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早上不要泡澡了，你身子虛，容易低血糖。」
傅景琛將溫婉抱到床上，輕手輕腳的將她放下。
他身上那件襯衫濕了，乾脆直接脫了，光著上半身，拿了吹風機過來。
「坐起來，把頭髮吹乾。」
他一隻腿跪坐在床前，拿著吹風機，準備給溫婉吹乾頭髮。
溫婉伸手接過吹風機，聲音淡淡的。
「你身上味道太重了，熏得我頭疼，去洗澡吧！」
傅景琛的手一空，俊冷的臉上，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溫婉越過他，拿著吹風機去了衣帽間，沒多會，就傳來吹風機的聲音。
傅景琛看了一眼衣帽間的方向，他昨晚在醫院待了一晚上，味道確實不好聞。
他一隻手撐著牆壁，緩緩朝衛生間走去。
那隻手上，還有一個針眼。
傅景琛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看見溫婉呆坐在窗前。
「我從榮寶齋帶了早點回來，下樓去吃點。」
溫婉的眸子顫了顫，轉過身子，舉起手裡的手機。
「是和楚雪薇一起去的榮寶齋嗎？」
傅景琛皺眉，看著手機里的照片，不知道那是什麼時候拍的。
溫婉從矮塌上緩緩起身，拿著手機，朝著傅景琛走來。
「其實我真的覺得你不必如此偷偷摸摸的，現在外面已經傳遍了，說楚雪薇是傅家給你養的童養媳。不如這樣，我們離婚，然後你風風光光的把楚雪薇娶回家。既全了爺爺的名聲，又能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皆大歡喜，怎麼樣？」
她笑得時候，眼角彎彎的，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反而生出幾分悲涼來。
傅景琛的眉心擰起，知道她這是誤會了。
「溫婉，我說過，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他沉著一張臉，氣她就憑一張照片，又將離婚掛在嘴邊。
他頂著那麼大的壓力，都沒想過放棄，可這個女人，為了跳舞要離婚，為了一張照片，要離婚！
當初，明明是她先走到他身邊的！
溫婉看著傅景琛抓著她胳膊的那隻手，眼神里的厭惡，那樣明顯。
「我知道，你好好考慮我的話，我隨時等你消息。」
說完，溫婉就拿起一旁的外套，朝門外走去。
傅景琛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女人頭也不回的離開，氣得想要將那個小白眼狼給抓回來。
他昨晚為了應酬上面那些人，喝得胃痛被送去醫院。
一大早，聽家裡傭人說，小姑娘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東西，他不聽醫生的勸告，直接拔了針頭出來。
為了讓她高興，他繞了大半個京都城去給她買早點。
遇到楚雪薇，是他也沒有想到的。
他不過是和雪薇說了兩句話，說得還是勸楚雪薇主動放棄演出的事情。
他這樣巴心巴肝的對她，可那個小白眼狼，連一句解釋都不聽，就要和她離婚。
傅景琛覺得，自己的胃又開始疼了。
只不過，這一次，是被氣得。
溫婉從家裡出來，直接去了醫院。
陸晉發消息，說媽媽今天狀態很好，她可以去看看。
來到醫院的時候，很巧，陸晉也在。
「早啊！」
陸晉笑著看溫婉朝他走過來。
清晨的京都，是有幾分寒意的，她從晨光中走來，膚白勝雪。
明明那張小臉上粉黛未施，可在他看來，只要溫婉在，其他一切都變得黯然失色。
溫婉走到他跟前，「陸醫生這麼早就上班啊！」
陸晉笑著指了指手裡的咖啡，苦笑著說道。
「不是這麼早來上班，而是剛下班。」
溫婉笑著指了指他鼻樑上明顯的眼睛印，打趣道。
「看出來了！」
陸晉不甚在意的推了推眼鏡，調侃道。
「命比咖啡苦的打工人！」
溫婉被逗笑了，兩人一起朝著醫院走去。
「早飯吃了嗎？要不我帶你去嘗嘗打工人的食堂，味道還算不錯！」
溫婉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剛才倒是不覺得，這會子陸晉一提，也覺得餓了。
「好啊！」
兩人一起朝著食堂走去。
一大早，醫院的人不算多。
陸晉讓溫婉找個位置坐下，他去排隊。
猜到溫婉吃不了重油的，他選了幾樣清淡可口的小菜和點心。
「嘗嘗看！應該不比你們家的廚師做得差。」
溫婉聽出陸晉在打趣她，和他說笑了幾句，早上陰鬱的心情也算是消散了不少。
病房裡，陳芷今天的狀態還算不錯，溫婉進來的時候，她罕見的不在昏睡，而是坐在窗邊，看著樓下的小花園。
「媽媽！」
溫婉話一出口，鼻頭就忍不住有些發酸。
陳芷回過頭，枯瘦蠟黃的臉上扯出一抹笑來。
「婉婉來啦？」
她沒什麼力氣，說話沒兩句，就開始大喘，虛弱得厲害。
溫婉上前，給媽媽拍著後背順氣，眼淚有些不爭氣。
陳芷拍拍溫婉的手，想讓她安心。
「別哭，推我去樓下走走吧！整天在這病房裡，人都要發霉了。」
「好！」
溫婉給媽媽拿了一件披風，推著她，來到樓下花園裡。
有風吹過，帶著桂花淡淡香氣。
溫婉將散落在陳芷臉上的髮絲向後摞去。
「媽媽真漂亮。」
陳芷笑著拍了拍溫婉的手。
「都老成這樣了，哪裡還好看！我的婉婉才好看。你瘦了很多，是不是沒有乖乖吃飯。」
溫婉將臉轉向一邊，不忍讓媽媽看到她臉上的眼淚。
可那抑制不住聳動的肩膀，騙得了誰呢！
陳芷將溫婉的手握住，嘆了一聲氣。
「是媽媽看錯了人，害得我的寶貝女兒這樣不開心。」
「沒有，媽媽，景琛對我很好。我只是快演出了，在控制體重。媽媽我很快就可以帶你去巴黎了，到時候你就可以看見我跳《吉賽爾》了。」
「好，真好，我的婉婉是最棒的《吉賽爾》。」
婉婉依偎在母親的懷裡，說了許多。
說她在塞納河邊找了一間有露台的房子，以後可以在露台上看星星。
說以後她可以推著媽媽去塞納河邊散步，喝咖啡。
陳芷閉著眼睛，笑著說，真好，真好。
睡著的時候，唇邊還掛著笑意。
她推著媽媽回到病房，扶著她睡下。
抽屜里有一份文件，溫婉瞧著有些奇怪，就拿了出來。
是離婚協議書！
媽媽想要和溫洪生解除婚姻關係！
看著躺在病床上深陷進去的母親，心頭髮酸。
她明白媽媽的想法，大概她也知道自己沒多少時間了，不想到最後，都要和溫洪生扯上關係。
陳芷這段時間總是迷迷糊糊的睡著又突然醒來，一天都是這麼昏昏沉沉的。
這時候她睜開眼睛，恰好瞧見溫婉在看那份離婚協議書。
「婉婉，幫我拿給他吧！字我已經簽好了，以後我不想和他有任何關係了。」
溫婉抬手將臉上的眼淚抹去，說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