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冰釋前嫌親姐弟
平兒猶豫了一下道:「不過話又說回來,環三爺雖然跟以前那般頑皮好動,但言談舉止,待人接物都不太一樣了,整個人看上去也順眼了許多。」
王熙鳳皺起那雙柳葉吊梢眉道:「如此說來,環老三真的長進了,真是奇哉怪也!」
平兒若有所思般道:「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環三爺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也許真開竅了也說不定呢。」
王熙鳳哂然道:「可惜他沒托生在太太的肚子裡,一個庶子,別說開竅,開光了也不頂用。」
王熙鳳的語氣中雖然透著戲謔和不屑,不過還是決定日後多盯著賈環一點兒,免得威脅到寶玉的地位。
接下來的日子,天氣越來越冷了,但是賈環每日清晨還是堅持鍛鍊,風雨不改,外面颳風下雨便改在室內運動,而且正如賈環所料,自從他得了賈母和王夫人的賞賜後,在府內的待遇明顯提高了,不僅每天的飯菜豐盛了,還能喝到一碗人參燉雞湯。
如果是正常人,每天喝一碗人參雞湯,肯定會受不了直流鼻血,但是賈環受傷後身子虛弱,喝參湯倒是正好,效果也是極為明顯的,短短半個月左右,賈環的氣色都紅潤了,再加上每日鍛鍊不輟,身子骨結實了不少,整個人看上精神奕奕,也更加的俊秀挺拔了,就連那些粗使丫環看賈環的目光也漸漸變了,在賈環面前回話時,往往未語先臉紅,做事也更加賣力,盼著能引起環三爺的注意。
賈環倒沒留意到丫環們的微妙變化,不過即便注意到也會一笑了之,現在的他才七歲,還未發育呢,即便有心也無力。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轉眼間已是臘月,賈府的族學早早就散了假,要過完年才會重新開學,賈環每日除了鍛鍊就是看書寫字。
話說賈環前世出身書香門第,家裡都是大知識分子,十分重視教育,從小便培育他的文化素養,雖然不敢說「君子六藝」樣樣精通,但各方面都有一定的水平,尤其是書法和繪畫,在外婆這位書畫大家的多年指導下已經頗具火候了,從小到大,各種獎拿到手軟。
所以,寫毛筆字對賈環來說毫無難度,唯一要注意的是簡體字和繁體字之間的轉換,而經過大半個月的訓練,此時的賈環已經基本熟練掌握繁體字的閱讀和書寫了,那手漂亮的楷體寫出來,即便識字不多的紅菱都嘖嘖讚嘆。
臘月初八,小雪,天氣嚴寒,朔風似刀,屋內燃著炭爐,爐上還溫了一壺黃酒,是廚房特供的,這也是賈環在府中地位提高的證明。
此刻,紅菱正坐在爐子旁做針線活,不時抬頭瞄一眼對面正運筆如飛的賈環,神情頗有些忸怩,還有幾分期待。
只見賈環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杌凳上,面前是一個自製的簡易寫生畫架,上面鋪了宣紙,而賈環手裡正拿著一根用炭條削成的炭筆在埋頭作畫,一名古裝女子已經躍然紙上了,正是在做針線活的婢女紅菱。
「三爺,畫好了沒?」紅菱終於耐不住問道。
「馬上就好。」賈環稍微修飾了片刻終於擱筆了,一邊淨了手,一邊笑道:「行了!」
紅菱迫不及待地湊過來一看,頓時呆在當場,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摸,又立即縮了回來,震驚地道:「三爺,這是你畫的……不,這是我嗎?」
賈環端起一杯黃酒喝了一大口,笑著反問道:「你覺得呢?」
紅菱臉上一熱,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婢子哪有這麼好看。」
賈環的確將紅菱的模樣美化了,所以畫中女子看上去的要比真人好看不少,不過以賈環的情商自然不會承認,一本正經地道:「我只是按照紅菱姐姐的樣子畫罷了。」
紅菱欣喜萬分,小心翼翼地問:「三爺這幅畫像能送給婢子嗎?」
賈環小手一揮道:「當然沒問題,本來就是給你畫的。」
「謝謝三爺。」紅菱歡喜之極,同時又有點疑惑地問道:「三爺幾時學會繪畫的,婢子竟然不知。」
賈環煞有介事地扯道:「一個白鬍子老道在夢裡教我的,一來二去的,竟學會了。」
紅菱將信將疑,不過環三爺自從上次受傷後的確跟變了個人似的,不僅字寫得出奇的漂亮,而且還會作畫了,莫非真的遇到了神仙點撥?
「紅菱姐姐,伱覺得我這畫技,若作畫拿去賣,會有人買嗎?」賈環笑著岔開話題道。
紅菱愕了一下:「賣畫?三爺你……很缺錢嗎?」
賈環心想,當然缺了,而且非常非常缺!
