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琛睜開眼睛。
窗外清亮的月色灑滿整個房間。
男人幽深的眸子,在黑夜中,攝人心魄。
「你今天去醫院了?」
傅景琛半靠著床頭的軟包,摸過一隻煙,噙在唇角。
打火機的火光亮起,那張臉在火光中,晦暗不明。
溫婉「嗯」了一聲。
傅景琛輕咬著菸蒂,兩頰輕微凹陷,猩紅的火光在夜色中亮了一分。
指節分明的手指夾起菸頭,一陣陣輕霧飄渺的白煙就輕描淡寫的吐出來,繚繞在溫婉的眼前。
溫婉向來睡眠不好,這段時間尤其嚴重。
她皺眉,伸手將男人唇角的香菸拿下,摁滅在床頭。
要是在平時,溫婉肯定是不敢的。
可是今天,她心裡委屈,加上醫生說的那些話,她就是這麼幹了。
傅景琛顯然也沒有想到,轉頭看著女人,眸底是溫婉看不懂的情緒。
「備孕期要遠離二手菸。」
她低著頭,悶悶的來了這麼一句。
男人的眸色幽深,看著溫婉白嫩胸前的痕跡,那股燥熱感又回來了。
大手一把撫上,輕捻慢佻。
「備孕這麼久了,怎麼還是沒動靜?」
溫婉不是他的對手,片刻之間,額頭上就沁出細密的汗珠。
「看來,是我還不夠賣力!」
說完,他欺身過來。
不知疲倦。
溫婉累到昏睡過去,醒來時,傅景琛只裹了浴袍遮住下半身。
他站在窗前接電話,聲音溫柔寵溺。
他溝壑縱深的後背上,還有昨晚歡好時,溫婉留下的印跡。
此時卻深情款款的,和別的女人互道早安。
溫婉的頭開始疼起來。
她撐著不適下床,走到衣帽間。
包里有醫生開的止疼藥,還有,診斷書。
瞥到那張白紙時,溫婉的心臟猛的一緊。
她強迫自己轉移視線,打開藥罐,拿出兩粒白色藥丸。
「你在吃什麼?」
傅景琛突然出現,擰眉看著她。
伸手拿過溫婉手裡的瓶子。
溫婉一顆心被攥起來,提到了嗓子眼。
「醫生開的助孕藥。」
傅景琛聞言,將藥品放在桌子上。
「就那麼想生孩子,怕你傅太太地位不保?」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戲謔又涼薄。
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祇,嘲笑匍匐在他腳下的信徒。
溫婉眸子顫了顫,將藥瓶塞回包里。
「等等!」
傅景琛瞥見那張診斷書,修長的手指伸進包里,將診斷書夾出來。
「昨天醫生說了什麼?」
他正要打開,被溫婉搶下,雙手背在自己身後。
溫婉的心跳得快要從胸口跳出來,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發緊。
「婦科診斷書,沒什麼可看的!」
傅景琛眸子微眯,他個子高挑,傾身到溫婉跟前。
他身上是好聞的須後水的味道,溫婉的唇,剛好在他的喉結處。
溫婉低頭,就能看見他緊實的身體,還有她情動時留下的痕跡。
她緊張羞赧的往後退,不管和這個男人親密了多少次,她總會在這種時刻,沒出息。
一隻大手從溫婉的背後,抽出那張紙。
「你渾身上下我哪裡沒看過。」
傅景琛說著就要打開,門口卻響起敲門聲。
「先生,雪薇小姐過來了。」
傭人的聲音響起,溫婉的眸子迅速黯淡下去。
「知道了。」
傅景琛應了一聲,將手裡東西放下。
他已經打開了,上面的字那樣展開在眼前。
他卻沒有看一眼。
溫婉看著他抽出一件白色襯衫套上,穿好衣服就離開了房間。
那張紙孤零零的被遺棄在那裡。
上一秒還被傅景琛握在手心。
這一刻,就和溫婉一起,被丟在這間臥室。
溫婉將它拿起,一點一點撕開。
不管傅景琛在床上的時候,如何和她糾纏。
只要楚雪薇出現,她就什麼都不是。
溫婉下樓的時候,楚雪薇正在和傅景琛吃早飯。
「溫婉姐。」
