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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四十章 終生禁考

2024-12-11 15:26:38 作者: 公子許
  第5006章 終生禁考

  即便盛怒之下,李承乾也有所隱忍,身為皇帝未能掌控軍權,便不得不低聲下氣、顧慮重重,他相信房俊的忠誠,可若是當皇權與軍權直接衝撞,房俊未必不會改弦更張,扶持另外一個懂事、聽話的皇帝。

  單只房俊或許很難做到,可一旦其與李勣沆瀣一氣、同氣連枝,帝國八成軍隊聽其號令,足以改天換地。

  當然,也未必沒有試探之意……

  房俊嘆息一聲,無奈道:「陛下何出此言?自當年太宗皇帝意欲廢黜之時,臣便堅定的站在陛下身後,不計利益、不計名聲、不計榮辱,支持帝國正朔之心堅若磐石,即便最為艱難之處境也未曾動搖。」

  說到此處,他挺直腰杆,目光灼灼:「陛下乃帝國之首、萬民之主,臣心中唯有敬意,何敢輕忽?但凡陛下之敕命,臣一貫恭聽諭令、堅決奉行,不曾有半分怨言。」

  有些事可以隱忍,但必要的時候要說出來,否則旁人會將此認為理所當然,對於你之隱忍、付出,不屑一顧。

  李承乾面色變幻,他自然明白房俊所言何意。

  毫無疑問,房俊就是「仁和一朝」當之無愧的「第一功臣」,若無房俊之鼎力扶持,何以有他李承乾之今日?

  但他又是如何對待房俊這個功臣呢?

  不斷剝奪其實職、權力,給予一個看似尊崇榮耀、當朝無雙的「太尉」職銜,實則將其高高掛起,即便水師、左右金吾衛乃是其一手所創,卻也只是給予一個「節制」之虛名……

  嚴格來說,他這個皇帝對待功臣難逃一個「刻薄寡恩」之罵名。

  但自始至終,房俊從未有過抱怨,已經憑藉其影響力對帝國之軍事、經濟、文化等諸多方面進行改革、促進,可謂兢兢業業、大公無私。

  此等功臣,還有什麼可以挑剔?

  若有,那便只是一個虛無縹緲卻又不得不防的「功高震主」……

  輕輕吐出一口氣,李承乾神色有些惱怒,收起皇帝威嚴,更像是朋友之間表達不滿:「你只想著你對朕功勳赫赫、忠貞不貳,卻可曾想過朕對你亦是信賴有加、諸多偏袒?你每一次諫言,朕從不曾駁斥,說一句『言聽計從』絕不為過,古往今來,何曾有君王對待臣子這般信任?至於那些權力、官職,你或許有些委屈,可朕問你一句,假若你我易地而處,你又如何做法?」

  趴在地上的李惲快要嚇死了,心臟砰砰亂跳,渾身冷汗直流,臣下咄咄相逼、君上屢屢相讓,甚至說出「易地而處」這等話語……這些話是我一個混吃等死的親王能聽的嗎?

  如果待會兒吵起來,陛下覺得丟了顏面,會否將他這個弟弟殺了滅口?

  房俊攤手,一臉無辜:「所以咱們君臣各有退讓、相互理解,共同創建大唐盛世,註定名標青史、萬世流芳,何以陛下開口便對朕諸般苛責,甚至說出那等誅心之言?那些話語一旦傳揚出去,臣固然難逃一個『權臣跋扈』之罵名,陛下也要被世人誤以為『優柔寡斷、皇權旁落』,如此兩敗俱傷,何必呢?」

  李惲差點哭出來,捂著腦袋不能繼續裝作不存在了,顫聲道:「我什麼都沒聽見,傳揚出去也一定與我無關!」

  李承乾「砰」的一聲狠拍桌子,怒叱道:「你閉嘴!」

  「哦……」李惲緊緊捂著腦袋,一聲不敢吭。


  李承乾瞪著房俊,咬牙道:「休要在朕面前胡攪蠻纏,朕於你發火,是因為這些事嗎?」

  房俊茫然:「那陛下所為何事?」

  「跟朕裝糊塗是吧?」

  「臣確實一無所知,還請陛下明言。」

  李承乾氣得滿臉通紅:「堂堂太尉,敢做不敢當嗎?你敢說這廝誣陷竇懷讓與你無關?」

  房俊搖頭:「臣的確不知,這件事不過是意外而已,何必深究?既然蔣王殿下犯了事,那就予以嚴懲,褫奪其爵位、圈禁於府中、罰沒其俸祿……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李惲再也顧不得裝死了,大叫道:「不要啊!」

  他聽到了什麼?!

  我不過是打了竇懷讓一頓而已,處罰居然比造了反的雉奴還重?

  房二你心都黑了吧!