賈環現在每個月雖然有二兩銀子的月錢,但都沒到他手裡,均是趙姨娘收著,頂多給他百來文錢零花。當然,賈環並不在意這個,小時候他的壓歲錢也是爸媽管著的,早就習慣了,而且區區每月二兩銀子他還不放在眼內,即便全給到他手裡,屁也不頂。
賈府目前的狀況是外頭光鮮,實則已經入不敷出了,而且敗亡是遲早的事,所以賈環已經在著手準備後路,計劃的第一步是鍛鍊好身體,第二步則是賺錢。
正所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有錢不是萬能,但沒錢卻是萬萬不能,即使最後跑路遠走高飛,也總得有足夠的錢防身不是?所以賈環制訂的第二步計劃就是賺錢,而且這些錢要獨立於賈府之外才能保證安全,否則日後一抄家,最後不過是白給皇帝的國庫打工罷了。
賈環前世雖然是個學霸,但家境優厚,從來不用為錢發愁,他不會做生意,更不會空手套白狼的生財之道,左思右想,覺得在這個封建世界中,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字畫,而且對於自己的書畫水平,賈環還是相當自信的,就是不太了解行情罷了。
這時,外面忽然有踏雪的腳步聲傳進來,又聞有婆子道:「三姑娘來了。」
賈環愕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把畫架收起來,門帘已經掀起,賈探春和婢女侍書夾著寒風冷雪走了進來。
紅菱連忙迎了上去,一邊幫賈探春脫去斗篷,一邊道:「外面怪冷的,又是風又是雪,三姑娘咋這個時候來?快到這邊爐子暖和一下,仔細著涼了。」
賈探春搓著凍得通紅的手走到火爐旁坐下,賈環斟了一杯黃酒遞過去笑道:「三姐姐真是個雅客,乘風冒雪而來,正是: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賈探春接過溫酒一飲而盡,這才舒了口氣微笑道:「這天寒地凍的,一杯熱酒下肚,四肢百骸都舒暢了,我呢,只是假雅,環弟圍爐溫酒,紅袖添香,那才是真雅。」
賈環笑了笑,又給侍書倒了一杯黃酒,後者連忙接過道謝,笑嘻嘻地道:「婢子沾了姑娘的光,也喝上了三爺的雅酒了。」
話說自從上次賈環阻止趙姨娘辱罵侍書,並且說了那番話後,賈環和賈探春之間的關係便開始解凍了,之後賈環又將賈母賞賜的玖瑰露送了些給賈探春,後者驚喜之餘回贈了兩枚書籤,姐弟二人的關係倒是冰釋前嫌了。
這時賈探春注意到火爐旁邊的畫架,好奇地探頭看了一眼,不由吃了一驚,脫口道:「這幅畫是環兒你畫的?」
這個時候「人贓並獲」,賈環自然想賴都賴不掉了,只點了點頭道:「閒極無聊,隨便亂畫,讓三姐姐你見笑了。」
侍書也好奇地湊過來看了一眼,隨即吃驚地道:「這不是紅菱嗎,畫得可真好看。」
賈探春臉上難掩震驚之色,她雖然不擅長丹青,但也看出這幅畫不簡單,沒有一定火候是絕對畫不出來的,有點失態地道:「環兒,你幾時學會作畫的?我竟然不知道,而且這筆法也太過奇特了,真是聞所未聞,見過未見。」
素描的畫法是後來從西方國家傳到中國的,賈探春自然沒有見過了。
「平時自己瞎畫,慢慢就畫成這樣了。」賈環神色自若地瞎扯道,以賈探春的聰敏,對付紅菱的那套說辭肯定騙不了她。
賈探春將信將疑,既驚訝又有點愧疚,由於她跟趙姨娘和賈環的關係向來很冷淡,平時極少往來,所以對賈環的課業不甚了解,這時只以為自己對這個親弟弟疏於關心,竟不知道對方有這種本領呢。
「環弟,對不起,是我這個姐姐疏忽了,竟不知你有這種本事。」賈探春愧然道。
賈環笑了笑道:「三姐姐言重了,以前我和姨娘也有不對的地方。」
賈探春看著眼前挺拔俊秀的弟弟,既感慨又內疚,輕聲請求道:「環弟能幫我也畫一幅這樣的畫嗎?」
賈環笑道:「沒問題,不過今天不行,我的材料用完了,而且顏料也不齊全,回頭準備好了,再給三姐姐畫一幅著色的畫像。」
「謝謝環弟!」賈探春欣喜萬分,以前賈環找她,不是要錢就是要吃的,要不到還會無理取鬧,如今賈環的變化真的大到她都不敢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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