出現。
氣得腦子都糊塗了。
他皮糙肉厚，筋骨如鐵，臉上受了一腳，除了多了些灰塵和泥印，連輕傷都算不上。
一股碌爬起來，眼睛都變血紅。
我大意了。
沒有閃。
哪裡料到弱得跟雞仔一般的傢伙，會有如此怪招。
「承讓。」
周平安身形一彈，退後兩三丈，拱了拱手，很有禮貌說道。
再來一場，我吃飽了撐的……
我是來打架的嗎？
不。
我是來學藝的。
至於勝得光彩不光彩，那不重要。
這一點，唐林兒，早就打了個樣。
「先前不算，再來比過？」
被踢了一臉的泥土，腳印掛在臉上的魏大嘴分外不甘，幾乎是壓抑著嗓子咆哮。
「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
四周看熱鬧不嫌事大，鼓譟聲，鬨笑聲，響成一片。
周平安仍然遠遠站著，沒一點再比的意思：「你說不算就不算吧，這麼多人看著，我是無所謂。
若是讓人家說林家輸不起，那就不太好聽。」
「大嘴。」
身後傳來一聲冷喝。
卻是那護衛首領林子奇發話了。
雖然他也看出來了，前來挑戰應募的青年，靠著種種手段，偷了一把雞。
但是，能偷到雞，也算是本事。
誰讓你大意的？
戰場上，被一刀砍死，也能跟閻王爺解釋自己是因為大意才死的嗎？
誰管？
「好，算你贏了，剛剛打得太急，咱們再來試試手。」魏大嘴滿臉委屈。
他覺得不打回來，簡直會難受死。
「我贏都贏了，還跟伱打做什麼？又沒什麼好處。」
周平安在老管家的迎接下，登記名冊。
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之中，算是得到這個世界的第一份工作，完全無視了魏大嘴無能狂怒。
至於跟在他身後，再來應募的那些人，到底會被大嘴先生如何泄憤，他就不管了。
反正是。
很悽慘。
不忍目睹。
好在，他不管是怎麼贏的，是真贏還是假贏。
護院的待遇，卻是一點折扣都沒打。
等收了攤子，簽了契約，就跟著林家眾人，來到城東林家大院，一處占地足足十餘畝的大宅之中。
周平安因為戰勝過魏大嘴這種老護院精銳，待遇幾乎比照煉勁武師看齊。
不但支取了兩月薪俸二十兩銀，十斗米，兩件淡青勁裝靴子，還被安排在東跨院藥田大房子裡居住。
工作任務就是守藥田，防止賊盜上門搞事……
有事時，策應後院，應付外敵。
平日裡也不需值守巡邏，輕閒的很。，
上午時分還可以去林家演武場學習技巧，操練武功。
這就全憑自願，不去學也可以。
比他待遇更好的，就是林家幾位供奉，那都是跟著林三小姐過來的老人，暫時比不得。
看著周平安身上嶄新的一等護院衣裝，唐林兒只感覺嘴裡發酸，「你真奸詐。」
他說的是選拔那一戰。
明明筋骨不強，力量不行，武藝也不見得好。
卻走了狗屎運，贏了。
而自己呢，又是滾又是爬，使盡全身解數，終於撐過十招，也只得了個三等護院。
月薪五兩，比起周平安的十兩月俸，差了不只一星半點。
關鍵是，他還得巡邏應卯，每日裡屬於自己的時間不算太多，哪比得上看守藥田輕鬆。
「這個羨慕不來，是真本事。」
周平安呵呵笑道，沒有再去刺激對方的傷痛，也沒有看不起這傢伙出手太髒。
能取得勝利的招數就是好招數。
至於是攻上盤，還是攻下盤，下不下流，其實沒意義。
「笑吧，使勁笑，明日就笑不出來了。」唐林兒突然悠悠說道。
「先前我打聽過了，林家伏波刀法是可以學，但先要從柔水八式基礎樁法開始學起，你猜猜，到底會是誰來教導咱們？」
「不會是魏大嘴吧？」周平安大感不妙。
今日一戰，差點沒把魏大嘴的鼻子踢歪，可算是狠狠的得罪了那個小心眼的傢伙。
「猜對了，正是他。而且，友情奉上一個消息，那柔水八式，有著極獨特竅門，需要教導者推宮行血，熟悉血氣運行。
沒人手把手的指導，極難領悟到八式步法精要。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臥槽。」
周平安臉色有些發黑。
就連剛剛得了輕閒差使的喜悅也散了幾分。
他是來打工的嗎？
他是來學武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