  他忍著股後傷痛,翻身跪行至御案之前,涕淚俱下、惶恐不已:「陛下明鑑,此事乃是兕子所求,她說竇懷讓才疏學淺、名不符實,且紈絝習氣、毫無擔當,非是良配,所以求臣弟出手令竇家心懷恐懼主動放棄求親……臣弟固然犯下大錯,但只是從犯,非是主謀啊,何以這般嚴厲處罰?臣弟知錯,再也不敢……」

  房俊道:「陛下您看,事情這不就真相大白了?」

  李惲嚇得只是哭,不敢說話。

  他原本打定主意將此事扛起,在兕子那邊賣一個好,做一個講義氣的好兄長,可孰料房二這廝如此狠毒,居然諫言陛下這般處罰?他可是知道陛下對房俊的諫言幾乎從無駁斥,只要房俊說了,陛下基本都聽。

  褫奪爵位、圈禁府中、罰沒俸祿……就差賜下三尺白綾、一杯毒酒,他就可以與史書上那些窮凶極惡、大逆不道的逆賊同等待遇了。

  他想扛,但是扛不住……

  李承乾根本不搭理李惲,對房俊怒道:「此事固然乃晉陽所為,但追根究底錯在你身!」

  房俊無語:「陛下,這就有些不講理了吧?」

  「朕且問你,晉陽此番誣陷竇懷讓,兼之遲遲不肯成婚,所謂何來?」

  房俊苦笑一聲,說不出話。

  他從未給予晉陽公主任何承諾,甚至連暗示都沒有,晉陽公主一廂情願,與他何干?

  可畢竟一貫將晉陽公主視之如親妹,情誼深厚,又豈能說出這等涼薄之言?

  「砰!」

  李承乾又拍桌子,道:「你此前招惹長樂,不僅使之委身相就且誕生子嗣,朕且忍了,你又招惹晉陽,身為兄長你要我如何?」

  房俊無言以對。

  他對晉陽公主並無覬覦之心,對其成親下嫁之事樂見其成,可總要晉陽公主尋一個如意郎君、未來生活幸福快意吧?若只因急於甩脫這個麻煩,便隨意讓晉陽公主匆匆下嫁,一旦將來夫妻不諧、幽怨終生,他又於心何忍?

  遂溫言道:「臣知陛下操心晉陽殿下之婚事,可這等事越是急切,越容易降低要求,萬一將來晉陽公主生活不美,陛下又怎能安心?何妨等上一等,一邊物色合適之人選,一邊等著晉陽殿下回心轉意,或許自有圓滿。」

  見房俊袒露心跡,李承乾神情也有所緩和,哼了一聲,道:「那這件事如何處置?堂堂世家子弟,科舉考場之上被人毆打、導致驅逐考場、三年內不得參加科舉,總要給竇家、都朝野上下一個交待!事情是晉陽惹出來的,你幫朕想一個合適的處罰方式。」


  他自是不願得罪晉陽的,否則那丫頭只需掉幾滴眼淚,他這個兄長便束手無策,惡人只能房俊來做。

  房俊一臉驚詫:「陛下何出此言?打人是蔣王殿下,嚴刑拷打之下一力擔之的也是蔣王殿下,與晉陽公主何干?」

  李承乾瞪大眼睛,還說你對晉陽沒覬覦之心,居然如此偏袒嗎?

  李惲在一旁啜泣,聽聞房俊之言,頓時大驚失色。

  「……嗝!」

  先是打個嗝順順氣,而後抬起頭,驚慌失色:「兄長,姐夫,你們不能如此啊!」

  他連「兄長」「姐夫」都叫出口了,就是在說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們明知此事主使乃是晉陽卻置若罔聞、視如不見,非得將所有罪責按在我身上,這合適嗎?

  公理何在?

  親情何在?

  李承乾看著嚇壞的李惲,故作遲疑,詢問房俊:「那該如何處置這廝呢?褫奪爵位、圈禁府中?」

  李惲連滾帶爬,一把抱住房俊大腿,大叫:「姐夫,救我!」

  房俊見這廝臉上鼻涕眼淚橫流,有些忍俊不禁,故意順著李承乾的話頭嚇唬他:「蔣王當知曉科舉考試乃是大唐之國策,陛下三令五申,要舉國重視,任何人不可從中作梗、更不能恣意破壞,蔣王公然於考場之上毆打考生,可謂至陛下威儀於不聞、至大唐國策於不顧,若不予以嚴懲,如何維護陛下威嚴、如何彰顯國法嚴厲?」

  就在李惲被嚇得面青唇白、魂不附體之時,擺手道:「……以臣之見,當勒令蔣王終生不得參加科舉,以此等嚴厲之處罰,告誡心懷鬼胎之輩,科舉考試之神聖,不可侵犯!」

  「呃……」

  李惲吞了口唾沫,有些愣忡。

  等到反應過來,頓時大喜。

  這懲罰實在是太嚴厲了……對於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親王來說,根本就是獎勵。

  連忙說道:「這這這,終生不得科舉考試嗎?實在是太嚴厲了啊!」

  「滾出去!」

  「啊?」

  「滾!」

  「喏!」

  李惲如蒙大赦,顧不得股後傷處疼痛,一溜煙的跑了。

  所謂的軍棍、廷杖,在沒有皇帝特別叮囑的情況下,哪個禁衛敢真的用力打?所以李惲的傷勢看上去嚴重,實則不過是皮外傷而已,根本不曾傷及筋骨……

  李承乾站起身從御案之後走出來,示意房俊與他一併來到窗前的地席上跪坐。

  拿起火石將小爐點燃,親自燒水,神情很是隨意:「過來喝杯茶,好久沒坐在一處聊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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