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年
除夕這天，家家戶戶都張燈結彩的，慶祝一年平安結束。沈嶼也是大早上的就被沈母叫著在家打掃衛生。而沈母則忙著做午飯和弄餛飩餡。
沈父在前兩天也歇了下來，此時正忙著在門外貼春聯呢。樓道內，偶爾碰到鄰居，大家都會笑著恭祝一聲：「新年好。」
中午吃過簡單的午飯，下午沈母就開始忙碌著包餛飩了。
沈嶼家從小到大除夕夜都是吃餛飩的，一開始沈嶼還以為是什麼習俗。而小時候還住在雁園新村的時候，有好幾次除夕夜都是在陳航家吃的，那都是滿滿一桌子的好菜。
所以後來就疑惑的問沈父為什麼除夕晚上家裡不燒飯？
聽沈父解釋才知道，因為從大年初一開始，基本都是在外面吃飯，如果除夕做一大桌子菜的話，吃不完就全浪費了。而餛飩可以放冰箱冷藏，可以一直吃。
好吧，其實就是父母的節儉習慣而已。
晚上吃完餛飩，沈父把家裡大門打開，一家人就坐在了一起，聊著天，等著春節聯歡晚會的開始。沈嶼記得好像2009年春晚，周杰倫還表演了一曲《本草綱目》，本山大爺和小瀋陽也會在今年春晚上表演《不差錢》。
天剛微微有些暗下來的時候，窗外就開始響起了一陣一陣的煙花的聲音。沈嶼起身走向陽台，看著，聽著窗外時而萬條銀龍直竄太空，時而千萬朵春花競放天空，時而「噼里啪啦＂一片炒豆聲，時而『咚嘎』似驚雷陣陣。
各種各樣的煙花，為夜空平添了幾分顏色，也為這喜慶的時刻增添了濃濃的年味。沈嶼看的如痴如醉。多久沒有看到這樣的景象了？
從2015年開始，城裡就不讓放煙花了。而沈嶼覺得，年味就是那時候才感覺慢慢便淡了起來。
沈父看了看陽台的沈嶼，起身走了過來，指著某一處笑著說到：「你看那個，好不好看。」
沈嶼順著沈父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碩大的煙花炸裂開來，伴隨著紅的，藍的，綠的，色彩繽紛地交織成一簇簇璀璨無比的花來，然後又是炸碎成了一片白色的滿天星，噴射著，閃爍著，像千萬隻流星緩緩垂落下來。
沈嶼笑著說到：「挺好看的。」
沈父也笑著說到：「這煙花，一看就是有錢人家放的。只有一響，那種煙花我聽過，貴得很。」
沈嶼想了想，笑著打趣到：「那我以後努力賺大錢，然後給你買很多很多這種大煙花。」
沈父笑著一個巴掌拍在了沈嶼頭上，罵到：「你好好讀書就行，以後找個穩定的工作養活自己，賺錢的事有我呢。」
沈嶼笑了笑，沒說話。反正重生回來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讓父親換工作。沈嶼可不想父親再一次受傷了。
一晌後，沈父說到：「走啊，下去放雙響子。」
沈嶼點了點頭，下樓和父親放了六個雙響子炮，又和樓下放煙花的鄰居聊了會，散了兩根煙，看了會煙花，便上樓了。
回到家，沈父說到：「不許出門了啊。」說完便把家裡的大門關了起來。而此時春晚也差不多要開始了。沈嶼坐在沙發上，看著旁邊笑妍妍的沈母和躺在貴妃躺上的沈父，心裡是一陣陣的溫馨。
10點不到，沈父便提議早點洗漱休息，明天還要早起。於是三人便簡單洗漱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沈嶼從抽屜最裡面摸出手機開機，發現收到了三條短息，鄭宇的，韓霜的，還有編輯秦舟的。沈嶼一一回復了一下。
沒一會，秦舟的簡訊就回過來了，寒暄幾條簡訊之後，又和沈嶼提及了年後上架的事情。兩人簡單討論之後，約定過完年再詳聊。
然後登錄上手機QQ，給兩個發小發了祝福的話，又和班上幾個比較熟又在線的同學聊了幾句。看看時間，11點多了。便關上手機，伴著窗外一刻不停的轟隆聲，安穩的睡了過去。
對於新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記憶。
而對於現在的大多人來時候，過年就象徵了放假，能夠讓人暫時擺脫工作或者學業上的煩惱，收穫到短暫的時光。
沈嶼覺得，後世年味變淡，是因為長大了，對待感情的態度淡了。是因為快節奏的社會，人情交流淡了。是因為生活條件好了，對待食物的期待淡了。是因為科技發達了，對待見面的的寄託淡了。但大家又總會在一聲聲抱怨中懷念小時候過年的熱鬧。
清晨，爆竹聲又響起，越漸越大，晨光中，火花閃閃，硝煙瀰漫，紅紅綠綠的紙屑，飄飄揚揚，把凜冽的清晨攪得熱烘烘的。
