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琛也注意到了那條項鍊。
禮儀小姐拿著那條項鍊放在展台,人群中很快就出現了議論聲。
「這條項鍊看著怎麼這麼眼熟,是不是之前在蘇富比拍賣行被拍下的那條?」
「好像還真是,當時只聽說是被一位大人物以八千萬的價格拍下了,沒想到今天能在周家看到。」
其他人還在說些什麼,溫婉已經聽不見了。
她不敢去看身旁男人的臉色,不用想都知道,這人肯定是生氣了。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想要用手指勾住那人的手心。
「八千萬!」
此時競拍已經開始,起拍價三千萬,傅景琛想也沒想,舉起了競價牌。
不多不少,剛好八千萬!
溫婉的手停在原地,落了空。
「景琛,我……」
她小聲囁嚅著,知道是她做錯了,想跟他解釋。
身後有人給出八千五百萬的價格,傅景琛冷著一張臉,眸色冷沉,眼睛,一直看著那條項鍊。
「九千萬!」
他在再度出價。
腦海里卻是溫婉剛才那句,「我不喜歡,哪怕是天價的翡翠,我也看都不看。」
他托人,送給她價值連城的項鍊,她轉眼就可以給別人。
因為,她不喜歡。
好一個視金錢如糞土!
「這條項鍊,是怎麼到周家手裡的?」
傅景琛終於開口,聲音像是淬了寒冰,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托人賣給周太太的。」
溫婉低著頭,像只鵪鶉。
「多少錢賣的?」
「八,八百萬!」
溫婉聲音越來越低,輕輕囁嚅出聲。
傅景琛很少有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但這一刻,他真想罵一句髒話。
八千萬的項鍊,她八百萬就給賣了。
好,真是好!
他咬著牙,再次舉起了牌子。
「一億兩千萬!」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其他有意競拍的,也不敢再出手。
溫婉扯住傅景琛的衣袖,聲音能聽出有幾分顫抖。
「景琛……」
拍賣員三錘落下。
「成交!恭喜傅先生獲得我們最後一件拍品。」
傅景琛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可溫婉知道,這人是真的生氣了。
「景琛,你聽我給你解釋,我……」
溫婉話還沒說完,傅景琛就起身。
「解釋什麼?你不是說了,你不喜歡的東西,價值連城,你也不稀罕。」
說到這兒,他低下頭深深看了溫婉一眼。
「既然不喜歡,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眸子涼薄,方才的歡好一去不返。
溫婉看著那人離開的背影,鼻頭髮酸。
他走得很快,步子邁得又大,溫婉小跑了幾步才勉強跟得上。
剛出屋子,溫婉就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
走在前面的傅景琛聽見了,頓了一下,沒有回頭,繼續朝車子走去。
他叫她小白眼狼,真是沒叫錯。
司機見傅景琛一個人上了車,太太還跟在後面,有些奇怪。
他抬頭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傅先生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
就猜到兩人八成又是鬧彆扭了。
他十分有眼力見地不出聲,儘量讓自己不存在。
溫婉今天穿的是一雙細帶高跟鞋,為了和傅景琛相稱,鞋跟足足有十厘米。
再說周家的院子,都是鵝卵石鋪的小路。
雖說不至於讓人滑倒,但高跟鞋從上面走,還是有些艱難的。
傅景琛抬頭,便能瞧見小姑娘走得搖搖晃晃的,好幾次見她險些摔倒,他的心都有些發緊。
溫婉知道這事是她做得不對,不該糟蹋傅景琛的心意。
可一想到這人,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丟下她走開,她心裡也開始委屈。
好不容易從周家出來,就瞧見那輛邁巴赫停在路邊,打著雙閃。
她紅著眼圈,賭氣般站在原地,就是不過去。
傅景琛坐在車裡,瞧著那小姑娘髮絲被秋風吹起,一雙眼蒙上一層水汽,說不出的可憐。
他嘆了一口氣,讓司機把車倒回去。
溫婉看著停在自己跟前的車,車窗搖下,男人那張臉慢慢出現。
「上車!」
溫婉踢了踢腳邊的石子,沒有動彈。
傅景琛伸手將車門打開,冷著一張臉,也不說話。
車門就那樣開著,兩人憋著勁,誰也不肯先說話。
京都的秋天,晚風是裹了寒意的。
一陣風將溫婉的裙擺吹起,傅景琛瞥見小姑娘的鼻頭都有些發紅。
最後,還是他敗下陣來。
一隻手扯過溫婉的手,將她拉進了車裡。
車門關上,溫婉身上的寒意散了不少,隻眼圈還是發紅。
「你還有理了?」
傅景琛被氣得不輕,偏偏這小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犟。
明明以前是很溫順的。
溫婉咬著下唇,不肯吱聲。
傅景琛見她這副模樣,顯然是不覺得自己錯了。
他冷著臉,跟司機說了:回家!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車廂安靜得出奇,后座中間像是隔了一條銀河。
溫婉靠著車門,額頭抵在玻璃上。
那股鑽心的頭疼襲來,她根本想不了其他。
如果這時候,傅景琛轉過臉來,一定能瞧見溫婉的身子在控制不住的發抖,臉色早已灰白。
溫婉死死咬著下唇,腦子裡像是有一台正在工作的電鑽,快要將她的腦袋鑽通了。
車子終於到了園子,還沒停穩,就看見陳思明站在大門處,一臉焦急。
「傅先生!」
傅景琛放下車窗,陳思明小跑過來,不知道在傅景琛耳邊說了什麼。
「現在人怎麼樣?」
溫婉聽著傅景琛的語氣,應該是出了什麼大事。
「人在醫院,還在搶救。」
傅景琛推開車門,抬腳就要往那輛紅旗走去。
像是想到了什麼,腳步頓了頓,往溫婉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小姑娘依舊沒有看他,垂著腦袋,還在賭氣。
如果不是事情緊急,傅景琛是很想把小姑娘帶到床上,好叫她知道,這麼沒心肝的後果。
現在,市里都等著他去主持局面,他沒時間。
張媽剛好出來,他對張媽囑咐了幾句。
「太太晚上沒吃什麼東西,給她準備點好消化的。」
說完,就坐上車子,直接離開。
溫婉眼看著傅景琛走了,連個招呼都沒跟她打。
這會子只覺得頭也疼,心也疼,哪哪兒都疼得厲害。
她將自己縮成一團,在車子后座躺下。
「太太,您不舒服嗎?」
張媽來到車前,看溫婉那樣子,被嚇得不輕。
「要不要請醫生過來?」
溫婉擺擺手。
「我沒事,你扶我回去吧,我想躺一會兒。」
張媽沒多想,攙著溫婉慢慢回了宅子。
「太太,我給您準備點吃的吧!」
溫婉坐在床上,疼得說不出話來。
「不用,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說完,就往床上一躺,被子一裹,背過身子去。
關門聲響起,臥室只剩下溫婉一個人。
她呆呆的躺在床上,手機握在手心,
屏幕不斷被她按亮,又熄滅。
直到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沉沉睡去。
醒來的時候,身邊依舊空蕩蕩的。
傅景琛沒有回來。