楚雪薇見她從樓梯上下來,立馬起身,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兔子。
一臉驚慌。
明明溫婉什麼都沒做。
「坐下,跟你說過,在這裡不用拘束。」
傅景琛說完,楚雪薇就重新坐回傅景琛的身邊。
嘴角掛著的得意,只有溫婉看得見。
「景琛說得對,你是景琛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這麼客氣做什麼!」
她在餐桌前坐下,傭人還沒送上碗筷。
溫婉伸手將傅景琛面前的粥碗拿過來,捏著勺子喝了一口。
「不夠甜!」
她皺眉將碗推回去,「還是你喝吧。」
楚雪薇看著傅景琛毫不在意,那碗粥是溫婉喝過的,照常喝了下去。
她握緊手裡的勺子,臉上是藏不住的陰狠。
溫婉不經意的撩起掉下來的頭髮,露出脖子上的粉紅。
這一刻,楚雪薇氣血翻湧,再也坐不住了。
「溫婉姐,景琛哥哥說今後我就要去你們舞團了,以後要是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溫婉姐你可要幫幫我。」
餐桌上突然安靜下來,溫婉抬頭,看著楚雪薇。
她長得算不上好看,頂多是小家碧玉。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在傅景琛心裡,住了很多年。
她的臉上掛著幾分得意。
是啊,有傅景琛撐腰,就算她溫婉是傅景琛的老婆又怎麼樣!
楚雪薇現在,不還是登堂入室的跟他們在一個餐桌上吃早餐嗎。
「你在莫斯科跳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回來了?」
溫婉漫不經心的攪動著碗裡的湯。
「雪薇一個人在國外,我不放心。」
傅景琛的回答,就像是一巴掌打在溫婉的臉上。
接下來的話,更是讓楚雪薇高興的,來不及遮掩臉上的笑意。
「我已經跟你們團長打過招呼,接下來的《吉賽爾》巡演就交給雪薇來跳,她剛回國,需要這個機會站穩腳跟。」
傅景琛說這話的時候,就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而不是在讓自己的妻子,把奮鬥了半輩子的職業生涯,拱手送給別人。
「這不合適吧,溫婉姐是首席,要是把主演給我了,溫婉姐怎麼辦?」
楚雪薇這麼說,才不是想要讓傅景琛收回決定。
她就是要讓溫婉知道,她楚雪薇想要的,傅景琛都會給!
溫婉喉頭堵得慌,心口酸澀。
「讓我把兩個月之後的巴黎巡演演完吧。」
兩個月之後,她應該也沒有力氣再跳了。
傅景琛好看的眉頭擰起,看向溫婉。
他的臉上出現一絲鬆動,溫婉的心提起來,希冀的看著傅景琛。
「是在巴黎歌劇院表演嗎?我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在那裡跳一場《吉賽爾》!」
溫婉心裡的那根弦斷了。
她知道,楚雪薇說這話的時候,她就輸了。
果然,傅景琛矜貴的拿起桌上的帕子,在唇邊沾了沾。
「吃好了嗎?你今天第一天去團里報導,我送你去!」
「吃好了!」
楚雪薇歡喜的起身,親熱的挽著傅景琛的胳膊。
「溫婉姐,你慢慢吃,我和景琛哥先走了。」
傅景琛視線落在楚雪薇的手上,皺著眉將胳膊抽了出來,抬腳朝門外走去。
溫婉看著兩人並肩朝外面走去,眼前又開始模糊起來。
「太太,溫家來電話,讓您今天回去吃個飯。」
「知道了。」
昨天掛打斷電話,溫婉就知道,他們不會這樣輕易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