沈嶼7點半就起了床，先給爸媽拜了個年，收到一個500塊的紅包，吃過早飯餛飩，沈母就從冰箱裡拿出昨天提前買好的幾樣熟菜和一些鄉下買不到的魚和肉之類的，一家人就把大包小包的禮品塞進車子的後備箱出門了。
繞過一些過年時常會擁堵的路段，沈父開車帶著沈嶼和沈母先去小爺爺家拜了年，等到沈旭峰叔叔一家開著從海市公司借來的一輛豐田花冠過來拜年後，沈父和沈旭峰載上沈旭傑一家三口又去到三爺爺家坐了坐。
大概10點出頭的樣子，三家人就擠在了兩輛車裡開往農村，去往沈嶼的老家給爺爺拜年。而沈嶼的三爺爺和小爺爺兩家則在城裡等著別人上門拜年。
去老家的路這幾天是格外的難走，因為路窄，而且車實在是太多了。沈嶼擠在后座上，聽著老媽和蔣燁老師聊著一些周圍熟人的八卦，看著窗外一輛輛坐滿人的車子。車子裡的人都穿著嶄新的衣服，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眼裡滿滿的溢出著回家的迫切，沈嶼又感受到了前世缺失的那一份年味，嘴角不自覺的微微揚起。
半個多小時後，一群人就進村了。沈嶼透過車窗看到爺爺已經拄著拐杖站在門口一直觀望著。沈父把車子穩穩的停在老房子前的禾場上。爺爺已經急切的拄著拐走了過來，看到沈父下車，爺爺急忙問到：「阿德（小爺爺），阿仁（三爺爺）又沒來啊？」
沈父淡淡的說到：「他們也要在家裡等人家上門拜年的哇。」
沈嶼下車衝著面露失望的爺爺大聲喊到：「爺爺。」
爺爺看到沈嶼，笑著夾住一根拐杖，伸出手說到：「小嶼來啦。」
沈嶼趕忙上前扶住爺爺笑著說到：「爺爺新年好啊。」
爺爺的手緊緊的握著沈嶼的手臂說到：「今年高考要好好考，到時候考到阿禮（二爺爺）那裡去。」
沈嶼笑著說到：「二爺爺那裡就別想了。我到時候一定也考個好大學好不好。」
沈旭傑這時候也拎著禮物帶著一家人走過來笑著說到：「大伯，別想那麼多了。我先給伱拜個年了。」
爺爺拄著拐笑著說到：「好好好。」
這時沈旭峰叔叔一家帶著兩個堂妹也到了，一群人拿著禮物說著吉祥話，氣氛開始熱烈起來。
沈母拿著買的菜已經進了廚房和奶奶一起燒起飯來。
喝了糖水之後，眾人又拿著禮物去屋後那棟老房子的大伯家拜年。
大伯是沈家比較另類的一個人，數學極差，語文極好，能寫一手及其漂亮的鋼筆字。因為偏科，成績太差，所以念完小學就沒念了。
沈嶼見大伯今天還特意買了兩包硬中散一散，而沈旭峰一家此時已經和大伯鬧得有點不愉快了，所以放下禮物寒暄沒兩句，就去前村拜年去了。而沈父和沈旭傑一家則坐在堂屋裡陪著大伯抽菸閒聊。
沈嶼的堂哥沈斌則笑著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嶼，然後說到：「你瘦了這麼多啊。」
沈嶼笑著叫了一聲：「哥。」
沈嶼的堂哥也和他爸一樣，偏科，語文極差，數學成績繼承了沈家的基因，初中基本都是滿分。不過後來只上了一個職高，現在正在機械廠里打工。
沈斌也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湊過來神秘的說到：「我們騎電瓶車去隊裡買鞭炮玩去？」
換成以前，沈嶼肯定是欣然答應，但現在沈嶼只是笑著擺了擺手說到：「算了，一會就吃飯了。」
沈斌有些失望的說到：「好吧。」
沒一會，所有人都轉場回了爺爺家，沈父從堂屋裡搬出一張小台子，沈旭傑又從隨身帶著的公文包里摸出一副牌，一群人就開始炸金花了，過年的老傳統了！
而大伯則在一旁端茶遞水，沒有上桌。沈嶼知道大伯這是沒錢，怕輸，因為沈父他們玩的比較大，所以不敢來。除了沈旭傑夫妻倆知道給大伯道個謝，沈旭峰夫妻倆完全理都不理大伯。
沈嶼端著小板凳坐在一旁，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心裡忍不住想到後世黃渤的一句話：「等你紅了，你會發現周圍全是好人。」想到前世沈父受傷後，這群所謂的親戚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沈嶼不由的感慨到，人還是得活的自私一點。當年如果爺爺也念了書，那又會是怎麼樣的光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