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二天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教室里,濯又見到了已經恢復平時狀態的、無懈可擊的零。
雖然她的臉色白得像張未濕筆墨的紙,卻還是有紅潤的痕跡,這說明零很健康,並沒有在寒風裡度過一整夜。
真是太好了呢,呵呵。
濯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傻逼。
此刻的他眼袋很重,有淺淺的一層墨色,簡潔的說就是黑眼圈。然後無精打采地耷拉著眼皮。
他雖然一直在對自己說著,自己幫不上忙,零也不需要幫忙的話。
可到底任誰遇到那種情況,晚上都會睡不著覺吧?都會擔心的吧?
嬌小的女學生蹲在狹窄的小巷裡,也不知道晚上有沒有地方住,會不會遇到危險……濯也是這樣。
輾轉反側到了2點多,像個傻逼一樣爬起來,在黑色的冷風中,只穿著睡衣,跑到幾條街外的小巷裡,看著空空如也的弄巷發呆。
傻逼,活該!
「濯,你快要死了嗎?」
由里奈一邊用指肚戳他的臉,一邊調侃。
「少囉嗦!」濯排開她的手,「你不是這班的學生吧,為什麼你賴在這裡,好煩。」
「嗚哇——濯的火氣好大,是那個吧那個吧!絕對是那個吧!青春期少男的荷爾蒙積蓄過量!」由里奈大呼小叫。
濯大概是明白,由里奈在用自己的辦法讓他恢復精神,理解歸理解,可他現在只想睡覺。
「好了山本,不要打擾濯了。」桐谷仁苦笑。
「喔——」由里奈不情不願地應聲。
看到由里奈離開,濯心裡鬆了口氣。
「吶,濯,需要我幫伱請假嗎,你最好去醫務室一趟比較好。」仁搬來座椅到一邊。
「謝了,我睡一覺就好了。」濯趴在桌面上有氣無力地說。
他只是太困了。
昨晚到底幾點睡的來著?或者乾脆有沒有睡著啊?
濯都沒印象了。
只記得回到家,閉上眼,感覺沒過多久鬧鐘就響了,天也亮了,就趕來了學校。
「真是,你都做了什麼啊,通宵打遊戲嗎?注意身體啊喂。」仁無奈地搖頭。
濯已經閉上了眼,迷迷糊糊地回答:「大概……救了一隻流浪貓吧?」
他的聲音很輕,但仁還是聽到了。
「流浪貓?該不會是半夜起床,偷偷去看街邊的流浪貓有沒有被領走的老套故事吧?」
「仁……」
「怎麼?」
「你好可怕。」居然全被你猜對了。
真的這麼老套嗎?
「好過分——」仁說,「不過你做的對哦~遇到那種無助的小動物,確實很讓人擔心。」
無助?
原來那種感覺是無助嗎?
濯的腦海里,自然而然浮現出昨天的畫面。
那時零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在整條街道里潑了墨,濺滿了她身上溢出來的悲傷,以至於連濯都覺得沉重。
原來是……無助嗎?
什麼樣的事情,能讓零這樣的人無助呢?
路鳴澤嗎?可他的事情都過去了那麼久,早該清楚了才對。
那是什麼事情?
濯昏昏欲睡,意識越來越沉,慢慢睡了過去……個屁!
上學期間通宵過的寶寶都知道,想在學校里睡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老師的法眼可不是麵團捏的!
濯的位置還是在第一排,根本沒機會睡覺。
他只能用書本擋著臉,不停地磕頭再磕頭,某個瞬間身體一沉,在失重感的作用下立刻清醒。
反覆這個過程。
就這麼一直熬,一直熬,期待著放學。
他也沒撐到放學,在下午的某節課上,已經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再後來,
他是被凍醒的。
睜開眼的時候,四周一片漆黑,濯甚至沒能想起來自己在教室。
動了一下身體,屁股下的座椅發出『吱紐』的聲響,意識這才回歸現實。
漆黑的房間裡,雖然說不上伸手不見五指,卻也看不清桌下的椅子了。
他打量四周,今晚月亮正圓,屋內的能見度能好上一些,拋了光的書桌上反射出白色的線。
四周一片寂靜,看來學校里已經沒人了。
教室外的高樓聳立,都亮著燈。
「仁這個孫子,放學也不記得叫我嗎!!」濯咬牙切齒地自語。
抱怨也沒用,明天再找他算帳。
現在只能祈禱學校還未鎖門,要不然恐怕就要在學校里過夜了……他們學校是東大附屬高中,有種叫法是中心高校,完全是重點高中,所以學校的防範意識很高,想翻院牆逃出去,你得先學會撐杆跳。
濯胡亂抹了兩把臉站起來,立馬就打了個哆嗦。
雖然已經是六月份了,但夜晚還是很冷,讓濯不禁搓了搓手臂。
不過應該也和他在教室里睡覺有關係。
總之,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裡,濯不多想,踢開椅子往外走,剛邁出去,卻覺得腳步特別沉重,好似沖多了那樣沒有一點力氣。
濯連忙撐著桌面,這才沒讓自己跌倒。
他哭笑不得。
這是發燒了嗎?
也是,冷風中吹了一整夜,又熬著一天沒睡覺,最後乾脆睡在了教室里,睡到了天黑,這不發燒才怪吧。
可這樣也不是辦法,更得想辦法回去才行。
他腳步踉蹌,搖搖晃晃地、扶著桌面或者牆面往外走,有些困難,但還算撐得住。
他這麼想著,毅然決然地開始下樓梯。
雖然動作有些僵硬,覺得手腳都叛變了,倒還沒有腦袋發昏到看不清路的地步。
當他扶著護欄有些遲緩地踩上第一節樓梯時,身體突然變得虛脫無力。
也許是腿軟了吧。
如果是在平路上,最多坐在地上不算什麼。
可他面臨的是樓梯啊!
濯內心疾呼:吾命休矣~
也做好了護住帥臉的準備。
但下一秒,他感到手臂被人用力一拉,強行恢復了原本的姿勢。
濯有些迷糊地看向旁邊,天色太黑了,濯沒能看清楚那人的臉。
只是撫過臉側的金髮是那樣的柔和,像是天使脫落的羽毛撩過凡人的心扉。
有些微弱的聲音傳到濯的耳朵里,但他實在是聽不清了。大概是燒得太厲害了,大腦終於也加入了反叛的陣容。
真是丟人啊!
濯心裡想著,用最後的意識說出了一句話。
「我會還你人情的……羅曼諾夫同學。」
隨後,視線便徹底黑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